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拖着疲惫身躯,一脚迈进家门。刚一进屋,那如影随形、愈发强烈的右眼剧痛,便如汹涌潮水般向他袭来,仿佛有一把钝刀,正残忍地在眼眶里来回搅动,每一下都狠狠刺痛着他的神经。
自发现小虎掉落枯井起,秦飞的全副心思便紧紧系在小虎安危上。此刻终于回到家中,他才有机会将注意力转向自己受伤的右眼。
他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艰难地端来一盆清水,又匆忙取出干净的纱布,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右眼的伤口。随着血水被清水缓缓洗净,秦飞凑近镜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右眼正中心,竟是一个形状规整的菱形口子。那口子仿佛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精准切割而成,若再深那么些许,恐怕这只眼睛都彻底保不住了。
秦飞心中涌起一阵后怕的涟漪,但多年来在乡村行医所锻炼出的沉稳,让他迅速镇定下来。他清楚,在这偏远的小村子里,医疗条件与城里的大医院相比,简直天差地别,一切只能靠自己。
秦飞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找出针线,在火苗上简单烘烤消毒。
此时,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顺着脸颊重重砸落在地上。每缝合一针,那钻心的疼痛便如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可他愣是紧咬下唇,一声不吭,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强忍着将伤口缝合。终于,在一番艰难无比的折腾后,伤口总算是勉强缝合完毕。
此时的秦飞,早已大汗淋漓,全身衣物湿透,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尽管右眼的不适感依旧如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但极度的疲惫还是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睡梦中,秦飞的意识仿佛坠入了一个混沌无序的漩涡,各种光怪陆离的奇异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疯狂闪烁、变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身形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东西。它宛如一座巍峨山脉般盘踞在天地之间,周身散发着神秘而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无数细碎的星辰汇聚,璀璨夺目却又透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它的头高高昂起,双目如炬,犹如两轮炽热的太阳,仿佛能洞穿世间万物的表象,直抵本质。它蜿蜒曲折的身躯,鳞片闪烁着金属般冷冽的光泽,每一次轻微摆动,都仿佛能引发天地间的共鸣,令乾坤震颤,山河失色。
画面陡然一转,原本生机盎然的世界,瞬间被末日的阴影所笼罩。天空刹那间变得漆黑如墨,厚重的乌云如汹涌的黑色浪潮般疯狂翻滚,一道道粗壮的闪电如狰狞的蛟龙,在乌云间肆意穿梭、咆哮。
大地开始剧烈颤抖,仿佛遭受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撕扯。山峦如脆弱的沙堡般崩塌,巨石滚落,尘土飞扬;江河如脱缰的野马般倒流,巨浪滔天,汹涌澎湃。繁华的城市在这一瞬间如纸牌搭建的楼阁,轰然崩塌,高楼大厦如积木般纷纷散落,无数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惊慌失措地奔逃,绝望的惨叫回荡在天地之间,令人心碎。
随后,更多来自古老传说中的奇异精怪纷纷粉墨登场。人面鸟身的颙,扑扇着巨大的翅膀,每一次出现,都仿佛带来了无尽的干旱,所过之处,大地干裂,庄稼枯萎;九尾狐迈着曼妙的步伐,身姿婀娜,眼神中却透着狡黠与神秘,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形似牛却没有角的夔,发出如雷般的吼声,每踏出一步,大地都为之剧烈震动,仿佛不堪重负。这些精怪在他眼前穿梭往来,或张牙舞爪,或低声嘶吼,仿佛在急切地向他传达着某种隐晦难懂的信息。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女人身上。她身姿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仿佛不受地心引力的束缚,缓缓朝着云雾缭绕的昆仑方向飞去。昆仑山在层层云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散发着神圣而庄严的气息,仿佛是世间一切神秘力量的源头。
女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像是被一层神秘的薄纱所遮盖,但秦飞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坚定不移、决绝无比的信念,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熠熠生辉。
就在秦飞深深沉浸在这奇异的梦境之中时,一阵焦急万分的呼喊声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剑,硬生生将他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小飞,小飞,你快醒醒,小飞!”秦飞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虎子妈满脸担忧地站在床边。
“小飞,实在对不住啊,打扰你休息了,可虎子这胳膊……”虎子妈面露难色,眼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秦飞这才如梦初醒,想起之前特意交代过虎子妈下午带虎子过来做治疗。他强忍着右眼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袭来的不适,挣扎着坐起身来,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婶子,没事,我这就给虎子看看。”
秦飞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脚步有些踉跄地来到外屋。小虎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到秦飞出来,原本带着些许恐惧和痛苦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信任与依赖的光芒。秦飞走到小虎身边,动作轻柔地解开固定胳膊的布条和树枝。当看到小虎胳膊的伤势时,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虽然之前在井底已经竭尽全力做了简单固定,但受制于当时的恶劣条件,伤口的情况显然没有他预期中那么乐观。秦飞全神贯注地仔细检查着小虎的胳膊,一边轻轻按压着周围的皮肤,一边轻声询问小虎的感受。
“疼……飞哥,有点疼。”小虎小声地嗫嚅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秦飞一边温柔地安慰着小虎,一边继续仔细检查。就在这时,右眼突然传来一阵如被利箭穿透般的刺痛,仿佛有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力量,正野蛮地拉扯着眼球。这种疼痛远比之前更为剧烈,犹如汹涌的波涛,瞬间将他淹没。秦飞再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虎子妈见状,心急如焚地连忙问道:“小飞,你咋啦?是不是眼睛又疼了?要不你先歇会儿,别管我们了。”
秦飞强忍着剧痛,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婶子,我再看看。”
然而,随着检查的继续,右眼的不适感愈发强烈,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泛滥开来,不仅疼痛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连带着左眼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眼前仿佛被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雾气所笼罩。
秦飞心中既充满了纳闷,又满是好奇。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如此状况。难道是因为伤口处理不够及时,导致感染了?可之前在井底受伤后,虽然疼痛一直存在,但从未有过如此强烈且怪异的不适感。
这一系列奇异的事情,从那口透着神秘气息的古井,到诡异的青铜匣,再到现在右眼的异常,似乎都隐隐存在着某种千丝万缕、难以言说的联系,可他绞尽脑汁,却又怎么也理不清其中的头绪。
秦飞强忍着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不适,好不容易检查完小虎的胳膊。他再次小心翼翼地为小虎固定好树枝和布条,并耐心地叮嘱虎子妈一些注意事项。
“婶子,小虎这胳膊可得精心养着,尽量别让他乱动。过几天我再仔细瞧瞧情况。”
虎子妈眼中满是感激,连连点头说道:“小飞,真是辛苦你了,你自己眼睛都伤成这样了,还一心记挂着虎子。你赶紧去休息吧,可别累坏了身子。”
送走虎子妈和小虎后,秦飞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屋内,再次坐在镜子前。他凝视着镜子中自己那只受伤的右眼,心中的疑惑如同藤蔓般肆意生长。菱形的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有些红肿,那缝合的线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在他眼中刻下的一道神秘印记。他尝试着转动眼球,每转动一下,都会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在提醒着他这一切并非虚幻。
秦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那些在梦中出现的奇怪画面,难道真的仅仅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吗?还是说,它们背后隐藏着更深层次、不为人知的含义?
就这样,秦飞沉浸在思索之中。随着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般缓缓落下,笼罩了整个世界,秦飞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右眼的疼痛依旧时不时如鬼魅般袭来,但此刻的秦飞,也在这一次次的疼痛冲击中,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身体和神经仿佛也在这反复的折磨下,变得越来越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