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求一线生机

这将直接摧毁京城维护防线,一旦敌军趁机而入,京城的防守将完全瓦解,后果难以想象。

为了镇压流民,朝廷下令斩杀所有反抗流民,献策者正是陆子棠。

阴险毒辣,攻于心计,在她眼中流民性命不过是蝼蚁一般卑贱。

她唯一关心的,是这场屠杀是否能为她的政绩添上一笔。

她的官途,沾满了三万流民的血。

“玉蝉,立刻准备马车,我要去三堰河。”

姜若锦不想再看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景,就当为前世所做业孽恕罪,这一世她要奋力一搏。

姜若锦命人快马加鞭,驱车赶往三堰河。

下车时,姜若锦被眼前惨状所震撼,河岸边流民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哀恸悲戚。

手持长鞭的官兵正粗暴地驱赶流民,瘦骨嶙峋的流民根本无力反抗。

人群中,一个小女孩被官兵一把推到在地,眼瞧着瘦弱的她被卷倒在人潮里,姜若锦急色冲上前将小女孩护在身后。

“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站在不远处指挥着卫兵继续驱赶流民的陆子棠闻声望来。

“裴夫人?”

见到陆子棠,姜若锦顿时眼神一冷,“你快叫他们停手!”

“这是朝廷的命令。”

“你用如此蛮横的手段迟早引得天下百姓群情激奋,你现在强行驱逐,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又能去往何地,不只有死路一条?!”

陆子棠冷哼一声,“姜夫人,此事与你无关,我劝您还是早些回去为妙,以免徒增麻烦让谨之为难。”

话音未落,裴钊的声音如雷霆轰然而至:“你怎么在这里!”

裴钊踏步朝她走来,神色凝重。

“此地凶险万分,你立刻回府。”

“不!”

姜若锦的目光坚定毫不退让:“你们武力镇压可为这些无辜流民想过?这是命,是活生生的人命!”

裴钊的眉头微微蹙起,“姜若锦,我可以允许你平日任何的胡闹,但如今时局严峻,你必须回去。”

话音未落,旁边的侍卫急匆匆赶来急切道:“裴大人,宫中急报,皇上召见要你即刻进宫面圣。”

裴钊看了眼姜若锦,又瞥向侍卫语气稍显低沉:“我有要事在身,你务必护送夫人回府,若有耽误唯你是问。”

“裴钊!我不回去,裴钊!”

姜若锦想去追,却被裴钊留下的护卫死死拦着。

若想逆天改命,镇压流民之事是关键之局。

皇帝召见裴钊和陆子棠,定是要商议三堰河的修复之事。陆子棠定然会提议以武力压制流民,强行修复堤坝。

若非此次镇压,流民也不会积怒起兵谋反,多年后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受朝廷调令出兵平叛,最终死于竹深谷,尸骨无存。

她深吸一口气,“玉蝉,我们回府。”

回到裴家已是傍晚,姜若锦将自己先写好的一封信交给玉蝉。

“将这封信交到父亲手里,筹备三万两银两和米粮的事一定要快。”

“三万两?您怎么突然要这么多银子?”

姜若锦手下写个不停,也顾不得解释,“等我写完这封信,也请他帮忙呈上给皇上。”

玉蝉神色惊异,“主子,这……这违反礼制乃是大罪……”

姜若锦身无官职,上书便是干政,若是触怒龙颜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你照做便是,若是出事,我一力承担。”

她顾不得这么多了,阻止陆子棠的提议已为时已晚,她必须另寻他法。

一个皇帝信服,能救万民于水火的两全之法。

镇压流民,也许能解一时之急,但失去民心才是最致命的,希望皇帝能懂其中利害。

夜深,裴钊从宫中回府便直奔西苑。

姜若锦正准备就寝,裴钊气冲冲进门,卷进一整冷风,姜若锦身上汗毛乍立。

屋外小侍女进门怯生生地解释:“主子,我拦了,可是没拦住……”

明眼人一瞧便知,裴钊这般气势汹汹是来兴师问罪的。

姜若锦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合上门,屋内只余裴钊与姜若锦,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裴钊冷脸指责,“姜若锦,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你可知三堰河是什么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你去得,我去不得?”

“平日我只是觉得你骄纵任性,却未料你竟如此不知分寸!朝廷之事还由不得你一个女子插手,那危险……”

“说够了吗?”

姜若锦冷声截住了他的话。

她抬眸直视裴钊,锐利的像一般冷剑,“女子又如何?朝廷无道难道我就该冷眼旁观?!”

“放肆,你怎能讲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数万无辜性命白白断送,到底是谁放肆!”

姜若锦咬牙,话至此戛然而止。

她忍下那一句未曾出口的话——陆子棠的官途,不该用无辜者的血铺就。

自己的重生本就逆天而行,若此事泄露,必成灾祸。

姜若锦冷眼瞪着,喉咙哽咽,只有她经历过,也只有她切身体会过,死有多惨痛。

裴钊从未见过这样的姜若锦。

她往日虽偶有恼怒,却从未如此对他疾言厉色,即便心中愤懑,也总会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同他说话。

然而今日姜若锦这般言辞凌厉,毫不退让,着实让他大为震惊。

“我只是……”

“罢了,与你说再多也是无用。”

姜若锦语气倦怠,摆了摆手,“你不会明白,也不必明白。我乏了,你走吧。”

裴钊拦住她的去路:“有话为何不能直说?”

姜若锦讽刺一笑:“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自恃娇纵、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又有什么可说的。”

“无论如何,你都要说清楚。”裴钊极为不满的看着她,眼中的冷意更甚。

但是他们之间此时就像横亘着一条银河。

裴钊不想迈进一步,而姜若锦巴不得越走越远。

姜若锦随意走了几步,将那些书信又看了看,才收起来,这才淡淡的回答了裴钊的话:“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也不想多说。”

裴钊见她如此,就知道她这又是在耍性子,果然还是娇蛮任性,荒唐。

也罢,继而转身就走,留下一室冷风呼呼的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