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撕裂的抉择与苍白的牢笼

圣采儿冰冷的手指如同精钢镣铐,瞬间扣住了龙皓晨的手腕!

那触感冰寒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与他记忆中采儿指尖那略带温凉的柔软截然不同!

“采儿!等等!情况…”龙皓晨强忍着脑海中被烬的低语碎片撕扯的剧痛,试图解释钟离的立场和伙伴们可能的求救信号。

但圣采儿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甚至没有看钟离一眼,仿佛这位刚刚举手投足间秒杀深渊雷咏者的存在只是路边的顽石。

“走!”清冷的声音带着绝对的命令口吻。

话音落下的瞬间,圣采儿手腕发力,同时另一只手中的幽紫色短镰在身前虚空猛地一划!

“嗤啦——”一道深邃的、仿佛由纯粹暗影构成的裂口凭空出现!

裂口内部是翻滚扭曲的幽紫色能量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

这是远超普通空间传送的法术,带着轮回之力的气息!

龙皓晨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圣采儿拽向那道空间裂口!

他重伤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抗这股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钟离那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以及他眼中那深邃难明的目光,在眼前急速后退、模糊!

“前辈!烬…小心!”龙皓晨只来得及嘶哑地吼出半句警告,整个视野便被翻涌的幽紫暗影彻底吞没!

空间裂隙瞬间闭合,如同从未出现过。

原地只留下淡淡的、尚未散尽的深渊腐臭味,以及地上被钟离瞬间抹杀的深渊法师残骸。

钟离站在原地,负手而立,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龙皓晨和圣采儿消失的位置。

他没有尝试阻止,亦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或愤怒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空气中残留的空间波动和那柄奇异短镰的气息,清晰地在他感知中留下了印记。

“轮回…之力…与深渊的标记…”他低语着,目光转向深谷方向,那里苍白烟尘构成的巨柱依旧耸立,散发的气息在圣采儿出现并带走龙皓晨后,似乎变得更加狂暴和…焦躁?

仿佛锁定的目标被强行转移,引发了它的不满。

“归离原的方向…”钟离的身影如同融入大地般缓缓下沉,声音消散在夜风中,“看来,需要通知那位往生堂的堂主,留意‘异常’的客人了。”

撕裂空间的眩晕感如同被卷入狂暴的漩涡,龙皓晨感觉自己的内脏都在移位!

重伤的身体在这种粗暴的空间转移下雪上加霜,喉咙涌上浓重的血腥味。

混乱的低语碎片趁机在他脑海中更加疯狂地咆哮、冲撞:

“…队长…别信她…陷阱…”司马仙痛苦的声音。

“…钥匙…坐标…归离原…”冰冷的指令重复。

“…采儿…被…控制了…快逃…”陈樱儿那充满惊恐的尖啸!

这些声音真伪难辨,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烫着他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无比漫长,那股撕扯的力量骤然消失。

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但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改变!

不再是璃月港外的山野,而是一片遍布着巨大、古老石柱遗迹的荒凉高地。

夜风更加凛冽,吹拂着残垣断壁上枯萎的藤蔓,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巨大的月亮悬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清冷的光芒照亮了这片被称为“遁玉陵”的遗迹,投下无数扭曲怪诞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比璃月山地更为浓郁的、古老而沉郁的元素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衰败与死亡的味道。

“噗通!”龙皓晨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身前灰白色的石板。

他抬起头,看到圣采儿就站在几步开外,背对着他,身影在巨大的残破石柱映衬下显得格外纤细而孤寂。

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幽紫色的短镰并未收起,周身萦绕着冰冷的杀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戒备感,仿佛在防范着可能的追踪或伏击,亦或是…防范着他?

“采儿…”龙皓晨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

“刚才那位钟离前辈并非敌人!他救了我,而且…烬在通过精神链接向我传递信息!我听到了樱儿的声音!她说你在被控制!还有司马仙…他们在求救!”他急切地想要说出关键信息,试图唤醒采儿可能被蒙蔽的意识。

圣采儿缓缓转过身。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她的脸。依旧是那张清冷绝伦的面容,银色的短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紫色的眼眸如同冻结的深潭,没有任何波澜。

然而,龙皓晨凭借对采儿无比熟悉的感知,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她的眼神深处,那份属于圣采儿独有的、对他和伙伴们隐晦的关切与柔软,似乎被一层坚冰冻结、掩盖了,只剩下纯粹的、执行任务的冰冷决绝。

更让他心中一沉的是,一股微弱却极为不祥的、混杂着深渊污秽与苍白烬之气息的波动,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她的灵魂本源周围!

“控制?”圣采儿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只是看清了现实。他们确实在求救,但救他们的方法只有一个。”她抬起手,指向遗迹深处某个方向,那里隐隐可见更古老、更庞大的废墟轮廓,“找到‘钥匙’,在‘归离原’的苍白牢笼打开前,打开它。”

“钥匙?”龙皓晨瞳孔一缩!这个词与烬的低语中冰冷的指令完全吻合!

“那是什么?苍白牢笼又是什么?采儿,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你身上的气息…”他挣扎着站起身,试图靠近她。

“停下!”圣采儿短镰微抬,锋刃指向龙皓晨,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他!

那眼神中的警告清晰无比——再靠近一步,她真的会动手。

“时间不多,龙皓晨。服从指令,拿到钥匙。这是…唯一能救他们的机会。”她的话语中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仿佛这已经成为她脑海中不容置疑的信念。

龙皓晨的心沉到了谷底。眼前的采儿,既熟悉又陌生。

她的身体、她的战斗本能毫无疑问是圣采儿,但她的意志、她的内核,却被某种力量扭曲了方向!

是深渊?还是烬?或者二者皆有?她提到的“钥匙”和“苍白牢笼”,与烬的目标高度一致,这绝非巧合!

“不,采儿!”龙皓晨眼神坚定,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重压。

“这很可能是陷阱!烬的目标可能就是‘钥匙’!我们不能被它利用!我们必须弄清楚真相,与其他伙伴汇合!跟我回去找钟离前辈,他或许有办法…”他试图用理性说服她。

然而,圣采儿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波动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执行任务的漠然。

“冥顽不灵。任务优先。”她不再言语,身影一晃,化作一道几乎融入月光的幽影,径直朝着她所指的归离原方向疾驰而去!

速度之快,显然不想再与龙皓晨纠缠!

“采儿!”龙皓晨大急,立刻强提体内残存的微弱光明灵力,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他绝不能让她独自前往那未知的险境,更不能让她被那股邪恶的力量彻底驱使!

残破的遁玉陵遗迹在脚下飞速掠过。

巨大的石柱、坍塌的宫殿基座、散落的古老雕像在月光下投下诡谲的阴影,如同沉默的巨人注视着这两个渺小的闯入者。

空气中弥漫的衰败气息越来越浓重。

突然!

就在圣采儿掠过一处半塌的巨大石门拱券时,异变再生!

拱券内侧的阴影中,毫无征兆地亮起数道深紫色的空间涟漪!

“吼——!”伴随着狂暴的嘶吼,三头形态狰狞的怪物撕裂空间跃出!

它们拥有类似龙蜥的魁梧身躯,但覆盖的并非鳞甲,而是燃烧着苍白火焰的骸骨!

空洞的眼窝里跳跃着混乱的紫黑色能量,巨大的骨爪缠绕着毁灭性的深渊力量!

苍白骸骨龙蜥!烬与深渊力量融合催生的造物!

它们的目标明确至极——拦截圣采儿!

巨大的骨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拍向那道疾驰的幽影!

攻击中蕴含的苍白火焰,带着侵蚀灵魂与物质的恐怖气息!

圣采儿的身影在高速移动中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柔韧与反应!

面对正面拍来的巨爪,她足尖在一块凸起的残碑上一点,身体如同失去重量的羽毛般向上飘起,幽紫色短镰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斩向骸骨龙蜥的手腕关节处!试图以巧破力!

然而,另外两头骸骨龙蜥的攻击紧随而至!

一道蕴含着苍白火焰的骸骨吐息如同死亡光柱横扫而来,封死了她左右闪避的空间!

另一头则咆哮着从侧翼撞向她的落脚点!

配合默契,杀机四溢!

“采儿小心!”龙皓晨目眦欲裂!他离得稍远,救援不及!

眼看圣采儿就要被三道攻击同时命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圣采儿眼中紫芒暴涨!

她似乎放弃了闪避的意图,身体猛地一旋,手中的幽紫色短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影光华!

“秘技·轮舞!”刹那间,无数道幽紫色的、如同实质般的镰刃虚影以她为中心疯狂旋转、切割!

如同一个骤然绽放的死亡刀轮!

这不是纯粹的物理攻击,每一道虚影都蕴含着切割空间与湮灭能量的轮回之力!

“锵锵锵——轰隆!”刺耳至极的金属摩擦与能量湮灭的爆鸣声响彻夜空!

正面拍来的骨爪被疯狂旋转的镰刃虚影硬生生绞碎了大半!

横扫而来的苍白吐息在接触到死亡刀轮的瞬间被无数湮灭之力层层削弱、抵消!

侧翼撞来的骸骨龙蜥也被爆发出的巨大冲击力生生震退数步!

圣采儿凭借着爆发强行抵挡住了三头强大魔物的围攻!

但她付出的代价同样巨大!

强行催动超越负荷的力量,让她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更可怕的是,缠绕在她灵魂本源的那股不祥气息,在她爆发的瞬间剧烈波动了一下,仿佛受到了刺激,变得更加活跃、更具侵蚀性!

机会!龙皓晨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圣采儿附近!

“采儿!”他看到她嘴角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心痛如绞。

他毫不犹豫地凝聚起体内最后残存的光明灵力,虽然微弱,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带着温暖和守护的意志,试图注入圣采儿体内,帮她稳定伤势,驱散那股不祥的侵蚀气息!

然而,当他的光明灵力接触到圣采儿身体的瞬间——

“呃啊——!!”圣采儿发出一声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巨大痛苦与某种东西被强行撕裂的凄厉闷哼!

她猛地弯下腰,身体剧烈颤抖!

那并非因为伤势,而是她灵魂本源深处,那被强行烙印的、混合了深渊与烬力量的“指令印记”,与龙皓晨纯净的光明灵力发生了最激烈的冲突!如同冰与火的碰撞,如同光明在灼烧黑暗的枷锁!

烙印在被强行撼动!两种力量在她脆弱的精神世界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

“噗!”圣采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次的血迹中,竟然夹杂着丝丝缕缕诡异的暗紫色!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龙皓晨,那双紫色的眼瞳中,冰冷与痛苦疯狂交织、闪烁!

她眼中的龙皓晨形象似乎在扭曲,一会儿是熟悉的伙伴,一会儿又变成了必须清除的障碍!

“不…不是…你…走开!”圣采儿的声音充满了挣扎的痛苦和混乱,手中的短镰本能地抬起,指向龙皓晨,却又在剧烈颤抖!

就在这时!

“嗡——!”

深谷方向的苍白之火烬,仿佛被这剧烈的冲突彻底激怒!前所未有的狂暴意念洪流,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撞入龙皓晨的精神世界!

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混乱的痛苦哀嚎和毁灭意念瞬间将他淹没!

司马仙、陈樱儿、甚至还有林鑫的惨叫混杂其中!核心指令疯狂重复:

“…钥匙…归离原…坐标…”

“…阻止…圣女…净化…侵蚀…”

“…毁灭…光明…源头…”

“啊——!”龙皓晨如遭重击,头痛欲裂,七窍都开始渗出鲜血!

他注入圣采儿体内的光明灵力瞬间崩溃!

自身的精神壁垒在烬的意念冲击下摇摇欲坠!

整个人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更糟糕的是,那三头被圣采儿击退的苍白骸骨龙蜥,正发出更狂暴的咆哮,再次扑了上来!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两人!

绝境!

就在这精神与肉体双重崩溃的边缘!

“岩嶂。”一个沉稳、厚重,仿佛承载着大地律动的熟悉声音,平静地在两人上方响起。

刹那间,整个遁玉陵遗迹为之一静!

龙皓晨和圣采儿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一道巨大无比、散发着亘古磐石气息的半透明暗金色屏障,如同倒扣的巨碗,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将他们与那三头扑来的苍白骸骨龙蜥牢牢隔绝开来!

“轰!轰!轰!”骸骨龙蜥狂暴的攻击狠狠撞在屏障之上,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然而,那暗金色的屏障纹丝不动!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屏障表面流淌的玄奥纹路,散发出绝对的、不可撼动的防御意志!

一道身影,身着璃月传统长衫,脚踏虚空,如同降临尘世的神祇,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屏障上方。

正是钟离!他负手而立,琥珀色的眼眸平静地俯视着下方混乱的战场,目光再次掠过圣采儿身上那剧烈波动的、混杂着深渊与苍白烬之力的气息,以及龙皓晨那被苍白意念冲击得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

“看来,你的‘钥匙’,似乎正将你引向毁灭的深渊,刺客小姐。”钟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一切杂音,直达圣采儿剧烈挣扎的意识深处。

“而你,光明之子,你的力量,正在成为撕裂她灵魂的凶器。”

他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一点纯粹到极致、仿佛蕴含着万象星辰起落法则的金色辉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净化混沌、稳固本源的无上威仪,遥遥指向痛苦挣扎的圣采儿。

“你的体内,被种下了一个危险的‘锚点’。它连接着深渊,也连接着那苍白的灾火。若不拔除,你终将成为引燃此世战火的薪柴。现在,选择权在你——是接受净化,还是继续沉沦于这虚假的救赎幻象之中?”

钟离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震撼着圣采儿混乱的心神。

净化?拔除“锚点”?这意味着打破她脑海中那根深蒂固的“任务”信念!

她能相信这个神秘的存在吗?龙皓晨那灼烧她灵魂的光明…真的是在伤害她吗?而烬的低语中伙伴们绝望的求救声,又是否只是一个引诱她走向毁灭的谎言?

苍白骸骨龙蜥在屏障外疯狂撞击嘶吼,屏障固若金汤。

圣采儿捂着剧痛欲裂的头,眼神在疯狂挣扎的痛苦与一丝极微弱的清明之间剧烈闪烁。

龙皓晨艰难地支撑着身体,抵御着脑海中的狂澜,充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圣采儿,充满了担忧和恳求。

钟离指尖的金色辉光静静闪耀,如同悬在深渊之上的灯塔,既是救赎的希望,亦是未知的审判。

净化之力一旦落下,是挣脱枷锁,还是…连同灵魂一起抹杀?

“锚点”的另一端,连接的究竟是归离原的牢笼,还是烬精心编织的毁灭陷阱?

圣采儿指尖颤抖,是松开那柄指向龙皓晨的镰刃,还是刺向那净化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