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的夜静谧得可怕,唯有细碎的冰裂声在空荡的雪原上回荡。沈昭辞与叶惊鸿并肩立于湖畔,远处雪魔峰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如同蛰伏的巨兽。叶惊鸿摩挲着红袖刀的刀柄,打破沉默:“十年前那场大火,你当真看清了幕后黑手?”
沈昭辞望着湖面倒映的冷月,思绪被拉回那个血色的夜晚。那时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童,蜷缩在天剑阁密室的机关暗格里,透过缝隙目睹一切。火光冲天,惨叫声混着兵器相击的铮鸣,父亲浑身浴血地将叶惊鸿推出密室,自己则反手扣动机关,将暗格彻底封死。
“我看到暗卫营的人混在围攻者中,他们的令牌上刻着龙纹。”沈昭辞的声音发颤,“还有那把焰凰刀,刀刃上的火焰纹路,与今晚黑袍人手中的一模一样。”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烧焦的半块玉佩,“这是父亲塞给我的,背面的云纹,是天剑阁独有的机关标记。”
叶惊鸿凑近细看,月光下,玉佩边缘残留的焦痕触目惊心。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沈昭辞总爱跟在她身后,缠着她学刀;每逢月圆,天剑阁的弟子们便会围坐在庭院里,听阁主讲述机关术与江湖秘闻。可如今,曾经的师门成了一片废墟,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皆葬身火海。
“你为何从未出现过?”叶惊鸿突然质问,眼中泛起泪光,“这些年,我以为你也......”
沈昭辞苦笑:“父亲临终前让我带着机关秘术逃走,隐姓埋名调查真相。我曾暗中见过你,在红袖刀盟的比武场上,你挥刀的模样,与小时候一模一样。”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但我不敢相认,生怕暴露身份,连累你。”
叶惊鸿别过脸去,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脆弱。湖面突然传来冰裂声,一只冰雕般的飞鸟掠过水面,惊起涟漪无数。她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自己被父亲推出密室后,回头望见沈昭辞的眼神——恐惧中带着坚定,仿佛在说一定要活下去。
“其实我早该猜到。”叶惊鸿握紧玉佩,“你破解九曜机关阵时的手法,还有对机关枢纽的熟悉程度,分明是得了阁主真传。”她转身直视沈昭辞,“但我更想知道,父亲为何将我送出,却把你留下?”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重锤,砸在沈昭辞心头。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父亲说,天剑阁不能断了传承。你的刀法天赋极高,而我......”他自嘲地笑了笑,“从小体弱,学武不成,却痴迷机关术。他将希望寄托在我们两人身上,一个传承武学,一个守护机关秘术。”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叶惊鸿望着沈昭辞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早已在复仇之路上背负了太多。远处传来狼群的嚎叫,寒风卷起细雪,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朦胧的屏障。
“明日雪魔峰,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为天剑阁讨个公道。”叶惊鸿将半块玉佩塞回沈昭辞手中,“但这次,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沈昭辞握紧玉佩,冰凉的触感却让他心中泛起暖意。月下的旧忆残片渐渐拼凑完整,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真相,即将在雪魔峰的生死之战中彻底揭开。而暗处,黑袍人与青铜面具人正注视着这一幕,焰凰刀在月光下泛起嗜血的红光,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