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快速在导航仪上标记：“与已知的林氏秘密实验室位置吻合。”他声音发紧，“许沉，你可能正在发展出与系统类似的神经传感网络。”
这个认知令人不安。许沉尝试屏蔽那些信号，却发现做不到。它们就像新长出的感官，无法关闭。
“林雨晴怎么样了？”他换了个话题。
程野调出一个小型监视器：“生命体征稳定，但信号微弱。她应该成功脱身了。”他犹豫了一下，“有件事你得知道...林雨晴不是完全的人类了。系统崩溃时，她将大部分人类神经结构转移给了你，自己保留了更多...系统特性。”
许沉想起林雨晴的机械眼和半透明皮肤：“她在变成系统？”
“更复杂。”程野摇头，“她和你像是光谱的两端——你从人类向系统进化，她从系统向人类回归。理论上，当过程完成...”
“我们会在哪里相遇？”许沉轻声问。
程野没有回答。车子驶入一条偏僻的乡间小路，远处隐约可见一栋废弃农舍。
“临时落脚点。”程野解释，“林雨晴应该比我们先到。”
果然，当他们靠近时，农舍的门自动打开了。林雨晴站在门口，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机械眼明显比之前更大了，覆盖了小半张脸。
“进来。”她简短地说，“我们有三小时安全时间。”
农舍内部是高科技设备的海洋。中央全息投影显示着全球地图，五个红点闪烁在不同位置。林雨晴走到投影前，挥手放大其中一个。
“残余系统正在重启。”她的声音比之前更机械化，“每24小时就有一个备份节点激活。72小时后，它们将达到临界质量。”
许沉走到投影前，惊讶地发现自己能直接理解那些复杂的数据流：“我们能摧毁这些节点吗？”
“常规方法不行。”林雨晴调出节点内部结构图，“每个都由改造过的宿主守卫，而且...”她放大部分图像，“核心被设置为一旦受攻击就自动上传到云服务器。”
程野凑近研究：“需要同时摧毁所有五个节点？但我们只有...”
“三个镜像体。”林雨晴看向许沉，“我，你，还有伦敦的那个孩子。”
许沉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扶住桌子才没摔倒。他的视野中闪过无数陌生画面——实验室的白墙，冰冷的束缚带，还有一个小女孩在玻璃对面哼唱摇篮曲...
“012...”他喃喃自语，“她叫...小七？”
林雨晴的机械眼骤然亮起：“你记得她？”
“片段。”许沉按住太阳穴，“她是最小的实验体，但适应性最强...系统给她起了编号外的名字...”
程野惊讶地看着两人：“等等，如果许沉能记得被清除的记忆，那意味着...”
“神经代码正在修复他的大脑损伤。”林雨晴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类似希望的情绪，“也意味着，小七可能也保留着记忆。”
计划很快制定出来：程野留守基地监控系统活动，许沉和林雨晴前往伦敦寻找小七。时间紧迫，他们必须赶在72小时内集齐三个镜像体，同时摧毁五个节点。
“还有一个问题。”出发前许沉问道，“即使我们成功，之后呢？系统代码已经改变了我们的身体...”
林雨晴沉默了一会，机械眼闪烁着：“有两种可能。要么我们完全进化成新物种，要么...”她看向许沉，“镜像共振不仅能摧毁系统，还能逆转神经代码，让我们回归普通人。”
“你隐瞒了什么。”许沉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犹豫。
林雨晴的机械眼暗了几分：“逆转过程有67%的死亡率。而且...”她轻轻触碰自己越来越机械化的半边脸，“我可能已经过了临界点。”
许沉想说些什么，但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信号冲击——五个红点中的一个突然变得更亮了。
“纽约节点激活了！”程野惊呼，“提前了12小时！”
林雨晴立刻行动起来：“计划不变，但时间减半。”她递给许沉一件黑色外套，“穿上这个，能屏蔽部分系统扫描。”
当两人准备离开时，程野突然叫住许沉：“等等，你的身体还在变化，需要定期补充...”他拿出一个小型注射器，“电解质浓缩剂，每12小时一次。”
许沉接过注射器，发现自己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淡紫色，在灯光下微微发光。他看向林雨晴，她的机械化也在加速——右手现在完全是金属结构了。
“走吧。”林雨晴说，声音中的电子音更明显了，“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许沉跟上她的脚步，心中明白：这不仅是一场对抗残余系统的战斗，更是与时间赛跑的自救。每过一小时，他们作为人类的部分就减少一分。
而当最后一丝人性消失时，或许就是彻底成为系统的那一刻。
伦敦的雨像冰冷的细针，刺入许沉的皮肤。他站在废弃地铁站的入口，感受着体内能量的微妙流动。三天来，他的身体变化越来越明显——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淡紫色，在黑暗中会发出微弱的光；视力能在完全无光的环境中清晰视物；而最奇怪的是，他能“听”到电子设备发出的信号，就像某种无形的低语。
“信号在这里最强。”林雨晴站在他身旁，机械化的部分已经覆盖了她半边身体，右臂完全变成了银白色的金属结构，“小七应该在地下二层。”
许沉点点头，尝试用新获得的能力感知周围。空气中飘浮着无数数据流，大多数是人类无法察觉的无线信号，但其中有一条独特的脉冲——与他和林雨晴体内的代码同频。
“有防御系统。”他指向看似空无一物的通道，“运动传感器和...某种神经干扰器。”
林雨晴的机械眼闪过一丝红光：“残余系统已经找到她了。”她抬起金属手臂，掌心裂开一个小孔，释放出几个微型探测器，“我先扫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