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错乱

“起这么早啊。”

早上六点半，林巧见程青走出卧室，有些诧异。

“是我起来的时候，吵醒你了吗？”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小书。

程青闻言，摇了摇头，有些恍惚地看着林巧，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好久不见”。

明明只是一夜未见，他却在异界度过了整整半个月。若非拿到了那把钥匙，他还不知道要继续呆多久。

不过，或许是因为在异界整天看着林希，他此时没有体会到那种小别胜新婚的感受，反而有些异样的违和感。

“早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程青挤出一抹微笑。

话还没说完，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斯文低沉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那位妻子吗？居然长得和林希一模一样，也难怪你那般爱护林希了。”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程青顿时心神大骇，立刻扭头环视四周，却没有在客厅里看到第三个人的身影。

顿时，他心下一沉。

程青对刚刚那个声音非常熟悉，这也是他骇然的原因。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在心底默念道：

“你是谁？”

片刻之后，那道声音发出了一声轻笑：

“我？我就是你呀，汉尼拔医生。”

果然。

程青长叹一声，在沙发上坐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很显然，他的精神被汉尼拔医生残留在日记本里的记忆侵蚀了。

与此同时，他耳边的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不必惊慌，你不是早就料到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吗？坦然接受吧，我们已经是同一个人了。”

住在他心底的汉尼拔医生如此说道。

程青强制自己不去与他交流，自顾自地思考前因后果。

或许，从他被日记本吸引，第一次把它翻开的时候开始，汉尼拔医生的意识，就已经像一颗种子般在他心底种下了。

随着他翻阅日记次数的增加，这颗种子慢慢地发芽壮大。日记本治愈伤势的能力，估计同样会加剧汉尼拔医生对他心神的侵蚀。

想清其中的逻辑关系，程青不禁头疼起来。俗话说得好，心病难医，更别提牵扯到超自然事物的心病了。

一旁的林巧见他神情不对，便关切道：

“果然还是身体不舒服吧，我们一起去医院？”

程青摆手拒绝，声称自己临时有事，要出门一趟。

“那好……注意安全。”林巧有些不安，但没说什么。

程青点点头，衣服都来不及换，便飞快地下楼开车，向着市郊驶去。

开车路上，那个声音仍然在锲而不舍地骚扰他：

“这就是你的世界吗？非常壮观的城市啊……”

“你就这么把林希留在诊所里，不害怕她会出事？”

“你这是要去医院吗？呵呵，正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同行是怎么工作的。”

与他预估的不同，程青并没有前往医院，而是把车开到了市郊的一个小院外。

他飞奔到朱红色的大门外，把门用力地叩响，边敲边喊道：

“程丹，我来了！快来开门！”

片刻之后，一道洪亮的女声从门里传出，语气极为不满：

“大清早的，喊什么呢！”

紧接着，朱红大门被一把拉开，露出一位身穿红裙的女子。

她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留着一头齐耳短发，面容清秀瘦削，五官与程青有诸多相似。正是他的亲生姐姐程丹。

此时，她正蹙着两条柳眉，有些不悦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不是才结婚没两天？不好好陪家里的新媳妇，跑来打搅我的清静干嘛？”

见她开门，程青也不客气，径直往院里走，便走便说道：

“有急事，你不帮忙，我就要疯了！”

闻言，程丹微微挑眉，招呼他进屋坐下。

两人在厅堂的八仙桌上面对面坐下，程丹取出两个瓷杯，泡上了两杯滚烫的茶水。

程青也不去拿那杯茶，直接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程丹。

包括每天白天和林巧的交流互动，每天夜里在异界发生的奇幻事件，以及此时自己近乎精神分裂的状态。

这一过程中，程青耳边的汉尼拔医生仍然在持续输出：

“居然就这样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你还真是信任你这个姐姐啊……”

“两界穿梭，可是大有可为的好事，你真的就这么不想继续下去？”

程青也不理他，一口气讲了快两个小时。这一过程中，程丹不时地提问，同时也在认真地思考分析情况。

把全部内容叙述完，程青已经口干舌燥，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老姐，这次真的只有你那套神神鬼鬼的东西，能帮我了！”程青恳切地请求道。

与一路做题考大学，最后成为码农的他不同，程丹自幼学习风水相术，是货真价实的道门正统。

从小到大，每每程青生病，或是遇到什么怪事，程丹都能替他解决。

这也是程青此时选择来求助于她的原因。

听到他的话，程丹沉吟片刻，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根据你的描述，你在梦里遇到的那些，并不是鬼魂邪祟，而是一些不在我了解范畴内的事物。”

此言一出，程青顿时心头拔凉。好在，她很快又说道：

“不过，你的情况，我倒是在一本古书上见过……”

在古书上见过类似的情况？程青皱眉一想，脱口说道：

“你说的，是《枕中记》？”

《枕中记》讲述了一个书生在梦里度过风光一生，醒来后却发现正在煮的饭都还没熟的故事。这正是黄粱一梦的由来。

程丹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我猜，我的那位弟媳，就和故事里让书生做梦的那个枕头一样，是你这种情况的起源。”

这和程青的想法不谋而合。

程丹见他没有反驳，便继续道：

“我认为，你梦到的那个和林巧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其实就是她在异世界的投影。”

她这话倒是让程青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程丹会认为所谓的异界穿越都只是梦境而已。

他不禁问道：“你觉得异界是真实存在的？”

程丹睨了他一眼，轻笑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有几个异世界，一点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