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涌陷阱

凌晨三点，苏幻幻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的睡衣黏在背上，她摸向床头的台灯，却在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骤然缩回手——是韩庚文的腕表，表盘内侧的tiny moon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做噩梦了？”

床头传来窸窣响动，男人带着倦意的声音混着雪松香水味袭来。苏幻幻这才想起，昨夜他抱着她睡时，掌心一直按在她后腰的旧伤处，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兽。

“没事。”她缩进被子里，指尖抚过颈间新戴上的钻石项链——今早醒来时，它就锁在她脖子上，链子长度刚好让吊坠停在心脏位置，像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韩庚文忽然翻身压上来，鼻尖蹭过她耳垂：“撒谎。”他掀开被子，指腹按在她额角的冷汗上，“是不是又梦见车祸了？碎玻璃扎进你手腕的感觉，是不是和现在我掐住你脖子一样疼？”

苏幻幻浑身僵硬，感觉到他另一只手已经滑进睡裙。昨夜他用领带绑住她手腕时，曾在她耳边低笑：“小月亮的皮肤还是这么软，当年给你换药时，我就想......”

“别碰我！”她猛地推开他，却撞翻了床头柜上的相框。玻璃碎裂声中，她看见照片里的少年穿着白衬衫，怀里抱着戴兔子吊坠的小女孩——是车祸前三天，他们在樱花树下拍的全家福，那时韩父还没和她母亲“殉情”，林若雪也还是抱着布偶的乖巧养女。

韩庚文眼神一暗，捡起照片用指尖摩挲小女孩的脸：“你知道吗？这张照片拍完的当晚，我听见我爸在书房打电话，说‘苏晴的肚子不能留’。”他抬眼凝视她，“苏晴，是你妈妈的名字吧？”

苏幻幻感觉血液冲上头顶：“你什么意思？我妈妈和你爸爸......”

“嘘——”他用照片边缘划过她唇瓣，相纸割破皮肤的刺痛让她倒抽冷气，“现在没时间和你聊上一辈的恩怨。”他扯掉她睡裙肩带，露出锁骨下方的红痕，“下午陪我去参加慈善晚宴，林若雪会带‘礼物’来。”

下午三点，帝豪酒店宴会厅

水晶吊灯下，苏幻幻攥着香槟杯的手在发抖。她穿着韩庚文亲自选的抹胸礼服，冰蓝色绸缎贴合身体曲线，颈间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像极了记忆中他母亲葬礼上的水晶棺。

“阿文哥哥，好久不见。”

林若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刻意的甜腻。苏幻幻转身时，看见她手腕上缠着新的绷带，指尖却戴着枚蓝宝石戒指——和她失踪的兔子吊坠眼睛颜色一模一样。

“若雪小姐今天真美。”韩庚文替苏幻幻拢了拢披肩，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她后颈，“听说你从巴黎带了礼物？”

林若雪微笑着打开丝绒盒，里面躺着支录音笔：“是苏叔叔当年的诊疗记录哦。”她看向苏幻幻，眼底闪过恶意，“不过播放键坏了，可能需要幻幻亲自去我房间修呢。”

苏幻幻浑身血液凝固。父亲昏迷前是韩氏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车祸前三天曾说“要整理重要文件”。难道林若雪手里的录音笔，藏着车祸的关键证据？

“我和你去。”她刚抬脚，就被韩庚文扣住手腕。

“乖，在这儿等我。”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却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如果三十分钟内没回来，就去二楼安全通道，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宴会厅的鎏金时钟指向三点十五分，苏幻幻攥紧裙摆往二楼走。安全通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她摸到口袋里的U盘——昨晚趁韩庚文洗澡时，她从他书房保险柜里偷的，标签上写着“2015.04.17车祸原始文件”。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惊得她差点摔下楼梯。拐角处，林若雪正和戴鸭舌帽的男生低声交谈，后者手里拿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

“......韩庚文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把病毒植入他的文件。”男生冷笑，“等苏幻幻打开U盘，韩氏集团的核心数据就全毁了。”

苏幻幻捂住嘴后退，后腰撞上消防栓发出巨响。林若雪猛地转头，眼里闪过狠厉：“谁在那儿？”

她转身就跑，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慌乱的节奏。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拐进走廊尽头的杂物间，反锁门的瞬间，看见墙上挂着件带血的白大褂——左胸口袋绣着“苏明远”三个字，是父亲出事前穿的那件。

“幻幻，开门。”

韩庚文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混着压抑的喘息。苏幻幻浑身发抖，听见他掌心拍在门上的闷响，像极了十年前他在ICU外拍玻璃的声音。

“别过来！”她摸到货架上的手术刀，刀柄刻着“K.W.H”——是韩庚文英文名缩写，“你早就知道林若雪要陷害我是不是？U盘里根本不是车祸证据，是病毒！”

门外突然安静。苏幻幻透过门缝，看见韩庚文垂眸盯着自己手里的刀，喉结滚动：“所以呢？你要用我送你的刀捅我？”他上前半步，白衬衫领口露出锁骨红痕，“就像十年前，你妈妈用这把刀捅我爸那样？”

苏幻幻如遭雷击，手术刀“当啷”落地。记忆突然裂开道缝隙：暴雨夜的韩家别墅，她躲在衣柜里看见母亲举着刀尖叫：“韩振国，你当年害死我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报应？”而父亲抱着她哭，怀里掉出张纸，上面写着“亲子鉴定：韩庚文，99.99%”。

“你......你是我哥哥？”她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所以当年车祸，是你故意设计让林若雪别车，为了给你妈妈报仇？”

韩庚文猛地踹开门，两步上前捏住她下巴：“哥哥？”他冷笑，指尖碾过她颤抖的眼皮，“你以为我妈是怎么死的？是你妈拿着这份——”他从西装内袋抽出泛黄的病历，“说她怀了我爸的孩子，刺激我妈跳楼的！”

病历上“妊娠八周”的字迹刺痛苏幻幻的眼。她想起母亲车祸后总对着月亮发呆，嘴里念叨“阿振说会娶我”，而父亲书柜最深处，藏着张她从没见过的婴儿照片，背面写着“念念，2005.05.08”。

“不是这样的......”她摇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妈妈不是第三者，是你爸爸骗了她......”

“够了！”韩庚文突然掐住她脖子按在货架上，罐头滚落的声音中，他低头咬住她唇瓣，带着惩罚性的力度。她尝到血腥味，却在他松开手的瞬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泪意。

“知道为什么留着林若雪吗？”他扯下她颈间的项链，钻石划破皮肤，“因为她长得像我妈，而你——”他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长得像你妈，每次抱你时，我都能闻到当年她在我妈葬礼上喷的香水味。”

苏幻幻浑身发冷，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在她身上喷雪松香水——那是他母亲的味道。而她，不过是他复仇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是母亲的替身。

“所以，你让我住进来，不是为了报复，是为了折磨自己？”她笑起来，眼泪滴在他手背上，“韩庚文，你真可怜。”

他眼神骤暗，突然抱起她走向杂物间深处的长沙发。她挣扎着踢到货架，一本旧相册掉出来，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剪报：韩氏集团总裁韩振国与情妇苏晴坠楼身亡，疑似殉情。

“看清楚了吗？”他扯开她礼服拉链，指尖在她腰腹上游走，“你妈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我爸的领带夹。而我——”他咬她耳垂，声音沙哑，“在你住院的十七天里，每天都去太平间看他们的尸体，看你妈指甲里嵌着我爸的皮肉。”

苏幻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轰然倒塌。十年前她从昏迷中醒来，所有人都告诉她父母出了车祸，却没人告诉她，他们是从韩家别墅顶楼跳下来的。

“现在该我问你了。”他解开皮带绕上她手腕，“当年你爸临死前塞给你的纸条，写的是不是‘韩庚文是你哥哥’？”

她浑身血液凝固。父亲确实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当时她太疼太晕，只听清“阿文”和“真相”两个词。难道他想说的，是韩庚文的身世？

“我......”她刚开口，就听见宴会厅方向传来骚动。林若雪的尖叫混着警笛声，还有戴鸭舌帽男生的大喊：“抓住苏幻幻！她偷了韩氏的机密！”

韩庚文眼神一凛，迅速替她穿好礼服：“从后门走，去医院找你爸的主治医生，他手里有当年的监控备份。”他塞给她张门禁卡，指尖在她唇上飞快一按，“别被抓住，否则......”

“否则怎样？”她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红得滴血。

他突然低头深深吻她，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松开：“否则我会杀了所有碰你的人。”他替她理好头发，声音轻得像叹息，“包括我自己。”

苏幻幻攥着门禁卡跑出去时，听见身后传来林若雪的哭喊声：“阿文哥哥，苏幻幻她拿匕首刺我！你看我的伤口......”

她躲在楼梯间拐角，看见韩庚文任由林若雪抱住自己，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垃圾桶。月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脸上，那表情温柔又残酷，像极了十年前替她包扎伤口时，眼里藏着的暗涌。

医院地下车库，苏幻幻用门禁卡打开308号储物柜。金属盒里躺着支录音笔，录音时间显示为2015年4月17日22:13——正是车祸当晚。

她按下播放键，父亲颤抖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阿文，当年你妈跳楼前给我打电话，说韩振国逼她堕胎......幻幻妈妈怀的不是韩振国的孩子，是我的......”

苏幻幻猛地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录音笔上。车库深处传来引擎声，她抬头看见韩庚文的黑色保时捷疾驰而来，车灯照亮他白衬衫上的血迹——那是林若雪的血，却让她想起十六岁那年，他替她挡下混混的铁棍，后背染血的样子。

“上车。”他摇下车窗，眼神复杂，“林若雪报警说你伤人，现在全城都在找你。”

她攥紧录音笔，指甲扎进掌心：“你早就知道真相，对不对？我妈妈和你爸爸没有婚外情，是你爸爸想掩盖你是私生子的事实，所以设计了这场车祸......”

韩庚文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打开车门拽她上车，指腹狠狠擦过她眼角的泪：“知道为什么我叫你小月亮吗？”他发动车子，声音混着引擎轰鸣，“因为我妈说，月亮永远照不亮深渊，但我偏要试试看——”

他突然吻住她，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苏幻幻在他怀里颤抖，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而他的掌心正按在她后腰的旧伤上，像在捂热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幻幻，”他在她耳边低语，“这次，换我带你逃。”

车载电台突然响起新闻：韩氏集团今晚突发火灾，董事长办公室保险柜内文件全部烧毁，疑似人为纵火......

苏幻幻转头看向韩庚文，发现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他刚才扔进垃圾桶的，是打火机。而他们身后，那栋藏着无数秘密的酒店，正被火焰吞噬，像极了十年前那场烧毁一切的暴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