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傩面迷局
血色漩涡翻涌如沸腾的铁水,江焱的瞳孔被映成诡异的赤红。他突然嗅到一丝焦糊味——那是胸口疤痕灼烧的前兆,三年前父亲遇害时留下的旧伤,此刻正像活过来的火蛇般在皮肉下扭动。
他下意识按住心口,指腹触到皮肤下凸起的纹路,竟与远处祭坛上的火纹图腾完美重合。剧烈的灼痛让他喉间溢出闷哼,却仍扯出个不羁的笑,故意将染血的拇指抹过嘴角:“来得正好,老子这团火可憋久了!“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滴在布满老茧的手背上,瞬间被高温蒸发成白雾。
苏晚手腕上的冰魄蛊突然剧烈震颤,幽蓝光芒与血色漩涡相互呼应。她苍白的指尖抚过药箱边缘,暗扣着三枚淬毒银针。
当林青鸾的银冠发出尖锐鸣响,苗绣裙摆上的蝴蝶银饰挣脱布料时,苏晚突然抓住江焱的衣角:“等等!那些银饰被下了......“话未说完,银蝶在半空炸裂成毒针,林青鸾旋身挥鞭格挡,银饰相撞的脆响中,额角渗出冷汗。这个向来冷若冰霜的苗寨圣女,此刻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那些银饰是她母亲的遗物,竟成了敌人的凶器。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银冠上的巫文因情绪波动明灭不定,仿佛在呼应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不对劲!“林青鸾猛地召回银蝶,指尖在半空画出巫咒,银鞭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这漩涡在吞噬我们的力量!“话音未落,山崖上的傩戏面具店轰然倒塌,数百张青铜面具如蝗虫般扑来。每张面具都张开獠牙,眼窝里喷射出带着腐臭的黑色毒雾,其中一张面具的额间,赫然刻着江家火纹。
那熟悉的纹路让江焱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年前父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与眼前重叠。他突然想起儿时父亲教他刻火纹的场景,粗糙的手掌覆在他手背上,说:“这是守护赤水的印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的眼底泛起血丝,握着船桨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江焱怒吼一声,脖颈青筋暴起,船桨横扫出赤红色气浪。
铜铃撞击声与傩戏面具的尖啸交织,空气中爆发出刺目的火花。他故意将动作放得夸张,边打边喊:“来啊!让小爷看看你们这些破铜烂铁有多硬!“实则每一次挥桨都精准避开毒雾,余光警惕地扫向四周。当毒雾逼近苏晚时,他毫不犹豫地扑过去,用后背挡住毒雾,滚烫的刺痛让他闷哼出声,却仍回头对药师姑娘挑眉:“躲好,别耽误我耍帅。“毒雾腐蚀着他的皮肤,传来“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但他的嘴角依然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苏晚趁机掏出药瓶,将混合着朱砂的药粉洒向毒雾。白雾升腾间,她突然看见面具群后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身穿傩戏黑袍,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与父亲遗物上的残片纹路完全吻合。
这个向来沉稳的药师姑娘,此刻握药瓶的手微微颤抖。她想起小时候在医馆后院,父亲总对着那枚铃铛发呆,说这是“解开血脉秘密的钥匙“。记忆中的画面与现实重叠,她的眼神变得坚定,悄悄咬破舌尖,将带着体温的鲜血滴在银针上,准备施展医馆禁术。
“站住!“江焱不顾毒雾灼面,纵身跃向悬崖。然而他刚抓住岩壁,脚下的山石突然化作流沙。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银鞭缠住他的手腕——林青鸾凌空而立,银冠流苏因用力绷成直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别犯蠢!这些面具被下了......“她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却在看到江焱倔强的眼神时戛然而止。
这个总被族人称为“灾星“的苗寨圣女,第一次在别人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孤勇。她的银鞭微微颤动,仿佛在传递着无声的鼓励。
震耳欲聋的号角声撕裂空气。血月漩涡中缓缓升起一座祭坛,坛顶站着三个身影。左侧的血影周身血线如活蛇般扭动,他的青铜鬼面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便化作噬人的血藤;右侧的玄冰老怪每呼吸一次,地面就蔓延出蛛网般的冰纹,呼出的气息瞬间将方圆十丈凝成冰雕;中央之人戴着半金半黑的双面傩面,手中权杖顶端镶嵌着五行元素的宝石,每转动一分,地面就裂开一道散发腐臭的地缝。当权杖重重敲击祭坛,整个赤水河突然凝固成血色冰晶,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如血。玄冰老怪发出阴冷的笑声,他的冰纹爬上苏晚的裙摆,瞬间将布料冻成脆片。
“五行传人,久违了。“双面傩面发出雌雄莫辨的声音,权杖指向江焱,宝石折射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交出火脉之力,或许能留你们全尸。“随着话音,祭坛四周浮现出五座石碑,分别刻着金木水火土的古老图腾。
苏晚手腕的冰魄蛊突然暴走,化作冰箭射向石碑,却在触及碑文的瞬间碎成齑粉。她踉跄着扶住身旁的冰柱,额角冷汗滴在冰面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这个总是温柔待人的药师,此刻眼底闪过决绝——她悄悄咬破舌尖,将血滴在银针上,准备施展医馆禁术。银针在她手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江焱感觉体内的火焰之力正在被强行抽离,喉咙涌上腥甜。他咬破舌尖,将心头血喷在船桨上,火焰顺着木纹窜起三丈高:“想要我的力量?先过了这关!“燃烧的船桨划出九道火弧,赤水河的河水竟被蒸腾成赤红雾气,在他周身形成火盾。
然而火焰每跳动一分,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却仍扯出个嚣张的笑:“来啊!看是你们的破阵厉害,还是小爷的拳头硬!“他故意用船桨敲击地面,铜铃声响中藏着赤水船工特有的暗号,那是在提醒同伴寻找阵法弱点。火焰映照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宛如一尊浴火的战神。
林青鸾见状,银鞭甩出万千银丝,与火盾交织成防护网。她银冠上的巫文闪烁着幽蓝光芒,裙摆上的银饰自动组合成防御结界,却在玄冰老怪的寒气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这个向来独来独往的苗寨圣女,此刻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苏晚的安危——她发现药师姑娘正在偷偷用银针在冰面上刻画古老的医家符咒。林青鸾突然想起族中长老的话:“水与木相生相克,或许能破此局。“她咬牙扯断一缕长发,混入蛊虫中抛向苏晚:“接着!用苗医针法引动木气!“发丝在空中飘动,宛如一条黑色的丝带,蛊虫在其中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就在僵持之际,空中突然炸开三道金光。楚墨戴着新获得的青铜面具现身,手中把玩着三枚刻满咒文的铜钱:“三位打架,怎么能少了我这个和事佬?“他语调轻佻,铜钱抛出的瞬间,竟将血影的血网切割成碎片。然而面具后的他却突然闷哼一声——双面傩面的权杖射出一道黑光,径直穿透他的左肩。血花飞溅中,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却仍笑着甩出一张傩戏面具:“差点忘了,我还有这招......“面具落地化作盾牌,挡住玄冰老怪的冰锥。这个总以玩世不恭示人的傩戏传人,此刻后背早已被鲜血浸透,却在苏晚跑来帮他包扎时,还不忘调侃:“美人垂泪,我这伤值了。“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面具下的眼神却透露出坚定。
“楚墨!“苏晚的惊呼被淹没在爆炸声中。祭坛上的双面傩面狂笑不止,权杖顶端的五行宝石同时亮起:“五行缺一,这局我赢定了!“随着权杖挥动,五座石碑同时喷发出光柱,血月漩涡化作巨大的漏斗,将五人连同赤水河的水汽一并吸入。坠落的瞬间,江焱死死抓住苏晚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白:“抓紧我!“林青鸾甩出银鞭缠住楚墨的腰,却在触及他伤口时微微颤抖;而地面突然传来震动,一块石板轰然裂开,陆岩握着刻满彝文的石锤破土而出,他身后的地脉中,隐约可见流动的金色光河。
这个被族人误解的彝族少年,此刻眼神坚定:“我来断后!“他的石锤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向敌人宣告他的决心。
当烟尘散尽,双面傩面的瞳孔骤然收缩——本该昏迷的五人竟站在五行石碑之前。
江焱手中的船桨与苏晚的银针共鸣,针尖凝聚的药液在火焰中化作毒雾;林青鸾的银饰与楚墨的铜钱相呼应,咒文交织成金色锁链;陆岩的石锤敲击地面,引发地脉共鸣。
五股力量在血色月光下形成流转的光带,宛如上古五行大阵的雏形。江焱看着同伴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这些人并肩作战。
“谁说五行缺一?“江焱抹去嘴角血迹,疤痕处溢出的火焰照亮他眼底的疯狂,“赤水江家,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焚天煮海!“他故意将语调拖得极长,带着赤水船工特有的豪迈,却在转头看向同伴时,目光难得地温柔——苏晚正在为楚墨包扎伤口,林青鸾警惕地盯着祭坛,陆岩则握紧石锤,默默站在队伍最前方,楚墨倚着面具耍帅却偷偷皱眉忍痛。
而在战场之外,一双戴着苗族银甲的手缓缓握紧——陆岩正从地脉深处苏醒,他脚下的石板,刻满了与祭坛同源的古老巫文,那是彝族传承千年的守护印记。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预示着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