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凝视着坍塌的农舍,向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在和那已经可以预见的结果做着抗争。
“卢卡斯,约翰……”
他不断唤出两人的名字,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无力。
可惜宁静的夜里只有火焰劈啪作响,无人能够回应。
马库双腿一软,几乎跪坐在冰冷的泥地上。
赫尔曼抬手拉住他,随后望向熊熊燃烧的大火。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将轮廓勾勒得愈发冷峻。
纵火之人早已逃之夭夭,只留下废墟在风中哭泣。
跟在后方的民兵团绕过赫尔曼两人,迅速来到农舍的附近,调查是否还有残留的蛛丝马迹。
新上任的卫兵长擦着额头的冷汗。
这不过是他在镇上任职的第二天,他尚且没能完全接管前任的责任。
上午才将弗格斯送出镇子,谁料晚上又出了这等事情。
他在赫尔曼面前停住脚步,恭敬地行了一礼。
“大人,我先带人去追查凶手,至于您的损失……”
卫兵长有心回报赫尔曼之前的提拔,但这对于权力尚未稳定的他来说,终究是难办的事情。
赫尔曼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之上。
霜蛇会的势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即便之前弗格斯强调过这个地下势力的强大,赫尔曼也只当是对方为懦弱与无能开脱的借口。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赫尔曼不得不承认,霜蛇会的手段远比他预想的更加残忍狡猾。
他们参与走私魔导弩箭,在卢塞恩镇的民兵团眼皮子底下行事嚣张,又在袭击赫尔曼的软肋进行报复。
这个组织的野心和实力,绝非一己之力所能对抗。
现在再想追击和调查,已经瞅不见敌人的影子。
赫尔曼现在更关心约翰和卢卡斯的安危。
两位同伴恐怕早已遭遇不测,这场大火或许只是霜蛇会为了掩盖罪证而顺手为之。
哪怕约翰和卢卡斯在敌人的刀光剑影中侥幸生还,面对这吞噬一切的灼热火焰,即使是正式骑士也难以支撑。
或许只有精通火焰元素的火法师,或是生命力强大到新高度的大骑士,才有可能在这火海中找到一线生机。
霜蛇会……赫尔曼在心中再度默念这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是刻入血肉的烙印。
他发誓,有朝一日必定将这个组织根除。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钻出农舍的后方,跳入田地里朝着赫尔曼和马库狂奔而来。
那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狼狈,裸着上半身,脸上也满是灰烬。
“是卢卡斯!”
马库的脸上浮现喜悦,惊喜地向着生还的少年招呼道。
赫尔曼注意到卢卡斯的奔跑太过匆忙,加上一整天下来的消耗,导致少年的气息此刻起伏不定,急忙跑上前去一把扶住卢卡斯。
卢卡斯脸上满是焦急。
“快,快去救约翰。”
赫尔曼将少年留给马库照看,朝着农舍的后方而去。
在散落满地的干草堆内,他看到了仰躺在那里,已经是气若游丝的约翰。
赫尔曼立刻蹲下身子,目光迅速在约翰身上扫过,顺着血迹寻找伤口的根源。
他轻轻抬起约翰的身体,在染红的干草堆之内,拽出那条受伤的手臂。
上面缠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看来是卢卡斯替约翰做的简单处理。
赫尔曼解开衣服,只见手臂的血肉混着麻布的碎片,伤口狰狞至极。
他的面色一变。
这个出血的量恐怕谁都无法承受。
即使约翰能挺过这一关,这条手臂多半也保不住了。
不管怎么样,眼下只能尽可能做一些必要的处理,为约翰争取更多的时间。
赫尔曼从约翰的腰间抽出骑士剑,接着用剑刃割断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布料撕成一条条布带,从约翰的臂膀处开始缠绕。
他还想替约翰清理伤口上的碎片,这些东西会严重延缓伤口的愈合。
赫尔曼在接触到约翰手臂的瞬间顿住。
想到自己的手上未必洁净,直接处理伤口可能会引起更多的感染风险。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致命。
赫尔曼额头的魔能环微微闪烁。
随着环级提升而铭刻的法术,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立即释放。
一道身影从魔力漩涡中站起。
秘法骑士拔出同样是魔力凝聚的剑,左右张望寻找敌人的存在。
这还是赫尔曼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使用这个新获得的法术。
他的目光看向约翰的手臂。
秘法骑士不需要交流,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志,当即行动起来。
魔力凝聚的手掌,将血肉中的碎片和杂质一一剔除。
赫尔曼也没有闲着,他在脑海中飞速思考,寻找镇内每一个可能的助力。
简单的止血只能延缓死亡,并不能真正填补已经流失的生命力。
他必须尽快找到更有效的办法。
首先想到的就是为约翰输血。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就算真的能将血液注入约翰身体,赫尔曼也不敢拿他的生命赌注。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魔法手段。
神术可以帮助伤者脱离病痛,甚至是让将死之人重新焕发生机。
在调查巫师一案的过程中,法比安娜就曾经使用神术,帮助赫尔曼进行简单的治愈。
赫尔曼目光眺望镇西面,犹豫着要不要去请求巴尔多克男爵的援助。
之前救下男爵的恩情已经兑现,不过有着同盟一层关系在,男爵,或者说那位管家阁下,应该不会吝啬这一次帮助。
转念一想,男爵府邸上就连一个法师都没有,更别说是懂得神术的治疗师。
看来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地方,就是镇中心的教堂。
神术算是晨曦教廷的专利,不少司铎同时身兼治疗师一职。
他们偶尔会给虔诚的信徒洗去病痛,以此来更好的推广信仰。
这时马库和卢卡斯也赶了过来。
赫尔曼朝他们招了招手,在干草堆后面找到一辆简易的木板推车。
三人小心地将约翰抬上车子,生怕掐灭了他那脆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