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刑

地下室的灯光昏暗。

陈岸闭着眼睛，脑海中却有人影移动。

他的大脑犹如雷达一般，只是通过周围空气的细微波动，便能勾勒出周围环境的图像。

脑海中的地下室，墙壁斑驳，角落和砖头的缝隙中，还残留着前辈们留下来的血迹。

靠墙摆放的金属柜子里，藏着各种药物和工具。

柜子旁边，有一开巨大的玻璃，映射如今他的样子。

平躺在地下室中间的平台上的陈岸，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镜子的背后，陈岸能看到一道烟火，明灭不定。

当烟火落下，被人踩灭。

“开始吧……”

室内的监控中，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陈岸躺着的平台，开始倾斜，他整个人变成头低脚高的状态。

“陈岸，在行刑前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否愿意招供你跟狼烟的关系，还有你是怎么让方成孝疯狂的？”

监控中，传出一道稳重的声音。

陈岸闻言睁开眼睛，呵呵一笑：“陈队长，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和狼烟没有关系……

至于你们的方主任，嗯，如果我说他变成疯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信吗？”

“你如果执迷不悟，依照程序，我们可以对你用刑！”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可惜我搬不动你心中的山！”

陈岸语气轻松，换来监控后边的人一声冷哼。

“老大，不用跟他废话，等上了水刑他自己会说！”

室内，一个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冷笑一声。

“水刑啊，挺新鲜……”

陈岸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跃跃欲试。

玻璃后边，陈锋和一众手下，面面相觑。

眼前躺在平台上的少年，面容清秀，他的脸就如他的背景一样干净。

他本应该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被人同情的对象，但如今却阴差阳错，就如他脸上的诡异笑容，被烙印上罪犯的标记。

“林钊，动手！”

陈锋微怒，重新点燃一根烟，淡淡吐了一口烟圈，对青年下命令。

地下室内，陈岸的脸上盖着一块白布。

冰冷的水，被浇灌在白布之上，陈岸本来放松的躯体，突然僵直起来。

看到他身体的反应，其他人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

水刑作为一个旧时代被禁止的刑罚，自有它残忍的一面。

人在受刑的时候，会不停感受窒息和快被溺死的感觉，过程中无法呼吸的受刑人在神经中枢控制下，张开大口用力呼吸地吞咽，大量的水被吸进胃、肺及气管中，导致受刑人在水中呕吐、咳嗽，肺及气管分泌大量浓鼻涕，大小便失禁，饱尝难以名状的痛苦，不断死去活来。

这是一种极不人道的刑罚，但对狼烟的邪教徒却刚好。

陈岸在水刑的过程中，挣扎着……

“给你机会，老实招供……”

刑罚只是手段，让陈岸招供才是目的。

但随着刑罚的持续，在场的人面上逐渐露出古怪的神色。

水刑的过程无疑十分苦痛，但陈岸却在逐渐适应这种苦痛。过了十分钟，他已经一动不动，仿如死了一般。

“等等，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主持水刑的刑讯专家，林钊感觉不对劲。

他虽然得到用刑的批准，但却不能弄死犯人，林钊赶紧揭开盖在陈岸脸上的白布。

少年脸色乌青，身子逐渐僵硬，情况不妙。

“准备抢救……”

林钊回头，对身边的人大喊。就在他回头的时候，却对上陈岸的眼睛。

沉默一瞬，林钊猛然后退。

他撞上背后的桌子，桌子上的药物和器具掉落一地，发出各种声音。

林钊沉着脸，死死盯着陈岸。

他被陈岸吓了一跳。

“你没事……？”

陈岸的眼神，从迷茫，到逐渐恢复神采。

他回味着刚才窒息的感觉，深深吐了一口气。

濒死的感觉，是他需要的新鲜感。

让林钊吃瘪，同样可以攫取大量的新鲜感。

陈岸的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笑容。

林钊怒从心起：“你耍我……”

“没有，你做得很好了，我差点死了……”

陈岸歪着头回答，他感觉自己不够真诚，补了一句：“真的！”

只可惜，他的真诚并不能被感受。

林钊气得脸色发青。

“这孩子，很特殊啊……”

镜子后边，陈锋吐了一口烟圈，他从桌子上拿出一份资料。

受害人：陈岸

年龄：19岁。

简介：江北大学大二学生，于2346年五月十日被狼烟俘虏，疑似成为药奴。

五月二十日：灰烬小队伏击狼烟江北据点，狼烟长老吴川伏诛，他是那场行动中唯一的生还者。

六月一日：受害者通过测谎测试，精神测试，精神科主任方成孝批准出院。

六月三日：方成孝对受害者进行最后的深度催眠，出现意外。方成孝发疯。

六月十日：经过专家组评估，陈岸可能为神通者。

六月十五日：通过武者气血测试，暂时排除神通者嫌疑。

六月十六日：受害人正式转为嫌疑人，疑似【？？？】

六月十七日：经上层批准，同意对陈岸用刑！

……

嫌疑人：陈岸

嫌疑：狼烟信徒、附身者，疑似神通者……

特征：一、气血检测普通人，非武者。二、对苦痛有超乎常人的耐受性。三、对世界的抱有很强的好奇心，许多普通的事物，嫌疑人往往保持着足够的热爱。四、对睡眠似乎存在抵触……五、以戏弄别人为乐……

陈锋目光停下，眼睛里多了几分光亮。

他放下资料，转身，走进隔壁的囚室。

“林钊，你们出去！”

陈锋淡淡一句，其他人面面相觑，便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陈岸和陈锋两人。

“难道陈大队长，想到了新的折磨我的办法？”

陈岸的调侃，陈锋视若不见。他只是从工具柜中，找到一剂药剂。

“这一针镇定剂，足够你睡下十五个小时！”

陈锋回头，捕捉到陈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果然抗拒睡眠！

“其实，我也不是很困……”

陈岸挤出一丝笑容，刚想狡辩几句，陈锋将针管扎进他体内。

“陈锋尼玛……”

他还没来得及骂人，已经昏睡过去。

“嫌疑人抵抗睡觉，疑似精神世界中存在他不愿意面对的秘密……林钊……”

陈锋喊了一句。

“老大，我来了……”

“听说你林家出了个入梦师，能不能帮我约一下……”

林钊闻言犹豫一下，旋即道：“好嘞！”

陈锋回头，望着睡着的陈岸，闭上嘴的少年，显得人畜无害。

梦中。

陈岸动了一下，他身上的石头，哗啦啦落在地上。

“这次，要待好多年了！”

陈岸的眼神，逐渐从迷茫的到清澈，眼前的世界灰蒙蒙一片。

一望无际，全是泥泞。

只有身边怪石林立，在这个世界中形成孤岛，其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上，赫然写着【孤独地狱】四个大字。

“没关系，再过几次，你就会永远留在这里了！”

陈岸话音落，便有人接上他的话。

他身后，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人脸带着讽刺，道：

“你【阳间】的身体，经不起几次折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