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飞羽无法从你这里获得想要的情报,一定会想其他办法,而为师又不能出手,这要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啊!”古原满脸忧虑,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
方痕默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起初,众人皆以为钟飞羽便是当年的无相丹王,如此一来,先前的约定便如同废纸。可仔细端详,不管是年纪还是长相,他都与无相丹王相差甚远,正因如此,古原、雷厉和李映等长老自然不能再随意插手此事。
“师父有何高见?”方痕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看向古原。此时的他,仿佛在茫茫大海中迷失方向的船只,急需一盏明灯指引。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只要有机会,千万不要对钟飞羽手下留情。只要他一死,巨鼎宗群龙无首,自然就只能乖乖下山了。”古原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语气坚定地说道,仿佛这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唯一办法。
“师父,钟飞羽可是货真价实的道台境高手,以徒儿的修为万万不是他的对手。”方痕面露难色,心中清楚与钟飞羽实力悬殊巨大,这几乎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斗。
“是这样吗?”古原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方痕手上的化道戒,那看似随意的一眼,却仿佛洞悉了一切,“为师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以为为师没有发现你身上的变化吗?如果为师所料不错的话,近些日子为师多次感悟到突破的契机,也全都跟你有关吧?”
方痕心中一凛,他知道古原早晚会有所察觉,也就不再否认:“其实徒儿所做的,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师父体内真元充沛,突破本就是早晚的事情。这化道戒确实对修为提升有所帮助,但徒儿目前顶多也就是通灵境六重天而已,两番交手下来,徒儿全都败在了钟飞羽手里。”岂止是败,那简直是输得惨不忍睹,每一次回忆起与钟飞羽的战斗,方痕心中都涌起一阵挫败感。
“如果光明正大地打,你自然不是他对手,不过事关青山宗生死存亡,也就没必要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了。”古原特意压低了嗓音,声音小得如同蚊蚋,显然是怕隔墙有耳。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这与平日里仙风道骨的他判若两人。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让方痕想尽一切办法杀掉钟飞羽。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方痕绝对不会相信一向仙风道骨、秉持正义的古原,会让他做这种尽显卑鄙的事情。
似乎是看出了方痕的心思,古原眉毛一挑,语气变得颇为严厉:“大丈夫做事,千万不能拘泥于小节,我师徒二人的名声跟青山宗的百年基业相比,孰轻孰重,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分寸吗?”那严厉的目光仿佛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方痕。
方痕心中一阵刺痛,他深知古原所言非虚,可内心的道德底线却在不停地挣扎。在古原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他无奈只能点头应是。
古原明显松了一口气,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巨鼎宗善于用妖术蛊惑人心,为师想你应该见识过了,所以一会儿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只要趁他分心之际,将其一击致命即可。”他拍了拍方痕的肩膀,像是在给予他力量,又像是在加重他肩上的责任。
方痕久久不语,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一团乱麻紧紧缠住,难受至极。人,他不是没有杀过,但那些都是罪有应得之人。可钟飞羽不一样,他有好几次机会可以置方痕于死地,但全都没有下手,如此一来,方痕又如何能狠下心对他下杀手?
古原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轻轻披在了方痕身上,那披风带着古原的体温,却无法温暖方痕此刻冰冷的心:“钟飞羽等人已经被困了这么多天,可巨鼎宗的堂主、宗主却始终没有露面,如果为师所料不错的话,他们一定是隐藏在暗处,等着背后偷袭。为师马上着手去安排,至于钟飞羽该如何解决,就由你自己来决定吧。”说罢,他转身飘然离去,那背影在方痕眼中,显得有些落寞,又有些决绝。
以前每次见到师父,方痕都感觉像是见到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父亲,心中满是温暖与依赖。可自从元兽山脉回来之后,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就再也没有了。虽然他打从心底里不相信古原会像别人说得那样无耻,可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心中始终有一丝疑虑挥之不去。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现在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等这里的事情一了,古原一定会有所交代。想到这里,方痕用力摇了摇脑袋,试图将那些杂乱的思绪统统甩出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真是没想到,堂堂青山宗首席大弟子,竟然忍心让小女子一个人苦等,而自己却跑来这里晒太阳。”惊鸿仙子那娇柔却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传来。
“不好意思,让仙子久等了!”方痕转过头来,脸上硬生生挤出一抹微笑。说是微笑,倒不如说是一层面具更为合适,面对惊鸿仙子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方痕永远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能把自己也伪装起来,不让对方看透分毫。
惊鸿仙子似乎并不在意方痕的态度,话锋一转:“刚才那位是古宗主吗?怎么走得这么匆忙,小女子还没来得及拜见呢。”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看似不经意的询问,却仿佛暗藏玄机。
方痕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心中暗忖,看来惊鸿仙子已经来了很久,自己没发现也就罢了,为何连师父那样修为高深的人都没有察觉?
“尊师修为又有提升,方公子应该高兴才对,何故眉头紧锁呢?”惊鸿仙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方痕,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我是在替你担心啊。”对于惊鸿仙子的感知力,方痕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惊鸿仙子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方痕会这样回答,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显然没有明白方痕的意思。
“师尊一向疾恶如仇,还好他没有见到你,否则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曝尸荒野,岂不是太可惜了?”方痕故意说得轻佻,试图扰乱惊鸿仙子的心神。
如果是其他女人,听了如此轻薄之话,一定会大发雷霆。可惊鸿仙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流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仿佛方痕的话正中她下怀。
方痕见状,继续道:“说起来,你们的手段也真是了得,连家师都中了你们的妖狼蛛之毒,只可惜你们的目的还是没能得逞。”他紧紧盯着惊鸿仙子的眼睛,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妖狼蛛?”惊鸿仙子一脸迷茫,那无辜的表情仿佛真的对妖狼蛛一无所知。
“仙子又何必明知故问呢?你们巨鼎宗一向以用毒闻名,这下毒害人的本事,自然是你们的拿手好戏了。”方痕步步紧逼,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那淡淡的齿痕,那是中毒的痕迹,也是对巨鼎宗的控诉。
惊鸿仙子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方公子所指的,可是那种屁股圆圆的畜生?”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方痕顿时气结,因为巨鼎宗的弟子曾经用“屁股圆圆”来编排古原,惊鸿仙子此时故意说出来,显然是在指桑骂槐。他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般的痕迹。
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方痕这才强压下要掐死她的冲动。他知道,此刻不能冲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随即,他强忍着怒火,跟她一同进了多宝阁。
跟方痕估计的一样,用来封住洞口的巨鼎已经被人搬开了,显然钟飞羽知道这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