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记忆裂痕

上午十点，韩氏集团发布会现场。水晶穹顶下，苏幻幻攥着韩庚文的手，指尖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高中时他偷偷做兼职，为了给她买新轮椅磨出来的。媒体镜头闪烁，她听见主持人激动的声音：“有请韩氏新任总裁韩庚文先生，及未婚妻苏幻幻小姐！”

“紧张吗？”韩庚文低头替她整理头纱，钻戒上的蓝宝石映着她苍白的脸。那是昨晚他亲手给她戴上的，说“戴上它，就永远是我的人”。

“我父亲呢？”她压低声音，“你答应过发布会后带我去医院。”

他眼神微暗，指腹摩挲她无名指：“结束就带你去。”他忽然抬眸看向台下，嘴角勾起冰冷的笑，“不过在此之前，先看看我们亲爱的父亲，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惊喜’。”

大屏幕突然亮起雪花屏，紧接着跳出段监控录像：暴雨夜的韩家别墅顶楼，韩振国拽着苏幻幻母亲的胳膊，身后站着满脸泪痕的韩庚文母亲。苏幻幻捂住嘴——那是她母亲失踪前最后一段影像。

“振国，你说过会和她断干净！”韩母举着刀颤抖，“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晴晴，你听我解释......”韩振国伸手想抱她，却被她躲开。

苏母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雪琴，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振国的吧？我不过是他找来气你的棋子，你看——”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胎记，“和庚文后颈的月亮一模一样，这是他亲生母亲的印记。”

画面剧烈晃动，韩母踉跄着后退，刀掉在地上发出脆响。苏幻幻浑身血液凝固——她锁骨下方也有个相同的胎记，此刻正藏在婚纱里，被韩庚文送的蓝宝石项链盖住。

“不可能......”韩母摇头，“庚文是你和振国的孩子......”

“够了！”韩振国突然暴喝，“你们俩都疯了！”他捡起刀冲向苏母，却在这时，天台护栏突然断裂，三个人同时跌落......

“不——”苏幻幻尖叫着扑向屏幕，婚纱裙摆勾住椅子摔倒在地。韩庚文迅速抱住她，却在扶她起身时，头纱勾掉了她的蓝宝石项链——锁骨下方的胎记赫然暴露在镜头前。

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议论声。苏幻幻听见有人喊“这胎记和韩总裁后颈的月亮纹身一样”，有人翻出韩庚文母亲的旧照，发现她锁骨处竟有相同的印记。

“原来如此。”韩庚文忽然冷笑，从西装内袋抽出份文件，“这是我母亲的亲子鉴定，证明我是她和初恋的孩子，与韩振国无关。”他指向苏幻幻，“而她——苏幻幻，才是韩振国的亲生女儿，胎记就是最好的证据。”

苏幻幻感觉天旋地转。原来韩庚文早就知道她的身世，却一直用“念念”的幌子骗她，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替身。而真正的“念念”，是韩庚文的亲生妹妹，是他母亲流产的那个孩子。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用韩振国的亲生女儿来报复他？”她声音发抖，“让他亲眼看着女儿爱上仇人，却不能相认？”

韩庚文眼神复杂，刚要开口，台下突然传来骚动。几个黑衣人抬着担架闯入会场，担架上的人戴着氧气面罩——是苏幻幻的父亲苏明远。

“爸爸！”她挣脱韩庚文的手扑过去，却在掀开被子时，浑身血液凝固——父亲右手紧攥着张纸，上面赫然是韩庚文的出生证明，父亲栏写着苏明远。

“这是怎么回事？”主持人惊呼，“苏明远先生手里的文件，难道是......”

韩庚文猛地拽过苏幻幻，指尖在她背上快速敲击——是五下，“对不起”。她忽然想起地下室画像里少年手中的星星U盘，想起他总在深夜对着电脑冷笑的样子，终于明白：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苏明远的儿子，是她的亲哥哥。

“幻幻，听我说......”他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当年你母亲嫁给韩振国，是为了帮我爸潜入韩家找证据，他们才是真爱......”

“闭嘴！”苏幻幻甩开他，转向担架上的父亲，“爸爸，你醒醒，告诉大家真相......”

苏明远忽然抬手，指尖指向韩庚文，喉间发出模糊的音节。监控屏幕突然切换画面，戴鸭舌帽的男生出现在镜头里，手里举着份文件：“我是韩庚文的双胞胎弟弟韩沉舟，这是我们的出生证明，父亲是苏明远，母亲是韩雪琴。”

会场陷入死寂。苏幻幻感觉自己像被扔进碎纸机，所有认知都被碾成粉末。原来韩庚文和韩沉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而她，是苏明远和韩振国情妇的私生女，他们三人之间，竟隔着如此复杂的血缘纠葛。

“所以你们俩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她看向韩庚文，又转向摘了鸭舌帽的韩沉舟，“什么‘B计划’‘保护程序’，都是为了把我困在你们的复仇游戏里对不对？”

韩沉舟低头避开她的目光，而韩庚文突然捏住她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是，但不全是。”他眼底翻涌着痛楚，“从你在医院第一次喊我‘哥哥’时，我就知道自己输了——输给你这双像月亮一样的眼睛。”

苏幻幻突然笑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想起十岁那年他替她摘星星，想起十六岁他冒雨送蛋糕，想起昨夜他在温泉别墅用玩具枪吓她时，眼里藏着的温柔。原来那些瞬间都是真的，只是夹杂着太多谎言与仇恨。

“现在该揭晓最后一个秘密了。”韩庚文打了个响指，大屏幕弹出段视频，“这是韩振国杀害苏晴的监控，他怕苏晴说出我和沉舟的身世，所以伪造了‘殉情’现场。”

画面里，韩振国将苏晴推下天台，嘴角挂着冷笑：“可惜了，念念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能去陪她了。”

苏幻幻猛地捂住嘴。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念念”，是韩振国和苏晴的亲生女儿，而韩庚文和韩沉舟，是苏明远和韩雪琴的儿子。他们四个人的命运，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父辈的恩怨纠缠在一起。

“所以我母亲临死前喊的‘念念’，是在叫我？”她声音沙哑，“而你......”她看向韩庚文，“从知道我是韩振国女儿的那天起，就打算用我来毁掉他的一切，对吗？”

韩庚文沉默片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枚子弹——是昨夜玩具枪里的，“这颗子弹本该射进韩振国的心脏，但现在......”他将子弹放进她掌心，“由你来决定，是替你母亲报仇，还是放过我。”

会场突然响起警笛声。苏幻幻看见韩振国被警察押着走进来，他望着她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悔恨，还有一丝解脱。

“幻幻，爸爸对不起你......”他挣扎着想靠近，却被警察按住。

苏幻幻攥紧子弹，指甲扎进掌心。她想起韩庚文后颈的月亮纹身，想起他每次抱她时都会轻拍她后背三下，想起他说“小月亮掉进深渊也没关系，星星会跟着一起跳下去”。

“我选......”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韩庚文苍白的脸，“和你们一起下地狱。”

话音未落，她突然将子弹塞进韩庚文手里，转身跑向安全通道。韩庚文立刻追上去，在楼梯间抓住她手腕：“为什么要逃？”

“因为我不想成为你们复仇的工具。”她甩开他，“我要自己查出真相，关于我母亲，关于念念，关于我们所有人。”

韩庚文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解脱，有苦涩，还有一丝欣慰：“好，我给你时间。”他摘下腕表塞进她手里，“但记住，不管你查到什么，我都会在原地等你——像星星等月亮那样，永远等下去。”

苏幻幻攥紧腕表，听见身后传来韩沉舟的声音：“boss，警方要带韩振国走了。”

“让他们带走。”韩庚文凝视着她的眼睛，“真正的惩罚，是让他活着看着自己的一切崩塌——包括他最在乎的女儿，爱上了他最想毁掉的人。”

苏幻幻转身跑出去时，阳光正穿透云层。她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忽然想起父亲昏迷前最后一句清晰的话：“庚文是你哥哥，他会保护你......”

原来从始至终，韩庚文都在履行哥哥的职责，用最扭曲的方式保护她。而那些伤害与折磨，不过是他披在身上的荆棘，用来掩盖骨子里的温柔。

三个月后，巴黎某公寓

苏幻幻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锁骨下方的胎记被新纹的月亮遮住，旁边还有颗小星星。她翻开日记本，最新一页写着：DNA检测显示，我是苏明远和韩雪琴的亲生女儿，韩振国的亲子鉴定系伪造。原来当年韩雪琴为了保护我，故意调换了样本。

门铃响起，她打开门，看见韩庚文倚在门框上，手里捧着束铃兰花：“小月亮，该回家了。”

他手腕上戴着她送的兔子吊坠，用黑色皮绳重新串好，吊坠背面刻着新的字：For my only moon.

苏幻幻伸手勾住他脖子，指尖划过他后颈的纹身：“这次回来，你还会用谎言和仇恨困住我吗？”

他低头吻她，像吻一朵终于盛开的花：“不会了。”他轻声说，“以后我只用爱，把你困在身边——用一辈子的时间。”

窗外，巴黎的阳光正好，埃菲尔铁塔在远处闪烁。苏幻幻闭上眼睛，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和韩庚文的重合在一起。

原来深渊的尽头，真的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