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好风凭助力,送我上青天!

见对方流露出来接受合作的意愿,李尘也不客气,率先走到一处高坡上,示意朱昭与男子二人过来。

等三人站定后,方才开口道:

“在下李尘,下九流医门中人出身,如今算是在各地游历。身旁的这位唤作朱昭,同为下九流农门的入世弟子。”

“我二人此番前往鹅城,是因为在下粗通一些堪舆占卜之术,不过是想要在鹅城这纷争之地寻求一番天下动荡的机缘罢了。”

“从方才见面时我就注意到,你气息悠长且绵久,显然伤势不重。”

“但面色泛出的青白并不正常。那股灰死之力隐隐还散发出一种极难寻觅的苦涩之味。”

“若不是我近年来沉浸于药材炮制之中,还无法嗅到此味,必然是遭受了某种毒物所致。”

“而这种毒物毒性不强,否则也不会如此之久还能让你如常人一般行动无二。”

“不过这一缕附带的灰死之气在你体内无时无刻都会影响你的法力调动,加剧伤势,非普通方法不能将其祛除,否则以你的法力不会不能将其逼出体外。”

男子听到李尘的话,脸色微变,慢慢抿了抿嘴唇:

“果然是医门弟子,望闻问切这套手法确实高超,仅仅是望了一眼就能将我的伤势说个八九,那你有何良方?”

李尘的手背在身后,手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手背。

“良方不敢说,不过既然知道症结,想要祛除倒也不难。”

“我这有医门秘制的玉露丸,对于祛除天下百毒都有不小的功效,再辅以一些辅药,三五日内便能将此毒根去。”

说到根去,李尘背在身后敲击手背的动作减慢了许多:

“既然这伤势一时半刻没有什么大碍,我们还是谈谈有关鹅城的事情吧。”

“如果此番入鹅城的事情谈不下来,想必我也没有为你出手诊治的必要了。”

听闻此话,男子没有丝毫不悦,示意李尘继续说下去。

“方才那位县令说的不错,鹅城几方势力盘根交错,几乎将整个鹅城都牢牢的捏在了一起,我二人贸然前去怕是困难重重。”

“但如若可能,跟着诸位以县令的名义入城,那至少在名份上就能占得一分先机,倒也好便宜行事。”

“更何况李某自幼痛恨烟土烟土之物,若是有机会与诸位切断黄家这条祸害,自然是两全其美之事。”

这倒不是虚言,李尘幼时香江之地遍布鸦片烟馆,嗜好吸食的瘾君子多如牛毛。

他的一位伯父与家中长子就沾染上了毒瘾,两个在社团中铁骨铮铮的汉子没几年就被烟土折磨的骨瘦如柴,形销骨立,宁可和刀头上舔血的过命兄弟翻脸也要拿到一口烟泡。

当他们涕泗横流为了一撮烟土出卖社团机密的时候,被其父亲执行家法三刀六洞直接在祠堂之中当着社团众人的面处死。

这对年幼的李尘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所以从那时起,他就极为痛恨烟土一流。

此次面对计划要进入鹅城打探有关,若没有其他阻碍,自然是抱着有机会踩上一脚黄家的心思。

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如此之久,他发现在受不断加剧的末法世界影响下,当下世界的的天地灵气不断消散,原本斑驳繁杂的成道修炼方式基本逐渐消弭不见。

只留下了正宗的道家金丹大道,佛门果位修行等几种基础又关键的修行方式苦苦支撑。

转而左道旁门,各种香火神道,还有邪魔外祟之法倒是大肆兴起。

后者常利用生魂,死婴,紫河车等辅助修行,来弥补修行过程中天地灵气的不足。

虽然存在诸多可怕弊端与反噬,但胜在修行速度快,法术威力也不容小觑,仍有不少外道之人趋之若鹜。

但就算如此,原本修行者的数量比起千余年前灵气兴盛之时已经算是十不存一,抱丹境界之上能够飞升离开此界的高修更是几近绝迹,所以在民众之中几乎已经见不到修行者的痕迹。

所以在如此恶劣的末法修炼条件下,大多数修行者沉湎于财色,和世俗普通人为伍。

还有那些想谋求一定利益的修行者,也或明或暗的站台各方势力,让本就明潮暗涌的争斗又加剧了几分。

而黄家背后能存有一位炼神境的供奉为其烟土生意或是其他见不得光的买卖保驾护航,说明其在当下修行界中也是有人在背后布局的一处存在。

更何况听张麻子所言,鹅城几大势力的背后似乎都有修行者的身影。

那能跟县长一行用光明正大的官身前往鹅城,对于想在大势之中搅出一潭浑水的他来说必不可能放过。

听完李尘的话,朱昭自然是毫无异议。

而那男子则挑了挑眉毛,犹豫了下,方才略一拱手道:“我姓张,名牧之。”

“牧之,好名字,兖州牧、豫州牧,令尊是想望子成大器。”

李尘笑呵呵的回道。

“天下大乱,落草为寇,做没本钱买卖的麻匪,牧之已经不用再提,现在只有张麻子。”

“张麻子,你的脸上也没有麻子?”

“那黄四郎的脸上有四了?”

李尘干笑两声道:

“呵呵,是我着相了,先前听闻张兄与鹅城内黄家有仇,不知可否细说?”

听闻此话,男子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片阴鹫。

“我和兄弟七人在此地落草为寇也有数年,虽然算不上劫富济贫的侠客,但也从未滥杀过无辜之人。”

“黄家贩卖烟土已久,曾有次我有兄弟二人将其从南国贩来的半吨烟土劫走。”

“本以为黄家只是普通的家族,没料到其中还混藏了一个炼神境的供奉和一个炼气巅峰的家主,设计用另一批货物将我们诓骗于一地,截住我杀了我那兄弟两人。”

“还有一个朋友家中上下二十余口也因牵连此事,惨遭黄家灭门,若不是当时我不惜以伤换伤用命相搏,剩余的几兄弟也难逃毒手。”

“这等血仇如果不能用黄家的血抹在他们坟前,那只能抹上我们自己的了。”

李尘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到底是麻匪劫掠黄家的货物引发了两者的矛盾,还是黄家设计杀人灭门将矛盾变为了血仇。

说实话,李尘也没法深究其中的对错。

不过恩怨就是这样,你来我往之间夹杂着财货和性命的的不断消失,已经没有任何能够缓冲的余地。

“黄家不如我们麻匪敢拼命,但是他们有的是钱和势去找人来拼命。所以到底要不要牵扯进来,你和你这位兄弟还是好好想想吧。”

男子见李尘不再言语,以为对方是起了退缩的心思,打量着李尘的神情,慢慢的说道。

李尘对对方的激将不置可否:

“鹅城非其他偏壤之地所能比拟,哪怕是其中的一个稍有名气商号洋行,也不是普通城镇中的世家大族可以相比的,更何况,对方还是有朝廷手握重兵的都统和修行者隐在其背后的庞大家族。”

“不过黄家说到底还是商人,商人重利而麻匪轻死,无非都会为了挣命罢了,如今哪有人能在这遍地野兽的世道下有资格轻松的活着?”

“就是不愿在一处穷山僻地隐居而匿直至终老,我和我这位兄弟才来鹅城用命去挣那熙熙攘攘而为之的利罢了。”

“也还要谢谢张兄给你给我们机会。”

李尘背着手悠悠的说道。

男子微微皱眉,思索着李尘话中的深意。

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朱昭到是忍不住了:

“凭良心挣钱,凭本事挣命,无论是利还是生死,还是虚无缥缈的风,这一辈子总是要抓住些什么。”

男子见朱昭说出这一番略显青稚热血,还有些上头的话,不由的嗤笑一声。

“风?抓住了又能怎样?”

李尘面色一肃:

“能怎样?好风凭助力,送我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