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斯，我这里有一个委托。只要你答应下来，我可以代替委托人许诺你无限的麦酒畅饮。”
维尔斯在心中分别对秘银商会和晨曦领主道了个歉。
如果他不这么说，汤斯这个混蛋酒鬼，就算是被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答应这种麻烦的随行任务。
果然如他所料。
汤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于酒水的字眼。
他当即便转回身体，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
“只要有酒喝，让我去趟地狱我都愿意！”
维尔斯嘴角勾起笑意，为汤斯简单说起委托的事项：
“大概在几天后，秘银商会将会派人前往北面的费卢村。”
在汤斯意识到任务的艰辛，从而萌生退意之前，他迅速补充道：
“你只需要在马车上好好睡上几天，醒来就把自己灌醉……估计过几天后我们又会再次见面。”
虽是用轻松的语气这么说着，维尔斯心中也不忘默默祈祷。
希望汤斯能在商队的旅途中收敛一些。
就在这时，教堂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动。
赫尔曼等人抬着约翰闯了进来。
维尔斯向几人投去诧异的目光。
外面的栅栏锁着，同时还有结界的守护，他没想到这个时间还会有人进入教堂。
阻拦赫尔曼的那名修士一脸惭愧地来到维尔斯身边，低声讲述刚刚发生的一切。
维尔斯心中大致有了判断，目光看向奄奄一息的伤者。
不管是出于职责还是同情心，他都需要承担起治愈的责任。
维尔斯抬起手来，一团纯洁的魔力从他的掌心渗出，缓缓渗入约翰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帮助他进一步稳定伤势。
他看向赫尔曼：
“阁下持有晨曦教廷的徽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本应当尽力协助。”
维尔斯带着担忧的目光扫过约翰，面色凝重的接着说道：
“只不过，伤者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他体内的生命力流失的太多，只靠神术恐怕难以维持。”
不是他想撇清责任，只是约翰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维尔斯只是一名二环法师，而且是神圣帝国教会提拔的光魔法师。
他从未去过晨曦教廷进修，对治愈伤势的神术仅掌握了皮毛。
赫尔曼点了点头，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
“不管怎么样，请司铎大人尽力而为就好。”
他注意到，主厅的座椅上还躺着一个老者。
那老者似乎也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见到赫尔曼投来的目光，汤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年轻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赫尔曼并未过多在意，将注意力迅速转回到约翰身上。
当即，几人合力将约翰抬到神像脚下，魔法烛灯包围之下的祭坛上。
……
约翰的意识沉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他能隐约感受到身体的移动，也能感觉到逐渐流失的生命力，但他对此无能为力。
周围就像是笼罩了一层屏障，无论他如何如何挣扎、呼喊都无法打破这层束缚。
约翰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梦境。
但至少，他还活着。
“约翰，你一定受了很多苦难吧。”
熟悉无比的浑厚声音传来，如同父亲的手臂轻抚约翰的后背。
他惊讶地四处寻找声音的源头，心中的猜测逐渐化成喜悦和激动。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虚无中缓缓浮现。
黑暗中诞生的幻影安静地悬浮在他的面前，身体只有拳头大小，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约翰……”
另一道声音再次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约翰的意识微微一颤，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那是记忆深处父亲和母亲的声音！
这只怪物竟敢毫无顾忌地模仿，将其肆意地扭曲在他面前。
约翰眼中绽放浓烈的杀意，猛然出拳袭向那只怪物。
拳头挥落，却没有传来丝毫阻碍。
这一拳打在虚无的空气中。
怪物在短暂的消失过后，再次出现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半空中。
一阵尖锐的笑声传来，嘲弄着约翰的无能。
约翰喘着粗气，拳头微微颤抖。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起现在的状况。
这才发现，原本受到重伤的右臂，在这里竟可以挥动自如。
他定睛看向不远处悬浮的怪物。
难道是传说中的贪魔？
只有在幻想故事中才会出现的贪魔，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约翰保持着警戒的姿态，不敢轻举妄动。
他无法理解，这种邪恶的生物为何能发出人言。更难以置信，对方为何知晓他的记忆。
贪魔对他的动摇有所察觉，声音随即再度发生变化，变得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嘲讽与恶意：
“你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剑，穿透科尔顿和伊莎贝拉的心脏，接着又夺走你的一切。”
约翰的眼睛瞬间瞪大，他一生都无法忘记那道声音的主人。
“布雷希特！”他低声嘶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你一直在逃避自己的过去，因为你比谁都清楚，复仇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布雷希特的声音中，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约翰的心上狠狠戳了一刀。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布雷希特的声音不急不缓，似乎在为约翰提供一个解脱的出口：
“你甘愿为其他人送出生命，不过是因为活着太累罢了。”
贪魔再次尝试靠近约翰。
这一次，约翰没有任何防备。
就好像已经放弃了生命的希望。
那道令约翰厌恶至极的声音再次变化。
“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
属于贪魔最原本的尖锐颤音传来：
“我会帮助你重新点燃生命之种，你的天赋不会输给任何人，迟早能够获得复仇的力量。”
约翰抬起头，眼神中透露着迷茫与不确信。
贪魔的声音继续在黑暗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编织的诱惑之网，将他牢牢困住。
“你那个同伴不过只是接受了类似的力量，因此他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一次又一次的突破。”
贪魔淡淡地揭示出赫尔曼一直隐藏的秘密。
“他拥有的力量，正是你所渴望的。而你，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甩得越来越远。”
约翰的呼吸微微急促，他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他知道自己没有力量去复仇，没有力量去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贪魔察觉到了他的犹豫不决。
“放心吧，接受我的力量没有任何代价。在你死去之前，我都不会索取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