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尴尬地笑了笑：“倒没有，只是恢复正常了而已。”
陆长野无语道：“你怎么想的？”
说到这时，他正好看到王怀薇走入视野。
抱着厚厚的账本，来到他身边。
“东家，文掌柜让我来跟您过一下越柳楼的账目。”
她神色自然，丝毫没有因为上次闹得不愉快而受影响。
陆长野有些意外：“你跟文烟一直在交流？”
今天确实是过账的日子，原本他打算和文烟一起过一下其他账目，没想到出了意外。
王怀薇点点头：“上次在这里的事，给东家造成困扰，实在抱歉。”
看她都摆的这么清楚，陆长野自然也不能将私事和公事搅在一起，说道：“那就过一下吧，沈兄一起？”
……
过完账目之后。
条理清晰，每一行的出入都写的清清楚楚，而且做了很多标记，方便查阅。
简直跟文烟自己整理的一模一样。
陆长野叹道：“文烟连这东西都教给你了。”
这么详细，有种交代后事的错觉。
王怀薇淡淡一笑：“文掌柜做事细心，替我们查出来很多坏账。”
陆长野点点头。
至此，对王怀薇的能力已经不再怀疑，但人品问题始终是个迈不过去的坎。
万一把他卖了怎么办？
不过转头一想，这不是现代社会。
出卖官家或者修道者，可是真的会死的，而且会死的很难看。
更别说，十二渔坊就是官家财产，牵连利益方众多，一旦有问题，他甚至可以随时请太子派出鸾台禁卫，将大夏搜个底朝天。
此时沈飞说道：“怀薇，你先出去，我跟陆兄有话要说。”
在她走后。
沈飞倒了两杯茶，递来一杯：“怀薇也是受害者，韩长兴是个骗子。”
“那天在码头，他说为了怀薇，主动脱离了覃宫，但其实他没有。所有表现出来的东西，都是假的。覃宫弟子名录上，还有韩长兴的名字。”
“韩长兴当年在覃宫，伪造了很多我的消息。那时我还是个穷光蛋，他便造谣我在京城抛妻弃子，每天浑噩度日。”
“怀薇曾经给我写了很多信，但都被韩长兴截下来了。”
“所以，我以为她在覃宫过得很好，不念家乡，她以为我早变了性情，成了个渣子，连她的信都不回。”
“在那段时间，韩长兴趁虚而入。”
沈飞突然看向他：“陆兄，你觉得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
没等他回答，沈飞自顾自说道：“她跟韩长兴在一起了。”
“过了很多年，他们回京城后，怀薇慢慢发现，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于是她一边躲着我，一边查到底是为什么，直到前天，她才正式跟韩长兴挑明。”
听到这些。
对陆长野来说，这个世界又变得模糊了几分，有些事并不是他想的那个样。
不论是郭正鄂昭雪案，还是像王怀薇这样的小人物，都有超出他意料的部分。
陆长野叹道：“往事对于你来说，想必很难启齿。”
“王姑娘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没了覃宫，便一点背景也没了，她来独自负责十二渔坊，不能出一点乱子，压力会更大。”
沈飞闻言，点头道：“陆兄能理解，沈某便心安了。”
陆长野笑道：“以你的力量，还会让她继续在外工作？”
十二渔坊和越柳楼的掌柜，其实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容易被人议论。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想让郭白荷来管的原因。
沈飞苦笑：“陆兄，我和怀薇只是和好了，可还什么关系都没有。”
陆长野问道：“所以，是再从朋友做起？”
“是，”沈飞说道：“从朋友做起，反正……从来都是朋友。”
……
在沈飞和王怀薇离开时。
陆长野看着他们的背影，虽然并肩而行，但那种疏远感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不知以后他们该如何面对对方，或许会迈出最重要的一步？
“看什么呢？”
陆长野歪头一看，正是赵玄霓。
经过上次之事，本以为再次见面会有些尴尬，没想到还挺自然。
她依然穿的很正式，牵了两匹马，说道：“走吧，跟哥们儿去金山教。”
想必是入学之事。
启灵大典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举办，不论什么教派，都很重视。
金山教自然是想在启灵大典之前，先练一练最新一代弟子。
所以要提前去入学。
陆长野微微笑道：“再等一会儿，我还有两件事需要处理，或许你可以去里面喝杯茶。”
赵玄霓摆摆手：“本姑娘心情好，愿意陪你。”
“你最近怎么穿得都这么正经了？”
“想穿了呗。”
“……”
走着走着。
来到了李府前。
……
这座宅子已经被拆的稀烂，牌匾掉在地上碎成几块，大门半开着，里面一片狼藉。
李宏致身死，这座府邸，不过多久就会被封起来。
然后再被皇家收走，卖掉，或者用作别处。
像郭府那样，过了十几年还留着府邸的，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
“我进去一下，在外面等我吧。”
吱呀————
陆长野推开府门，独自一人进入，跨过一滩被摔得粉碎的花盆，路过有灼烧痕迹的小道。
来到了一处庭院。
……
院子里，有个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的人，席地而坐，手里拿着一块馍。
一边喂给身边的狗子，一边自己吃。
就算手被狗子舔过，也无所谓。
狗子哈赤哈赤地围着那人转。
陆长野心里一酸，涌起愧疚，眼眶微微湿润，轻声喊道：“大专……”
李大专身上穿着被染脏的布衣，回头看他，顿时笑道：“老陆，你来了。”
狗子也回头看他，摇着尾巴跑过来，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没记错的话，这只狗叫大鄂。
陆长野摸了摸狗头：“大专，跟我一起去金山教吧，以后就别回京城了。”
李大专摇摇头：“我已经跟陛下说了，去前线打北荒蛮子，过两天就走，跟着第二批军队出发。”
陆长野怔了怔：“你想好了？”
“想好了。”
李大专这种实力，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点，甚至比不上前世健身房里的人。
去前线九死一生。
陆长野沉默许久，问道：“那大鄂怎么办？”
李大专摆摆手：“它不叫大鄂了，我给它改名了。”
“改名了？”
“是啊，它现在叫大专，你看……”
李大专掰下一块馍，扔到远处。
狗子摇着尾巴跑过去。
李大专拍拍手，喊道：“大专，来。”
狗子听到他的呼喊，叼着半块馍跑回他身边。
“看，大专多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