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期间，许沉检查了程野给的装备包。除了常规武器外，还有三支特制注射器——高浓度电解质，能暂时抑制他们身体的异变。他犹豫了一下，将其中一支注入颈部。液体流入血管的瞬间，皮肤上的紫光暗淡了几分，那种无处不在的信号噪声也随之减弱。
“有效，但持续时间有限。”他自言自语，将另外两支小心收好。
探测器返回了令人不安的图像：地下二层被改造成了高科技堡垒，数十个黑衣人——被改造的宿主——在巡逻。而在最中央的房间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被关在发光的笼子里。
“他们还活着...”林雨晴的声音突然变得人性化了几分，“我以为母亲销毁了所有早期实验体。”
许沉放大图像，看清了那个孩子——黑发及肩，约七八岁，脖子上有明显的发光符文。与其他宿主不同，她的眼睛是正常的黑色，没有机械化的迹象。
“她看起来...完全人类。”许沉惊讶地说。
“因为她是完美的镜像体。”林雨晴的机械手指划过投影，“不需要外部改造就能兼容系统代码。”她停顿了一下，“就像你。”
许沉想起自己手腕上曾经的那串代码。现在它已经扩散至全身，成为他神经系统的一部分。
“计划？”他简短地问。
林雨晴调出建筑结构图：“正面突破。我们的身体已经足够抵抗常规武器。”她指向一条维修通道，“从这里直接进入关押室，避免与小兵纠缠。”
许沉皱眉：“太冒险了。如果残余系统控制了她...”
“不会的。”林雨晴的声音带着奇怪的确定，“小七比你想象的更强大。”
他们没有再讨论。许沉跟着林雨晴潜入黑暗的通道，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新身体在行动中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通道尽头是一扇生锈的铁门，林雨晴用金属手指轻轻一碰，锁就熔化了。
门后是另一个世界——洁白明亮的走廊，墙壁上流动着数据流，天花板上悬挂着球形监控器。许沉本能地贴在阴影处，但林雨晴径直走了出去。
“不用躲。”她说，“我们的代码已经让系统将我们识别为'己方'。”
果然，监控器转向他们，发出友好的绿光。一个机械女声响起：“识别：一级宿主L-001和009。权限确认。”
走廊尽头的门无声滑开。许沉紧张地跟着林雨晴前进，随时准备战斗。但更令人不安的是，没有任何守卫出现，仿佛整个设施都在欢迎他们。
关押室比想象中宽敞，中央是一个发光的能量笼，小七就坐在里面，安静地玩着一个老旧的机器人玩具。看到他们进来，小女孩抬起头，眼神平静得不像个孩子。
“你们迟到了。”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超越年龄的冷静，“系统已经重启了42%。”
林雨晴走到笼前，金属手臂轻易撕开了能量屏障。许沉警惕地环顾四周，这一切顺利得不对劲。
“陷阱？”他低声问。
小七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当然。但没关系。”她直视许沉的眼睛，“你感觉到了，对吗？系统在呼唤你。”
许沉突然一阵眩晕。小女孩的话像是解锁了某段记忆——他看到一个白色房间，林博士将某种发光液体注入年幼的他体内，而小林雨晴在玻璃窗外哭泣...
“许沉！”林雨晴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时间不多了。”
小七走到房间角落的控制台前，小手在键盘上飞舞。墙壁变成透明显示屏，展示着全球五个节点的实时状态——其中三个已经亮起刺目的红光。
“纽约、东京和莫斯科节点已激活。”小七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伦敦节点将在17分钟后上线。届时系统将达到不可逆临界点。”
许沉看向林雨晴：“还来得及阻止吗？”
“理论上，只要在最后一个节点激活前，三个镜像体同时共振...”林雨晴的机械眼闪烁着，“但需要精确协调。”
小七突然笑了：“你们还不明白吗？系统需要三个镜像体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完成进化。”她指向许沉，“你是载体。”又指向林雨晴，“她是核心。”最后指向自己，“而我是催化剂。”
房间的灯光突然变成警示的红色。机械女声响起：“伦敦节点激活程序启动。倒计时：15分钟。”
“她是对的。”林雨晴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母亲设计的最终阶段不是控制，而是融合。三个镜像体共振时，会产生一个全新的意识——既不是系统也不是人类。”
许沉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小七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一直以来的目标本身就是陷阱。系统崩溃只是假象，为的是促使三个镜像体聚集...
“选择吧。”小七不知何时站到了他面前，小手握住他的，“成为新世界的神，或者...”她的眼睛突然流下泪水，“尝试那个67%死亡率的逆转方案。”
许沉看向林雨晴，发现她的机械化部分正在缓慢但确定地扩散。她的表情痛苦而挣扎，仿佛在与体内的某种力量抗争。
“林雨晴？”
“她听不见你了。”小七轻声说，“系统核心正在接管。很快，我也会...”
许沉突然明白了——小七和林雨晴都在与体内的系统代码战斗，而他是唯一还有选择权的。作为“载体”，他的代码结构不同，保留了更多自由意志。
倒计时显示14分钟。
许沉迅速评估选项：完成共振可能创造出一个超级意识，但也意味着三人作为个体的终结；尝试逆转则面临极高的死亡风险，但有可能回归人类。
“程野的方案。”他突然说，“他提到过神经代码逆转。”
小七点点头：“需要同时注射三倍剂量的电解质，在共振最高点时。但计算显示...”
“67%死亡率，我知道。”许沉苦笑，“但总比完全失去自我好。”
他拿出程野给的三支注射器，将其中一支递给小七。女孩接过时，手微微发抖。
“给林雨晴注射需要先压制她的机械部分。”小七指向林雨晴的后颈，“那里有个紧急接口。”
倒计时13分钟。
许沉悄悄绕到林雨晴身后。她的机械化已经扩散到颈部，金属皮肤上隐约可见数据流的纹路。他看准时机，猛地将注射器刺入她后颈的微小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