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拒汉室职位

当张旸带兵回援焦触,淳于城三日即没。

淳于城被拿下后,临时郡守都邑城再也没了前沿阵地。

都昌城上下士人只好闻风而降。

十几万人马浩浩汤汤踏入都昌城时,城内石板都随着跪地乞降的士人和百姓在抖。

张旸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接管县衙后,就开始翻旧账。

当一份份的卷宗被抬上来,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

一日之间,连杀数千人,卷宗才得以完结。

百姓是又喜又怕,但总归是喜意多。

主政都昌后,张旸也没有急着向东继续攻打,而是进一步安抚民心。

同时他也开始清洗北海国有隐患的士人和游侠。

这些人被分离后,统统被送到平原郡开荒,被当地人严防死守。

而远在泰山郡的兖州人此时也陆续进驻青州,开始休养生息。

三个月后,东莱郡久久没收到黄巾进军的消息,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竟然第一时间派遣了使者去徐州救援。

可人还没离开北海国地界,就被黄巾军逮个正着。

当消息传到张旸耳中,他很不客气地命令许攸从乐安国抵达都昌,随焦触一起向东进军。

一文一武,奸诈非常。

两相配合起来,一诈一个准,简直是无往不利。

沿路不知多少北海国的城池被两人凭实力诈降。

就问你黄巾大军屠城,怕不怕?士人不乞降抓去黄河种树垦荒,怕不怕?

许攸率领前军稳稳抵达东莱卢乡时,他的兵马非但没有损失,反而增加了三万余人。

卢乡、当利和掖城完全不敢螳臂当车,得知许攸来了,县令直接就率领百姓出城投降。

而焦触那边就没这么顺利了,他得边打边骗,才能拿下往东的城池。

当两路人马绕了东莱郡一圈,在黄县相遇时,青州已经基本全面落入张旸手中,而且别的郡县整改的也差不多了。

只是黄县也是根硬钉子。

许攸几次三番攻城,都被守将打了回去。

有几次还差点被袭营。

要不是玄甲军纪律严明,历经百战,许攸都差点被人活捉。

这也让许攸牢牢记住了黄县这个名叫太史慈的守城小将。

当焦触与他两面合围时,他就主张围而不攻。

焦触不了解黄县情况,那自然是当场答应。

在巨大的兵力差距下,太史慈接连好几次企图冲阵破敌,但都被玄甲军牢牢挡住,完全冲不进去。

太史慈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强军的威力,那种无力感让他感到窒息。

合围三月后,黄县开始缺粮。

只是在县令和士人的操作下,城中暂时稳住。

许攸则高坐钓鱼台,每日和焦触都在城外晃荡,还去看了海岸的渡口。

焦触也是第一次看到海船,有小有大,小的和普通河船一般,大的差点惊掉他的下巴。

“怎么会有这般大的船?这要是战船得栽多少兵马和粮食啊?”

焦触看着海船,嘴巴都要流口水。

许攸笑道:

“海船罢了,再大也不保险,哪海上刮一阵风,就有可能葬身鱼腹。”

听到许攸这般说,焦触冷静下来,然后虚心讨教道:

“子远先生,可能给我讲讲这海上之事?”

许攸抚须,一副高人模样,缓缓开口道:

“这海上其实也没啥可说的,但要论方便,也确实不错,沿海行商,行程极快,所运商物也多,暴利也。”

看着停靠在岸,却没人的海船,许攸感慨万千。

只是见焦触颇为有兴趣,他又补充道:

“地上有匪,海上有盗,加之大浪风暴,极不安全,故尔还是不要想太多为好。”

焦触点点头,若有所失,也不知听进去几分。

许攸见之,也懒得再说,聪明人只说一次就够了,无知的蠢人说再多,也没用。

又过两旬,焦触频繁来往渡口,乐此不疲。

还将渡口的情况写成详细文书送呈给张旸,其中对港口大小和海船样貌都重点说明,直言这玩意是好东西。

张旸收到后,也是哭笑不得。

但还是回信道:

“确实很重要,要保护好海上渡口。”

收到信件,焦触就派重兵看守海上渡口,所有海船全部征收。

被困在黄县的海商和船员都还不知道,在他们饿肚子的时候,家已经被偷了。

又过一旬后,到了十一月中旬,天寒地冻。

城中百姓饥寒交迫,为了讨食,开始冲击军营和粮库。

一次不成,就两次,饿疯了的百姓就和野兽似的不顾一切。

更有甚者直接冲击城门,企图打开城门,放黄巾进来。

城中的骚乱很快引起了许攸的注意,他知道时机成熟了。

于是,抛石车和强弩直接连番上阵,开始压制守卒,吸引火力,给黄县作乱百姓提供支持。

就这还不够,在城下,好几队由数百黄巾组成的队伍还会对城内大喊:

“百姓们,我们黄巾来送粮食了,可惜汉军不让我们给送进去。”

挑拨离间,许攸太熟了。

这套闹下来,城中彻底大乱。

看着暴民啸营,太史慈和县令也没了办法。

正在犹豫投不投降时,士人比他们更快做出决定。

当晚,他们就灌醉太史慈和县令,将他们绑了。

然后,士人勾连暴民,连夜开城门,将两人送到黄巾帐下。

许攸见到太史慈时,不由放声大笑,拔剑就要砍了他。

好在焦触及时出手,拦下了这一剑。

“子远先生,这等豪杰实在不宜斩杀,我欲将其送至将军处,由将军决断,汝以为如何?”

许攸当场变了脸,他可是几番被此獠羞辱,还差点被杀,怎能如此放过他?

可见焦触长刀在握,似有暴起杀人之意,他又含糊起来。

黄巾可不是他的盟友,而是握住他这把刀的黑手。

脸色阴晴不定十几息后,没喝酒的许攸还是向现实低了头。

“行吧,既然是要送往张将军那里,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还请焦渠帅为我多言几句好话。”

焦触抱了抱拳,杀气尽退,一脸谦卑道:

“我知道了,定会为子远先生美言,那我这就先带人下去了。”

说完,焦触拎着死狗一样的太史慈就走了下去。

至于留下的县令就没那么好运了。

焦触一走,许攸就一剑砍下他的脑袋,祭天泄愤了。

黄县没了县令,许攸当天就自荐为黄县神使,愿在此地镇守。

可当张旸知情后,直接就令亲卫将他逮回来,吩咐焦触为黄县神使,并命令他继续暂停海上贸易,先征召技术精湛的船夫船匠到临淄。

这时,青州已平,在张旸的大力整治之下,吏治恢复很快。

发粮发钱,按城中所获分给百姓,过去黄巾细作承诺的事一一成了现实,让百姓从不安中渐渐成了忠实黄天信徒。

此时,青州也就只有些盗匪在作乱,但也被黄巾军很快集中剿灭。

于是,张旸便从都昌赶回了临淄。

临淄距离渤海和东莱中间,又离泰山很近,最是适合作为如今黄巾的中心。

抵达临淄后,张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泰山之下修了一个纪念碑。

这纪念碑没有用工匠上手,全是张旸亲自携黄巾军打磨搬运雕刻而成。

石碑很大,宽两丈,高达三丈。

落地之后,陷入地下一丈有余,成了正方形。

其上刻着十六个大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而在大字之下,还有数不清的小字,其中都是自古以来为苍生做出巨大贡献的名字。

从三皇五帝到如今,都被记载其上。

最后还有一段结语:

“为国为民者不朽!”

当石碑建成后,这里便成了各色人等都要来观摩的地方。

无它,唯石碑过于大气尔!

此前从未有过这种宣誓理念、纪念先贤的石碑出现,尤其是不止儒家,百家皆有。

这让临淄读书人的思潮再次蓬勃起来。

儒生之中也再次分裂。

当然,张旸也免不了被抨击。

只是都是暗地里,明面上没人敢。

不然临淄城百姓都能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民心向黄,儒生也无它法。

在石碑建好后,又过了七日,当焦触将太史慈、许攸和船匠船夫送到时,从汉室朝廷也来了封招安信。

信中直言要给张旸青州州牧一职,并兼任渤海太守,只要张旸派人去朝廷述职,走走流程即可。

也不是董太师愿意给青州州牧一职,而是袁绍逃到了冀州,收了他的好处,还准备讨伐他。

响应者多达十几路,大大小小,上到诸侯州牧,下到豪强,声势颇大。

这让董卓不得不先稳住张旸,甚至想让他背后掏这群人屁股。

张旸看了一眼信件,就置之不理。

他张某人做事,还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不过他也没让使者离开。

晾了七日后,张旸才在与众将和文士的商议中,定下来对待董卓的方针。

那就是根据远交近攻的策略,暗中支持董卓。

他的存在破坏力太大了。

尤其是对汉室威望上面,简直无人能出其右。

而黄巾要的就是最大限度毁掉百姓心中的大汉,用黄天之道接替他们心中支柱。

于是,张旸随后写了封信交给使者,让他带了回去。

当使者回到洛阳时,已是十二月。

明明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董卓却觉得燥热难耐,气血喷涌。

“该死的蛾贼,竟然敢耍我。”

董卓将使者递呈上来信件扔在地上,转头就要拿剑去砍。

可是李儒却赶紧拉住他,劝道:

“相国,莫要生气,黄巾虽然无礼,但是所言之事对我等却是百无一害。”

董卓瞪了李儒一眼,怒吼道:

“哪姓张的不但当断拒绝我给的职位,竟然还要刘辩小儿,若是给他,他另立为王,岂不是我之正统不存?”

李儒没又害怕,反而呵呵笑道:

“相国啊,那可是黄巾,一心要推翻汉室的贼人,怎会另立新王,我瞧他们是想用刘辩做文章,损汉室威望,立黄天之道统。”

董卓不傻,大眼珠子一转,立马吧唧着嘴,品味起来。

“嘶,这黄巾真是群疯子,尽做些大逆不道之事,李儒,你帮我回信,就说其他事都可以,但是唯独任由黄天传道不行。”

李儒拱了拱手,回道:

“相国英明,我这就去回信,我想黄巾那群人也会见好就收的。”

董卓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烦心道:

“最好是这样。”

李儒抹了把汗,笑着退场。

随后,他便写了封信,交由使者再跑一趟。

使者才刚回来,就又要去,心里虽不愿,但也只能去。

也来不及告别家人,使者立即骑马出发。

这一路,他都不敢进城,也不靠歇息,都是寻旧路,熬着风霜,靠着干粮度日。

到了矩平后,他才终于饱了次口福。

不过,隔日后,使者拿着通关文凭,继续东行。

抵达临淄城时,他发现冀州那边也来了人。

这让他不敢显身,等冀州人走后,他才上门。

将文凭交由官吏后,使者便离开县衙,等着召唤。

可人还没走,就被官吏拉住,说道:

“你走什么?将军还没见你呢。”

使者也有点懵,之前不就是这样的嘛?

官吏咳嗽了一声,开始忽悠道:

“之前是之前,那规矩不好,于是现在规矩变了。”

使者也是不算了解黄巾军制,倒也不怀疑,跟着官吏就进了县衙。

此时,张旸正坐在正屋之中,查阅这冀州那边递来的文书。

明明此前还视他为贼,现在又上杆子来找,什么士人,还自称什么君子,最是虚伪。

不过他们人品再烂,只要有好交易,他也是愿意做的。

但这群士人明显又不要脸,竟然想空手套白狼,用什么道德大义来劝他随军灭董。

这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要不是张旸还有点涵养,冀州来的那伙人一个个都该被烹杀。

将看完的文书丢进火盆,张旸开始闭目养神。

不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将军,洛阳来人了。”

张旸双眼猛睁,放出精光。

“让人进来。”

“喏。”

官吏随即带着使者进门。

使者很是乖巧,一抹口鼻间冻出的鼻涕,单膝跪地道:

“将军,我受相国之托,来给您送上回信。”

张旸难得笑了笑,起身后,亲自将人扶起,说道:

“我记得你,李三,这么冷的天,又是你一个人来,看来你的相国很信重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