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爪的攻势之下,卫队退守至城主府钟楼前的大桥时,仅剩半队人马。
某个手臂异化成蟹钳的八爪小头目,竟钳起一名守卫挥舞。
卫队临时搭建的橡木路障被砸中碎裂,飞溅的木刺扎穿了三名弩手的眼球。
“撤退!退到城主府!”
护卫长的锁子甲已被酸液蚀穿,他挥剑斩断缠住脚踝的触须,撤退到大桥后的钢铁堡垒。
他看见更多变异的八爪正朝着大桥涌来……
接下来的战斗,只能交给龙骸港最强大的守卫们了。
拱月石桥,
曾是卫队最引以为傲的防线。
如今大批八爪成员却肆意踩踏在石桥上,浩浩荡荡地杀向城主府的塔楼。
但他们低估了这里的守卫,身为龙之心的防线,这里的守卫全部都是精英。
二十名轻甲剑士藏身桥墩,待半数八爪成员踏上桥面后,他们手中利剑立刻砍断钢索。
两百斤重的铁刺拍轰然砸落,将先头部队碾入河床。
河水却在此刻暴涨。溺亡的变异者尸体迅速膨胀,化作浮岛般的肉瘤平台。
后续部队踩着同伴溃烂的躯体跃上桥头,某个脑袋异化成鲨鱼的精英分子,甚至咬断了三寸厚的铁刺拍链条。
“用圣水!”随军牧师们有序地抛出银质圣水瓶。
被淋中的变异者确实发出惨叫,但溃烂的皮肤下立刻增生出更多触须。
“奥瑟拉克斯在上,为了龙骸港!”
石桥守军用佩剑敲击盾牌,发出振奋人心的战吼……
此刻的下水道内:
赫托克端坐在座椅上。
他并没有随大军一起上岸,他很清楚,这里将有一场专属于自己的决战。
这场战斗才是整场战争真正的关键。
片刻,耳畔终于响起了靴底踏地的声音。
下方出现了三道身影:
泽比,西里斯和影梭。
“鼠王在哪?”泽比剑锋直指高台上的赫托克。
“死人没资格问问题。”赫托克的眼神越过泽比,看向影梭。
“好久不见,老师。”影梭的袖口甩出几柄飞刀:“我来送您上路了。”
赫托克狂笑着挥舞起三叉戟,从高台一跃而下:“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嗖——
影梭的飞刀比泽比的冲锋快半秒。三枚淬毒刃刺向半空中的赫托克咽喉,却在接触皮肤前被突然暴涨的触须弹飞。
泽比的长剑接踵而至,却被落地的赫托克握住剑刃,他小臂浮现的鳞片与剑锋摩擦出火星。
“这老狗变异了!”西里斯后跳的同时法杖迸发冰霜新星。
赫托克后跳避开冰锥,原先站立处炸开六条巨大触须。
三人刚躲过触须的扫击,渠道内的污水突然倒卷成浪涛,将三人冲散至不同岔道。
泽比撞上生锈管道的刹那,赫托克的三叉戟已经刺穿水流袭来,泽比翻滚避开,原先位置已被戟尖轰出半米深坑。
“左侧甬道!”影梭的声音在暗处回响。
泽比循声突进,碎岩长剑横斩切断两条拦截触须。
腐臭汁液喷溅瞬间,西里斯的火球术擦着他头顶掠过,将前方聚拢的触手烧出缺口。
三人再次汇合,一齐朝着被触须包围着的赫托克杀去。
赫托克发出冷笑,污水在他脚下形成漩涡,随着他脚尖一点,飞溅的污水化为水针向三人射来。
三人狼狈躲闪,西里斯刚吟唱到半的闪电链突然哑火:两条透明水蛭顺着污水不知何时黏在他嘴唇上。
影梭的烟雾弹及时炸开,泽比趁机撕下水蛭。
“净水术!”法师咳出一口污水,圣光驱散毒蛭,但赫托克已借机完成仪式。
整条暗河变成漆黑冰面,无数黑色触手破冰而出抓向三人脚踝。
影梭甩出勾索荡至穹顶,躲开触手的同时撒下飞刀雨笼罩赫托克。
赫托克不躲不避,背后的章鱼触须凌空接住所有刀刃。
西里斯趁机完成寒冰禁锢,六棱冰柱将赫托克封入其中。
“煞笔,这家伙有寒冷免疫!”泽比深知冰柱只能暂时封锁赫托克的行动,抓准时机提剑跃起。
“碎!”泽比挥剑劈砍,冰晶四溅,可他却没有发现赫托克的身影。
方才的位置只剩几条触须。
真正的赫托克从泽比背后浮现,鳞片覆盖的右拳轰向战士后心。
【体质】32→40!泽比本想加上10点属性,却发现40点属性值似乎已经是当前上限。
重拳砸在泽比后心,即使是40点的体质依旧被打了个趔趄。
影梭的烟雾弹二次炸响,铁钩拽开泽比,影梭接替泽比杀向赫托克。
面对迎面而来的飞刀,赫托克挥戟格挡,巨力将影梭直接抡飞。
随后赫托克把三叉戟重重顿地:“深海之父!降下神罚!”
整个下水道开始渗出海水,影梭的双腿突然重如千钧,赫托克的重力场将他压跪在地。
泽比凭借体质不受影响,立马挥剑斩向赫托克,赫托克中剑的空档,西里斯法杖插地释放反重力场,总算解放了影梭。
“疯狗,咬上去啊!”法师嘶吼着大喊。
泽比跃起,长剑劈出十字斩,赫托克不闪不避,徒挥戟刺向泽比,三叉戟与长剑摩擦出刺耳尖啸。
恢复行动的影梭从天花板俯冲,双刀刺向赫托克太阳穴,却被突然暴涨的触手弹开。
赫托克背后的十二条带倒刺触须激射而出,泽比长剑舞成风车斩断半数,仍是被余下触须缠住右腿提起。
西里斯释放熔岩射线烧断束缚泽比的触手,影梭趁机再次掷出飞刀刺入赫托克腹腔。
“影梭,你就学会这些雕虫小技吗!”赫托克拔出飞镖,伤口瞬间被增生的肉芽填平。
随着赫托克举起三叉戟,暗河掀起十米巨浪,又一次将三人拍向不同方位。
赫托克踏浪而行,三叉戟刺穿西里斯法袍将其钉在墙上。
泽比暴喝劈开浪墙,长剑与三叉戟对撞迸发的冲击波震塌两侧砖墙。
影梭的链刃缠住赫托克脚踝,毒钩刺入鳞片缝隙。
赫托克痛吼着甩飞影梭,却给了墙上的西里斯机会,法师撕碎卷轴释放阳炎爆,强光命中赫托克双眼,使其暂时失明。
暗河在赫托克脚下冻结,冰面上耸起一座冰台将赫托克托起,即使暂时失明,他却仍将三叉戟舞得密不透风,背后触手更是有自我意识般袭向三人。
泽比长剑劈开袭来的触手,西里斯用奥术锁链缠住邪术师左腿,为影梭创造突进空档。
“你教我的逆刃投掷法,”影梭甩出三枚刻有八爪徽记的飞刀,那是赫托克送给他的。
他很久都没有使用过了,今天是时候让这些武器随着老师陪葬了。
赫托克狞笑着用三叉戟格挡,刃面精准震飞暗器:“你在第三步偷加了腕部回旋——漂亮!”
泽比趁机斩断冰台边缘,赫托克坠落瞬间却被触须托起。
西里斯抓准时机使出【迷法门】。两座相连的传送门出现在战场上。
一座在泽比身侧,另一座则出现在赫托克背后。
“干得漂亮!”泽比跃起传送门,从赫托克背后跃出,长剑自后贯穿其右肩,将三叉戟钉死在岩壁上。
赫托克背后的触须疯狂反扑,却被法师的圣光结界暂时压制。
“动手!”泽比口鼻溢血地维持着剑压。
影梭的淬毒匕首悬在赫托克心口颤抖,昔日的训练场景在脑海炸裂——
“手腕要稳,眼神要毒!”二十五岁的赫托克拍打着他发抖的胳膊,
“记住,杀戮是最后的慈悲。”
赫托克的教诲在脑海回荡,影梭闭紧了双眼:
“再见,我的英雄……”
锋刃刺入胸腔的刹那,赫托克闻到了海盐焦糖的味道:
那是修卡六岁生日时,他们偷烤的蜂蜜蛋糕糊在了炉膛里。
剧痛化作温热的潮水,卷着他沉入记忆之海……
奥格斯砸开偷来的朗姆酒,木塞崩到二人宣誓守卫龙骸港的稿纸上。
自己正给影梭手臂的伤口缝合,少年学徒忍着泪模仿奥格斯的口吻:“赫托克缝得比渔网还丑!”
修卡突然夺过酒瓶猛灌,呛得满脸通红:“等我有钱了...嗝...要雇十个女仆帮你们缝伤口!”
…………
暴雨季的码头,刚晋升干部的影梭在万众瞩目中接过三叉戟。
自己为他佩戴八爪徽章时,发现年轻人偷偷将修卡送的海星徽针别在内衬。
庆功宴的烟火照亮海湾时,奥格斯指着港务局大楼的轮廓:“明年这时候,孤儿院的孩子们就不用睡货仓了。”
…………
修卡出发前夜,四人挤在奥格斯的办公室玩昆特牌。
影梭的作弊被奥格斯用圣光术照出破绽,修卡的小脸映着烛光:“等我回来就把影梭的糗事写成航海歌。”
剧痛突然化为虚无,赫托克在记忆尽头看见修卡捧着融化的焦糖蛋糕。
弟弟的身影在强光中渐淡:“这次换我等你了...哥哥...”
现实中的血泪滴在影梭颤抖的手背上,与曾经赫托克手把手教他割断恶徒喉咙时手上滴落的血液渐渐重叠。
赫托克用最后力气按了按徒弟的手腕,濒死时突然扯出温柔笑意:“毕业……”
颅内潮声归于平静,深海之父的呼唤逐渐消散。
他恍惚听见奥格斯在岩边的嘶吼:“我们会找到解药!我发誓!”
这次,赫托克终于能对挚友说:“我累了...”
他曾是渔民的孩子,是山铜级的冒险者,是龙骸港的传奇。
他也是犯罪组织的首领,邪神的选民,是沾满鲜血的屠夫。
但此刻,他只是一个兄长,一位导师,一个带着遗憾而死的家伙。
赫托克的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
修卡在密室发出的悲鸣穿透岩层。影梭抱着迅速冰冷的尸体跪下。
他发现老师内袋藏着的褪色怀表,表面镶嵌着几人年轻时的合影:赫托克、奥格斯、修卡,还有刚通过入会试炼的自己。
潮水退去的暗河里,赫托克的鲜血在污水中舞成旋涡。
至此,龙骸港昔日的英雄——赫托克的冒险故事正式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