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是想让我难堪吗

翌日一早，日头刚刚升起，姜月盈就睁开了双眼。

她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脸色有些不好看。

昨夜似乎又梦到了前世临死前的场景，赵湛和姜嫣然令人作呕的两张脸反复出现在她眼前。

甚至还能嗅到格外真实的血腥气。

更是让她深深陷入了噩梦里无法脱身。

只是后来，她隐隐嗅到了一股令人安心的冷香。

那二人的脸也没有再次出现。

“王妃今日醒得早些。”

听到床榻上的动静，金枝笑吟吟地掀开床帘，拿起一旁的外衫披到她肩上。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天气仍是有些凉意。

姜月盈刚刚在梳妆台前坐下，一众丫鬟就从外面鱼贯而入。

洗漱完毕，银枝和红翡便立刻围在了姜月盈身后。

“今日是王妃回门的日子，定要好好装扮一番！”

“王妃如今身份贵重，定要好生压压那些踩低捧高之人的锐气！”

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把所有名贵的首饰都插在姜月盈的头上。

姜月盈瞧着镜子里快要被插成花瓶的发髻，莫名感觉到了脖颈处的疼痛。

她赶忙伸手制止二人想要继续见缝插针的举动。

“不必如此复杂，随意些就好。”

红翡撇了撇嘴，只得伸手摘下了大半的发簪。

银枝却仍是不死心地牢牢护住几根嵌着名贵宝石的繁重发簪，不肯让红翡拆下。

姜月盈抬手拔掉过于繁复的发饰，留下几支通体翠绿的玉簪。

红翡顺势取来一根凤凰衔珠的步摇，插在飞凤髻的尖端。

“王妃天生丽质，什么妆容都能驾驭。”

红翡笑眯眯地打量着镜中明眸善睐的美人，满口夸赞。

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敲了两下。

高管家的声音隔着房门传入姜月盈的耳中。

“王妃，老奴奉王爷的命令，来为王妃送今日回门礼的衣物。”

姜月盈使了个眼色，示意金枝去开门。

金枝很快端进来一个盛放着衣服的托盘。

掀开上面的遮盖，饶是见多识广的红翡也忍不住低呼出声。

“这，这莫不是鲛人纱？”

银枝疑惑地眨了眨眼：“鲛人纱是什么？”

红翡娓娓道来。

“鲛人纱是南瀛国的贡品，两年才能产出一匹，极为珍贵。”

“就算是在我朝，怕是连皇后和贵妃娘娘也只能一人分得半匹。”

“没成想，王爷居然用了一整匹的料子来给王妃做一件衣裳。”

银枝咂舌：“这也太奢侈了吧！”

“看得出来，王爷当真是格外宠爱王妃。”

就连一向少言寡语的玉屏此时也露出几分艳羡的神色。

姜月盈伸手抚上顺滑宛若无物的衣料，发出小声的惊叹。

惊讶过后，她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担忧。

这也未免有些过于高调了些。

赵衍就不怕被言官参上一本吗？

到底不忍拂了赵衍的心意，金枝几人伺候着姜月盈换上了这件分外华美的衣衫。

姜月盈思索片刻，开口吩咐道。

“金枝，红翡，今日你们二人跟我回姜府。”

打开房门时，就见高管家正候在门口。

见姜月盈从屋内出来，高管家赶忙躬身行礼。

他今日换了身绛紫色的衣衫，明眼人一看就知晓这是大户人家的管事。

“老奴见过王妃。”

“高管家怎么不命人通传一声？一直候在这里，倒是本宫疏忽了。”

“今日是王妃回门的日子，老奴不敢叨扰王妃。”

高管家没有半分恼怒，他神态恭敬地奉上一份礼单。

“这是今日回门礼的礼单，还请王妃过目。”

姜月盈没有接，只面上露出几分疑惑。

“王爷今日不随我一起回门吗？”

高管家态度依旧恭敬。

“王爷的行踪，老奴并不知晓。”

姜月盈点了点头，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失望。

似乎她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

姜月盈想起前世她和姜嫣然一同回门时的景象。

那次也是只有她们两个人回了姜府。

也因此，她并没有对赵衍抱半分希望。

姜月盈快步朝王府大门走去，同时冲身后二人吩咐道。

“金枝，叫人去把库房里的东西带上，我们这就回姜府。”

“是。”

红翡接过高管家手里的礼单，快步跟上姜月盈的步伐。

走到王府大门的时候，姜月盈的脚步才渐渐慢了下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摆，再次抬起头时，就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赵衍一袭墨蓝色大氅，头顶戴着黑色镶嵌蓝宝石的发冠。

显得整个人如同一把尚未出锋的宝剑。

似是听到了姜月盈的脚步声，赵衍回过身，冲她勾起嘴角，露出几分明媚的笑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一笑，宛若冰雪消融，似有万千春风拂过面颊。

姜月盈脚步一顿，不由得被他的好颜色晃了一下神。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

她轻咳一声，试图缓解自己方才的愣神。

“妾身还以为王爷今日不会陪妾身回门了。”

这话一说出口，姜月盈才发觉这话的语气有些不妥，面上飞起几抹薄红。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带了几分怨气的撒娇？

赵衍神色温柔地垂头看她，声音也低沉好听。

“昨日事务繁忙，未能及时回府，还望王妃见谅。”

听到他的解释，姜月盈摇了摇头表示理解。

赵衍率先一步上了马车，微微弯下腰，伸出自己的手。

“王妃小心些。”

姜月盈提着裙摆，和赵衍一起坐进了马车里。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同乘，姜月盈仍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幸好赵衍一早就贴心地备好了话本点心，她得以躲避二人之间的独处。

赵衍翻看着手里的书册，姜月盈也瞧着手里的话本游记。

很快，马车一路平稳地赶到了姜府。

姜月盈掀开车帘正准备下马车的时候，正好瞧见姜嫣然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姜嫣然一脸怒气地瞪着跪倒在地的马夫和小厮，声音尖锐。

“都说了，今日是本王妃回门的日子，为何不赶那辆四驾的马车？”

“你们是想让本王妃难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