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他的目光在赫尔曼身上停留片刻，随后问出羊皮纸上的另一个问题：
“一个商人打着骑士的名号，找上你委托秘银商会帮他销售一批铁器，阁下会如何处置？”
赫尔曼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莫里茨那天的提醒。
帝国明令禁止交易武器装备以及魔石等战略资源。
这是红线，在成为实地男爵以上的贵族之前，轻易触碰就等于自寻死路。
埃德蒙的提问看似随意，但赫尔曼很快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他微微沉吟，组织着措辞：
“如果只是普通的农具，倒是可以考虑委托商会代销，毕竟这也符合商会的利益。但要是涉及武器和装备，那就触犯了帝国的法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另外，骑士的身份也难以查证，除非对方能拿出更加明确的证据。”
赫尔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来。
埃德蒙当然不知道面前这位骑士的身份也是假冒的，他在沉默片刻后，看向一旁的约翰：
“阁下这位朋友有什么打算？”
约翰听到问话后腰背微微挺直，按照和赫尔曼之前商定好的说道：
“我希望能加入商会成为担任执事的位置。”
埃德蒙似乎有自己的考量，他沉思片刻后，有意无意地问道：
“你们还有亲眷在卢塞恩镇上吗？”
赫尔曼察觉到，对方是在寻求某种保障。
卢卡斯和马库显然不能算作亲眷。
莫里茨和马库已经见过面了，万一从哪里一不小心走漏风声，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他如实答道：
“还有两位同伴，暂时在教会的旅馆里休息。”
埃德蒙有些为难的说道：
“按理说，想要加入秘银商会，最好还是要有卢塞恩镇上的自由民作保。”
他顿了顿，目光在赫尔曼和约翰身上来回扫视，语气中充满了迟疑，听起来就像在寻找说服自己的理由：
“如果是无牵无挂的流浪者，万一在商队的途中出了什么问题……”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毕竟赫尔曼和约翰无依无靠，在卢塞恩镇上也并没有牵挂的亲族，商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样的流浪者。
万一是隐藏了身份的马匪，或是临时起了歹意。
到时候配合外敌劫了商队，秘银商会可就亏的血本无归了。
这种事情并不算稀奇。
“……”
赫尔曼略作沉吟。
莫里茨也提及过秘银商会更倾向于招募本地人，但他并未当作一回事。
商会人手紧缺的前提在先。
要知道，如果未能招募到合适的人手，这位副会长可是要亲自跋山涉水。
而他赫尔曼是目前唯一能分忧的人选。
他本该作为优质的供货方，把自己高价打包卖出才对。
就算这位副会长对商会再怎么负责，有莫里茨为他作保，也应该足以取得对方的信任。
赫尔曼从头到尾捋过一遍埃德蒙的问话，他在询问之后才提出了内心的担忧。
这反而让赫尔曼意识到，对方的真正意图并非拒绝。
而是想借此机会施加压力，为自己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毕竟，双方的合作最终还是要建立在契约之上。
而契约的签订，自然需要留出讨价还价的空间。
赫尔曼心中了然，埃德蒙的担忧，不过是合作前最后的试探。
他可不会在这种细节上吃亏。
赫尔曼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徽章，轻轻放在桌上。
“这个应该足以证明，我们没有理由做出背叛商会的举动。”
埃德蒙的目光落在徽章上，斯蒂文家族的纹章十分显眼。
他心中微微一震。
巴尔多克男爵就在卢塞恩镇上，而他不久前还接待过男爵的管家，为男爵准备了一处宅邸。
这枚徽章足以解决埃德蒙提出的所有疑虑，并且将局面拉向对赫尔曼有利的方向。
埃德蒙轻轻点头，将徽章归还给赫尔曼，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对待约翰的态度也跟着尊敬了些许。
他放弃了绕弯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商队现在还缺几位随行护卫，执事职位并不缺人手，正好两位是一同旅行的朋友，不如一起加入商队，还能有个照应。”
得益于男爵的同盟徽章，副会长选择用利益交换的方式：
“作为补偿，我可以为阁下提供一份长期的契约，按照执事的标准和待遇。”
赫尔曼点了点头。
本来就没指望约翰能一步跨上执事位置，他和约翰商定提出这一点，同样是为判留下余地。
约翰看了赫尔曼一眼，随后表示没有异议。
见此情景，埃德蒙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下来，脸上露出笑容：
“很好，那么两位是希望同商会签订哪一种契约？”
在妥协和让步之下，看样子埃德蒙这一关终于算是通过了。
赫尔曼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问道：
“还请副会长阁下为我们详细说明。”
埃德蒙清了清嗓子，说道：
“短期契约仅限于这一次合作，等阁下随商队回到商会，契约便自动解除，当然，今后我们可以再次合作。
长期契约则是阁下正式成为商会的一员，在各方面都会受到优待，收入相比短期契约会更加稳定且丰厚。若想要解除契约，需等待契约执行满三个月以上。”
短期契约更接近临时雇佣，而长期契约则等同于正式加入秘银商会。
从埃德蒙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更希望通过长期契约绑定两人。
赫尔曼清楚，一旦签下长期契约，未来多半要为秘银商会效力，但这并不与他的计划冲突。
相反，这三个月里，他可以借着商会的平台做更多的事情。
积累经验、了解各地的市场……
赫尔曼当即做出决定：
“我们签长期契约。”
埃德蒙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契约，呈给赫尔曼。
“最近商会的事情确实太多了，各种货物都积压了不少，还有很多琐事需要我亲自处理。”
他的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文件，似乎是缓了一口气，忍不住感慨道：
“要不是有阁下担任商队的副会长，恐怕这一趟还要我亲自前往，到时候许多事情又要耽搁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