第4章 致命温柔

暴雨倾盆而下，保时捷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苏幻幻盯着车载屏幕上不断闪烁的警灯，指尖攥着录音笔，指节泛白。韩庚文的白衬衫半敞着，露出锁骨下方新添的抓痕——是刚才在杂物间，她失控时留下的。

“怕吗？”他忽然开口，左手松开方向盘，替她系好安全带。她闻到他袖口淡淡的硝烟味，想起酒店火灾时，他明明有机会毁掉所有证据，却选择陪她逃。

“十年前你也问过这句话。”她望着雨刷器不断划过的玻璃，想起车祸那晚，他也是这样单手开车，另一只手紧紧护着坐在副驾的她，“那时你说‘别怕，哥哥在’，现在......”

“现在我是带你下地狱的人。”他打断她，指腹摩挲她唇瓣，“但地狱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苏幻幻浑身一颤，看见他无名指根处有块淡疤——那是小时候他们玩“结婚游戏”，他用铁丝给她做戒指时划破的。记忆突然翻涌：十四岁生日，他翻墙进医院给她送蛋糕，鼻尖沾着奶油说“小月亮十八岁时，我要娶你”。

“为什么要放火？”她转头看他，雨水顺着他下颌线滑落，在锁骨处汇成小溪，“你明明可以让林若雪顶罪。”

韩庚文冷笑：“她？不过是枚随时能弃的棋子。”他猛打方向盘避开警车，“真正该烧的，是韩振国藏在保险柜里的东西——比如，你母亲的堕胎报告。”

苏幻幻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你母亲怀过韩振国的孩子。”他声音冰冷，“但在你三岁时就打掉了，所以你才有个小名叫‘念念’——纪念那个没出生的孩子。”他突然捏住她下巴，“而我，是韩振国和外面女人生的野种，所以他才会在我妈死后，把我丢给管家养，直到遇见你们一家。”

车内温度骤降。苏幻幻想起父亲书房里的婴儿照片，背面的“念念”原来不是她，而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姐姐。而韩庚文，这个曾被她当作亲哥哥的人，竟和她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血缘纠葛。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报复韩振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利用我对哥哥的依赖，让他亲眼看着儿子爱上仇人的女儿？”

韩庚文猛地踩刹车，车子在应急车道上停下。他转身按住她肩膀，额头抵着她的：“一开始是。”他呼吸灼热，“但后来......”他突然咬住她下唇，像是要把十年的执念都嵌进她血肉里，“看见你和别的男生说话会发疯，听见你喊别人名字会想杀人，就连抱着你睡觉，都怕自己会掐死你——因为你长得太像她，又太不像她。”

苏幻幻被吻得喘不过气，感觉到他指尖在她脊椎上轻轻敲击，像在弹一首无声的曲子。这是他们小时候的暗号，敲三下是“我爱你”，敲五下是“对不起”。此刻他敲了八下，她突然明白——是“别走”。

“我们去做亲子鉴定吧。”她推开他，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我爸的主治医生说，他偷偷留了韩振国的头发......”

“不用了。”韩庚文握住她手腕，眼里闪过痛楚，“在你十六岁那年，我就偷偷验过——你是苏明远的亲生女儿，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苏幻幻如遭雷击。记忆突然清晰：那年她发烧住院，韩庚文来探病时不小心打翻了她的输液瓶，慌乱中护士抽了他的血。原来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了真相，却选择用十年时间，把自己困在复仇与爱欲的牢笼里。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抓住他衬衫领口，“明明可以不用互相折磨......”

“因为我是怪物。”他低头笑，眼泪滴在她手背上，“我妈跳楼前给我留了封信，说韩振国害死了她的孩子，让我用一生去毁掉他的一切。”他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但他的一切里，包括你——我唯一想保护的珍宝。”

车载电台突然响起紧急新闻：警方在帝豪酒店火灾现场发现一具焦尸，初步判定为韩氏集团养女林若雪......

苏幻幻猛地抬头：“林若雪死了？”

韩庚文眼神一暗，重新发动车子：“她的手机定位最后出现在酒店天台。”他指腹摩挲她耳垂，“不过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从西装内袋抽出张房卡，“今晚我们要住在这家温泉酒店，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晚十点，温泉别墅

落地窗外，雨势渐小。苏幻幻泡在玫瑰花瓣浴池中，望着镜中自己颈间的红痕——那是韩庚文在停车场留下的，像朵即将凋零的玫瑰。她摸向浴袍口袋里的录音笔，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韩振国手里有你真正的出生证明......

“在想什么？”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水汽的雪松味笼罩住她。苏幻幻转头，看见韩庚文只裹着条浴巾，湿发贴在额角，胸口还滴着玫瑰精油——是她刚才替他涂的。

“没什么。”她别开脸，却被他捏住下巴转过来。他指尖沾着浴盐，轻轻磨着她唇瓣：“撒谎的小月亮，该受罚。”

话音未落，他忽然托住她膝弯将她抱出浴池，水珠顺着他腹肌滑进浴巾，在她大腿内侧烫出蜿蜒的痕迹。她闻到他身上混着玫瑰香的冷香，突然想起母亲的梳妆台上，曾摆过同款香薰——那是韩振国送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将她按在落地窗上，玻璃的凉意与体温形成鲜明对比，“你母亲没告诉你吗？韩振国当年想让她做我的继母，所以才会资助你们一家，直到我妈发现他金屋藏娇。”

苏幻幻浑身发冷：“所以车祸那天，你妈来找我妈对峙，韩振国为了封口，才设计让林若雪别车，制造‘情妇殉情’的假象？”

韩庚文瞳孔骤缩，浴巾突然滑落。她看见他后腰新添的纹身——是朵凋零的樱花，花蕊处刻着“2015.04.17”。那是车祸日期，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聪明。”他咬住她肩头，指尖在她背上写着什么，“当年我躲在后备箱里，听见你妈喊‘韩振国，念念是你的女儿’，然后我妈就从车上跳了下去......”

苏幻幻猛地推开他：“念念？你是说......我那个没出生的姐姐？”

韩庚文捡起浴巾系好，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这是我在韩振国保险柜里找到的。”他展开泛黄的纸，“你母亲的堕胎报告，上面写着‘胎儿父亲：韩振国’，而堕胎原因——”他指了指最后一行，“是你父亲用自杀威胁她。”

苏幻幻感觉天旋地转。原来父亲才是那个“第三者”，他用生命威胁母亲打掉韩振国的孩子，只为了能和她在一起。而韩庚文的母亲，因为误以为丈夫出轨，才会在车祸当晚绝望跳楼。

“所以你爸临死前说的‘真相’，是想让你替他赎罪。”韩庚文捏住她下巴，“但我偏不——”他低头深深吻她，直到她尝到血腥味，“我要你用余生来偿还，用你的爱，你的恨，你的一切。”

苏幻幻在他怀里颤抖，忽然摸到他浴巾下藏着的硬物——是把枪，枪柄刻着“K.W.H”。她想起酒店火灾时，他塞进垃圾桶的打火机旁，还有个装着安眠药的小瓶——那是林若雪常用的药。

“林若雪是不是你杀的？”她轻声问，“在杂物间时，你趁乱给她下了药，然后把她抱上顶楼，伪装成跳楼自杀。”

韩庚文眼神一凛，突然笑了：“我的小月亮果然聪明。”他咬住她耳垂，“她知道的太多了，比如......”他指尖划过她心脏位置，“我每次抱你时，都会在你耳边说‘对不起，念念’。”

苏幻幻浑身血液凝固。原来他一直把她当作那个从未出生的姐姐，那个韩振国心心念念的“念念”。而她，不过是个替身，是他复仇路上的牺牲品。

“所以你从来没爱过我。”她推开他，浴袍滑落露出肩头的红痕，“你爱的是那个死在胚胎里的孩子，是你想象中的白月光。”

韩庚文猛地拽她入怀，枪口抵在她后腰：“爱？”他低笑，“我妈跳楼时，我学会了恨；你爸替我挡车时，我学会了愧疚；而你——”他扣动扳机，空响在房间回荡，“教会了我什么是痛不欲生。”

苏幻幻浑身僵硬，这才发现他拿的是玩具枪。韩庚文扔掉枪，捧住她脸轻轻摇晃：“吓到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受伤。”他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泪，“不过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他打了个响指，电视突然亮起。监控画面里，几个黑衣人正抬着担架走进父亲的病房，担架上的人穿着和父亲同款的蓝白条纹病号服。

“你想干什么？”苏幻幻扑向电视，“放开我爸爸！”

韩庚文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很简单。”他点开另一个画面，VIP病房里，父亲床头多了台心率监测仪，数值正在稳步上升，“只要你答应做我的未婚妻，公开出席韩氏集团的发布会，我就给你爸爸用最好的苏醒药剂。”

苏幻幻转身瞪着他，却在他眼里看见从未有过的脆弱。那眼神像极了十岁那年，他抱着受伤的流浪猫求她收养，明明怕她拒绝，却偏要装出强势的样子。

“好，我答应你。”她攥紧他浴巾边缘，“但你要发誓，发布会结束后就带我去做亲子鉴定，并且......”她抬头凝视他，“不再骗我。”

韩庚文低头吻她额头，指尖在她背上轻轻敲击——是三下，“我爱你”。

凌晨两点，别墅地下室

戴鸭舌帽的男生摘下帽子，露出左耳后的月牙形胎记：“boss，警方已经认定林若雪是自杀，苏幻幻的通缉令也撤销了。”他递上份文件，“这是您要的韩振国黑市交易记录，还有......”他顿了顿，“苏明远的苏醒时间，最多还有七十二小时。”

韩庚文翻看文件，目光停在“念念”的死亡证明上：**2005年12月1日，女婴出生即夭折，父亲栏空缺。**他指尖抚过纸上的脚印，忽然笑了：“通知下去，发布会提前到明天上午十点。”他转身看向墙上的巨幅照片——是苏幻幻十岁时的画像，她戴着兔子吊坠，身后站着穿白衬衫的少年，手里捧着颗发光的星星。

“另外，”他摸向口袋里的丝绒盒，里面躺着枚镶嵌蓝宝石的戒指，“把这个送给幻幻，就说......”他眼神温柔又残酷，“是哥哥给妹妹的订婚礼物。”

男生退下后，韩庚文打开保险柜，里面躺着份泛黄的亲子鉴定：苏幻幻，生物学父亲：韩振国，概率99.99%。

他指尖划过“父亲”二字，忽然想起车祸当晚，苏明远在血泊中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阿文，幻幻是韩振国的亲生女儿，求你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