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也不能对我下毒啊

下午，柳月瑶陪同太后来看康王殿下，林含黛和一众采女在逍遥宫门口等着，过了两刻，她们二人跟一个身穿道士打扮的男人从大殿出来。

“江道士，康王的情况有没有更好，他的魂可召回来了？”

“太后娘娘，这个法阵需要七七四十九天，这还早着呢。”

“四十九天后，康王就能回来了吗？”

“当然，就算他回不来，贫道还有第二种方法……”

林含黛听到这里，心里嗤笑道：这骗子胆子真大，都敢骗到皇家头上了。

但祈福一事，是老天给她造的东风，林含黛乘风而行，不会在此刻不识趣地去拆台。

柳月瑶跟在太后身后，她无法忽视殿门口跪着的林含黛，女人戴着面衣遮住半张脸，伤口的恢复情况尽数藏起，她窥探不到半分。

听说白玉膏十分神奇，即便伤口深可见骨，抹了它，不出一月，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柳月瑶不想看见这种结果，如果能恢复如初，她不是白费心机了？

得想个办法。

徬晚，林含黛回到屋内，小萍正给她铺床，她坐到梳妆台前，拉出抽屉，小瓷瓶好好地躺在里面。

林含黛打开药瓶，那根乌黑的头发不见了。

她若无其事地用小勺挖出一点抹在手上，然后使唤小萍，“小萍，我饿了，你去看看我的晚膳好了没。”

“是。”

把人支出去后，林含黛用帕子擦去了手上的浆糊，换了茶杯里的白玉膏。

柳月瑶，你动作可真快啊，

小萍端着饭菜进来时，看见林含黛正对着铜镜涂抹药膏，她的脸上是得体的微笑，“采女，用膳吧。”

“好，你放那吧。”

“奴婢告退了。”

“嗯。”

林含黛的温柔没有到达眼底就化作了一片凉意。

她呼出一口气，不能急，一定不能急。

算着日子，过两天是个合适的机会。

于是林含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照常“用着”小瓷瓶里的浆糊，在正常过了两天之后，孙姑姑先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太后身边的连翘姑姑要我转告你，柳妃娘娘查出药是一个在千秋殿当差的宫女下的，她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没想到当时在陛下身边的人是你。”

林含黛点头道：“听着挺合理。”

孙姑姑皱眉看她：“你不信？”

“不重要了，这件事就此结束对大家都好。”

孙姑姑拧眉看着她。

选秀初见时，她以为林含黛是个空有外貌的绣花枕头，结果在她严苛的选拔下，拿到第一的是她林含黛。

现在她觉得，林含黛是不是太过聪明了。

“采女不要太多心了。”

孙姑姑一向中立，是个不错的人，林含黛无意引起她的不快，说道：“姑姑教育的是。”

“你越多心，陷得越深。人算不如天算，你三年前经历过一次，应该更清楚才对。”

林含黛沉默不语。

“罢了。早点休息吧。”

“是，姑姑。”

冷风吹得四周发出簌簌的落叶声，林含黛伸手去接，几片枯叶落在手心，她弯了弯唇，握手将叶子碾压成碎末。

人算确实不如天算，谁能想到这世上有重生这种好事。

不是她林含黛非要在泥潭里待着，是有恶鬼扒着她的腿不让她走。

林含黛吹出一口气，手上的碎末尽数飘向空中，又落入尘土。

“采女回来得怎么这么晚？”

林含黛笑道：“和孙姑姑说了会话。小萍，天冷了，给我烧壶热水。”

“是。”

小萍提着一壶开水回来的时候，林含黛已经涂抹好了药膏，小瓷瓶摆在梳妆台上，她没看第二眼。

“采女，热水好了。”

“嗯，坐下来一起喝杯热茶吧。”

小萍对林含黛的示好有些不知所措，她拒绝道：“不了，采女，奴婢回自己屋里喝就行了。”

“我以前在冷宫遇见一个郑嬷嬷，她说冷宫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热水喝的。”林含黛冲她笑了笑，“逍遥宫果然比冷宫要好一些。”

小萍不明白采女为何跟她说这些，但内心总归是不安的。

茶已经倒好，林含黛举着茶杯要递给她，小萍无法，只得双手去接。

“啊！”

小萍烫得惊叫一声，她两只手磨搓着，眼泪霍然落下，“采女……”

“真是不好意思，我一时手滑，不是故意的。”

林含黛摆出一副抱歉的姿态，她牵了小萍的一只手查看情况，漂亮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天哪，皮肤都给烫坏了。”

小萍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哆嗦道：“没事的，奴婢回去上点药就好了。”

“药？我这边不是有吗？”林含黛抬起眼睛与她对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还有什么比白玉膏更好的药呢？”

小萍现在才知道害怕，她想把手缩回去，却发现林含黛的力气比她大上很多，她惊慌失措：“林采女你要干什么？”

“你躲什么？我不是说了会把白玉膏给你用？”

“奴婢身份卑贱，用不上这样的好东西——林采女，你放开我。”

“话不能这么说，救死扶伤不分高低贵贱。不过有一点，白玉膏是治疗锐器伤口的，烫伤确实治不了。”

说完，林含黛敲碎一个茶杯，拉着小萍的手强制按到桌几上，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右手拿着的瓷片抵上了她的手腕。

锋利的瓷片横在青黑色的血管上，小萍吓得连呼吸都停了。

“你可别乱动，要是划深了，再多的白玉膏也救不回来。”

小萍满脸泪痕，“采女，采女不要，奴婢知错了，您饶奴婢一命吧。”

“别求饶呀，你敢在太后亲赐的白玉膏中下毒，想必是有全身而退的本事，你得把你的后招使出来。”

小萍哪有什么后招，秦嬷嬷说没有人能查出来，叫她放心，她收了钱，信了秦嬷嬷的话，没想到才两天就被林含黛发现了。

“林采女，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被胁迫的，您饶过奴婢这一次，以后奴婢给您做牛做马！”

她说得声泪俱下，凄凄惨惨，林含黛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她没有戴面衣，脸上的两道伤口显得一张脸妖异可怖。

小萍哽住了，就在她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林含黛松开了她的手。

“既然你是被胁迫的，我就饶了你，但你得为我办一件事。”

小萍刚死里逃生，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一个劲的磕头表忠心，“奴婢愿意，奴婢愿意。”

“我今晚要去内侍府一趟，你帮我安排。”

小萍一个跪不稳，“采女，您不能去内侍府啊。”

林含黛觉得好笑，“你也不能对我下毒啊。”

小萍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