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蓄谋已久的埋伏

一个神秘的新记录,出现在了俗事古录之中,陆安生明白,苇老人只差那一点灵慧与突破,便是六十年,一甲子道行圆满的后天大妖了,高于庚级,也是正常的。

虽然这样没有奖励,但也无所谓了,至少这河上的事儿,苇老人已经讲的差不多了。

他拨着苇草,很快走了出来。

眼前的河岸上,是排帮的众人住的旅店,淮河北岸,那座河神庙,就在几百米处。

魏老汉似乎刚刚回来不久,陆安生只看到了一个走进旅店的背影,和之前的看法一般,也认为,这个背影看着落魄箫瑟。

“小李,排帮一共多少人?”陆安生在客店门口,看着眼前的流水,河弯,还有南岸人丁稀疏的淮杨小镇之景。

细柳摇曳在北岸的高地,白墙灰瓦连成一副扬洲风格的精细图卷。

“和我们一起的,一共十六人,在豫中,因为缺把头与艄公没出发的,一共百人上下,怎么了?”小李打探的消息,确实很精细。

“百人上下,这就是魏老…魏艄公用那几十年岁月养活的人吗?”陆安生想到这个,还是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排帮赚的不少,可艄公只有一位,还要请护卫,防着这世道中,一路上的牛鬼蛇神,所以人人轮换,没有连续的大生意,除一年的嚼谷,也许真不比常人能多赚多少。

艄公也许没法选择是否继承前几代留下的这份责任,此时,被这诅咒一般的交易困住的人生里,大概也就只有这些被养活的青年,是魏艄公生存的意义了吧。

戊字,黑如茫茫长夜,陆安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见光,不过,至少第二天,又仍旧与众人一同上排的他,还算镇定:

“苇老人说,有能解决这种情况的助力,已经在路上了,那就等吧……”

陆安生这一片,乃至整个排上的气氛都相对沉重,连说着苇老人传说的余水,似乎也有些没劲:

“据说那苇老人啊,身子轻的和苇草一样,两条眉毛遮住了眼睛,一直垂到地上。

在斗败了徽洲溪党的孙氏三子之后,这淮河延线的权贵啊,一个个都避着那小河边的区区芦苇走。反倒是那些个苦命的赶路人、灾民之流,开始经常贴着芦苇荡行走。”

陆安生和李杭箫说了大概的情况,因此小李他也没什么心情再和排上众人闲聊,那叫一个沉默。

众人顺流而下,暂时还发现不了,就在他们的身后,脚下的大木排翻涌起来的绿白浪花之中,一块又一块货船的碎片,正追着他们,来到这扬州城的城郊。

“每年啊,淮扬各地总有人四处收苇草,编成一张又一张的席子,南边运一些,北方运一些。可第二年,春风一起,芦苇又很快就长起来了。”

余水依旧在说着苇老人的传奇,然而也就在此时:

“那是什么!?”

陆安生听到了一声惊呼,回过了头。

两岸渐绿,烟柳画桥,这已是扬洲城界的景,他们这木排,却在靠岸之前,出了岔子。

陆安生抄起三米长杆,同时发现,身后的墨绿水流,分明涌起了一片又一片破开水面的浪花,而那些水花当中的东西,则是木桶、木箱还有破碎的木板。

“那是…那些货船碎片?”李杭箫愣了愣。

陆安生的手松了松,之后猛的握紧。

“哼!”陆安生抬脚一跺,扎住了马步,脚下木排下沉了数寸,又被水流抬起时,陆安生已一刀削尖了竹竿的头,插刀回鞘,之后拧腰抖竿,扎了出去。

“噗!”那木排之后的水流一涌,一块碎片竟凭空跃起。

“咔!”陆安生一枪扎破了一个木桶。里头水流涌出,水花四溅,但众人还是看见了,那木桶后,是一条长长的,闪着鳞光的鱼身。

“鳗鱼?”放排汉们一个个都是常年在水上活动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只是,陆安生没有妄下定论。

“哗!”水流涌动,那条长长的鱼身刚刚钻回水里,就有一大块木质碎窗,混着玻璃渣子从另一边拍来。

李杭箫冲过来,一把拉开了看热闹的余水,同时吸气,挥出一掌。

“咔!”窗框被掐住,一下就甩到了近岸处,又重新砸回了水里。

第一柱,护持浑铜香炉,气力爆发。

“嘶———”小李总归是直接上的手,只一下便震的手掌生疼。有技法,也架不住仍是肉体凡胎。

陆安生在一旁,马步不动,抖动手中的长杆,使了个拿字诀,按向那窗框之后的鱼身。

这一下,却只是打了个水花,直接就滑了开了。

“什么鬼?鳞片这么滑,还是有什么护体粘液吗?”陆安生只觉得像是戳在了抹油的光滑金属上,又硬又滑。

“哗!”众人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整块木排在水面上卡了一下,掀起一片浪花,似乎是有什么抓住了木排,让木排忽然慢了下来。

“安生大哥!小心!”余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自己还没站稳,便惊慌失措的大喊提醒到。

陆安生的马步够实,没什么事,还抬手扶了一下边上的魏艄公,他那老成沉稳的神态此时格外的惊惶。

陆安生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和那压龙仙的约定,是只有夜里为我们除妖,可是白天一向也不会有什么妖怪来攻击我们。

这青天白日,这妖邪怎生的这般凶狠阴邪?追了我们数日,专待今天,在这扬洲城脚拖住我们?”

青天白日,郎郎乾坤,现在这个时候,前不及破晓,后不及正午,正是阳气上升,阴邪收息的时分,这妖怪来的确实蹊跷。

“安生!”李杭箫提醒着,同时自己撒出了一把种子,一片水葫芦以诡异的速度遇水便长,在水面上织出了一张藤条的大网。

可也就在这时,好些条鱼尾和鱼身一个个伸出,扯住那绿藤一拉,有的撕扯,破开牵拌,有的便干脆刁钻的从缝隙间钻过,直扫向了二人。

“捅了这怪鱼的窝了……”陆安生咬紧牙关暗骂了一声,把枪把置于腰际。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身垂肘:“啪啪啪!”几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枪竿,横扫向那些破水的触腕发出的击打声,也是炸开的水花。

“都到了扬州城脚下了,要倒下也得是那压龙仙出手,几条小鱼,给我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