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叶

小鼠听到这话，瞪着绿豆大的眼睛，略显怀疑地看向程青。

程青在小鼠跟前蹲下，学着它写字的样子用手指沾了些墨水，在地板上写下两个字：

“林叶。”

他露出微笑，轻声问道：“怎么样？”

“独木成林，开枝散叶的意思，正好符合你繁衍生息的愿望。”

听到他如此解释，小鼠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见状，程青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位姑娘的要求解决了二分之一。

不……现在应该叫她，林叶。

就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鼠忽然转身，向着地下室的门猛撞而去，并直接穿越了门板。

程青现在对于这种超自然现象已经产生了免疫力，默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片刻后，小鼠又从地下室的门板里穿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把古朴的青铜钥匙，放在程青脚边。

出于谨慎，他没有直接触碰那把钥匙，甚至没有仔细打量它，而是看着小鼠问道：

“这就是可以穿越时空的银之匙？”

小鼠摇头，用爪子指了指程青，然后在地板上写下：

“开门，回家。”

看到这几个字，程青目光骤然一凝，许久才问道：

“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做到吗？”

小鼠摇了摇头，扭头看了眼地上那团纸屑。意思相当明了，哪怕它说了，程青也无法理解。

程青理解地叹了口气，轻轻捡起那把钥匙，说道：

“我还有一个请求。我不在诊所的时候，你能继续供给食材吗？”

这是为了林希考虑。毕竟，如果他回到现实，下一次穿越至此，这个世界的时间会过多久，完全不在他的预估之中。

小鼠点头，见他不再言语，便化回了一团白泥。

把它收好，程青走回客厅，发现林希正扶在茶几上，手里握着一支炭笔，专心致志地写字，连自己走近都没有发现。

他看了看她写的字，有些欣慰地笑了：

“进步很快嘛，再学几天，就能看些简单的书了。不许偷懒哦。”

听到程青的声音，林希顿时眼睛发亮地抬起头来。

“谢谢先生！我会努力的。”

她雀跃地笑了笑，随即从系在腰间的围裙口袋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献宝似地捧到程青面前。

“您看这个。”

程青解开布包，看到里面躺着三枚沾着泥土的鸟蛋，蛋壳是淡淡的青蓝色。

“在屋外树上的斑鸠窝里找到的。“她耳尖泛红，轻声说道。说话时，她一直用眼角留意着程青的表情，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夸奖。

这让他心头一软，原本准备好说的话，一时有些说不出来了，忍不住抚上林希的发顶，用力地揉了揉。

“很好，这个既然是你找到的，那就留给你补充营养好了。”

接着，程青又教了会儿林希写字，然后让她继续练习，自己则回到房间休息。

刚刚与林叶对话时，他被那些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冲击得有些头晕，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

坐在床沿，程青有些犹豫。

究竟是现在就使用那把钥匙，回到现实，还是再等几天呢？

这几天，他已经教了林希一些简单的烹饪，再加上她本身的自理能力，留她一个人生活不成问题。

就算遇上什么危险，只有她还留在这间诊所里，林叶也可以给予庇护。毕竟，在林叶的理解里，这间诊所也是她的家。

他抬头看向窗外，却忽然发现窗台上多了个粗陶罐，一朵枯黄的野菊插在里面，花瓣边缘还凝结着未化的霜。

看起来，这是林希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

程青心头一暖，心中思量的问题已经有了偏向。或许，他可以等把事情安排得详尽一些之后，再回去。

时间来到傍晚，他来到客厅点燃壁炉，林希则跪坐在羊毛毯上，仔细整理晒干的衣物。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程青的那件旧毛衣改的。黑棕色的毛线裹着她瘦弱的身躯，像裹住一截初生的嫩枝。

程青留意到，她手上长了些冻疮，便向着诊所的阁楼走去。走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个从阁楼翻出的黄铜暖手炉。

“试试这个，虽然有壁炉，但这东西要方便得多。”

林希好奇地凑近暖手炉，轻轻地呵了口气，炉盖上镂空的鸢尾花纹立刻蒙上薄雾。

程青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幕。在很多方面，她其实也只是个半大孩子而已。

他正想着，林希却忽然把暖炉贴到他的手背上，眼睛笑得弯成月牙：

“其实，先生您的手，要比这炉子还暖和得多。”

说话真好听。程青握着她的小手，轻轻扯起嘴角。

晚饭后，他走进厨房，从橱柜深处摸出一个陶罐，打开盖子。

“嘴甜的小孩有糖吃，呐，蜂蜜。“

林希好奇地盯着那琥珀色的糖浆，一时有些犹豫。

程青将勺子塞进她手里，说道：

“吃过糖吗？和那个差不多。”

“直接吃吗？”林希舀起一勺蜂蜜，轻轻地抿进口中。

入口的瞬间，她眼睛亮起，轻轻地咂了咂嘴，随即讲勺子递向程青：

“先生，您也吃……”她舔着唇道。

“我就不了，我不太喜欢甜食。这罐蜂蜜你收着慢慢吃吧。”程青笑着摆手，掩盖眼神深处的几分落寞。

之后的十多天里，程青就这样一直和林希待在一起，平静安然地生活。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又是一天夜里，他看着入睡的林希，轻轻走出房间。

他已经告诉林希，自己明天早上会出门办点事，可能很快就回来，也可能过三四天回来。

林希很安然地接受了这件事，并表示自己在这段时间里会安排好诊所的事情。

但程青没有告诉她的是，自己这一次离开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自己这次穿越持续了超过半个月，那么下次回来时，这个世界应该也会过去很久。

但程青没有办法，他已经作为汉尼拔医生生活了太久，有时候从梦里醒来，他甚至会怀疑现实世界是否真的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后，程青非常后怕。他不可能放任自己迷失在这个世界里。

想着，他把林叶给自己的那把钥匙拿出，眼前顿时出现一团有灰雾组成的虚无大门。

程青深吸一口气，缓缓把钥匙插进眼前虚无的雾门里，轻轻转动。

下一刻，一阵强烈的不安猛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