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湿冷的屋子里正散发着霉味,有些霉斑的天花板正不时滴落着水滴。
“嘀嗒!”
“嘎吱!”
伴随着水滴落地声,一张简易木床同时也发出嘎吱的摩擦声响。
只见面前的女子裸露着胴体,随着嘀嗒的水声回荡,她那曼妙的身姿也随之律动。
只是身下的男子却是有些绷不住了,面目狰狞,抓狂的蹂躏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
只因为面前的这位女子正翻阅着一张报纸,比起此刻,她对报刊上的信息显得更加专注。
他有些急切的说道:“求求你,我快好了,再快些。”
女子的眼眸夹杂着妩媚之感,目光在他的脸上只停留了一息,便又继续看起了报纸。
随后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加五百!”
简短三字,却像是被她勒住了喉咙,令人窒息又无力。
可箭在弦上,秃头男还是勉强答应了这等敲诈的行径,并心里暗暗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光顾这里。
“嘎吱!嘎吱!”
床脚开始不停晃动,甚至有些让人担忧,这么剧烈的晃动,很容易将破旧的木床摇塌。
“呼!”
很快,秃头男略显享受的轻舒一口气后,对着面前的女子冷哼了一声,表示着不满。
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初见这位女子时,心花怒放的那种痴态模样。
不管是从心态还是肉体,都俨然像是超脱凡俗的得道高僧。
“咚!咚!咚!”
窗外的一只白鸽敲啄起了门窗,也打断了还在看报的女子。
她缓缓的走到床头,从柜子上放置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细烟。
火柴上的星星火光点燃着烟纸和发红的烟丝,红唇轻启间,丝丝烟气从嘴中徐徐吐出,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窗前,将窗外的鸽子抱在了怀里。
身旁的秃头男正忙着穿戴衣物,瞧见鸽子足上的一张红色纸条,有些诧异。
他提醒说道:“这是悬赏鸽,它脚下的那张纸条很特别,我劝你最好不要掀开,能被写在纸上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女子仿佛并没有听见,细长的手指轻轻一撮,红色纸条便浮现出几行小字。
【科莫隆•法尔,割喉恶魔,悬赏金十万六千藤币。】
【行踪锁定,象西街52号,铁匠铺斜对面巷弄。】
女子并没有搭理秃头男,独自走向衣柜,看着琳琅满目的服饰,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穿哪一件。
“今天穿旗袍怎么样?”
“……”
秃头男有些语塞,觉得面前的女子哪怕不穿都行,他可管不着。
旗袍刺绣着朵朵粉色桃花花瓣,女子穿在身上,不仅显得身材更为高挑,双耳垂戴着两颗白光圆滚的珍珠,更凸显气质优雅。
等到秃头男离开后,女子在梳妆台前也画好了妆容。
照着红色纸条指引的方向,她准备前往那条漆黑的巷弄。
……
一处院门的两只石貔貅端坐一旁,满地的沙土正不停飞扬盘旋。
年约八旬的老人拿着扫帚,已经打理出了好几个小土堆。
一会家中的徐先生就要回来了,他作为管家,哪怕年迈的身体越发孱弱,力所能及的事他总想要去做一些。
“徐先生最是爱干净,门外的沙土虽多,多打扫个几次也能干净一些,可不能觉得沙土扫不完就不干这活了。”
“王管事说的在理,小的做事马虎,您先去歇着,剩下的交给小的来。”
王管家微微点了点头,瞧着面前新来的奴仆还算懂事,也就没有再去打扫,而是静静的站在院外,等着家里的先生回来。
半晌。
象东街出演了一场戏的徐先生也回到了自家院落。
瞧着门前的貔貅被擦拭的干净,就连沙土都被清扫一空,他露出无奈的笑意,“只要藤城不下一场大雨,沙土依旧会在,王老爷子又何必操劳着身子,做这无用功?”
“那可不成!先生愫爱干净,为了梨园忙碌一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虽帮不上什么忙,可还是要干些活才是。”
马车里的徐先生也没有再劝说什么,掀开车帘的一角,问道:“我那两个徒弟又去哪里野了?”
从帘子的缝隙里,王管家瞧着还未卸下戏妆的先生,心中微沉。
从车帘的缝隙里,已经瞧清了妆容画的是什么,唱的又是哪一出戏——【霸王别姬】。
王管家心里有些置气,那些看客们,总喜欢自家先生出演虞姬。
可只有他知道,这戏始终是自家先生心里的痛。
王管家回话道:“那两个兔崽子,尽是让人不省心,小一点的说去田里抓蝈蝈,大一点的清早就出了门,也不晓得去哪晃荡了。”
徐先生摆了摆手,也没有面露不悦,毕竟自家的徒儿还处在好动的年纪,“对了,今晚让林姨娘炖只老母鸡,再做些下酒菜。”
徐先生掀开车帘,幌了幌手中的一坛老酒,“港口的乔司令送来一坛桃花酿,咱俩今晚可有口福了。”
王管家混浊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许多,“哟,这还是福林酒楼的特供酒,啧啧啧,这一坛可不便宜。”
两人相视一笑,毕竟旱伏天的日子,不要说酒了,就连饮用水也是稀缺的不行。
……
象西街52号斜对面。
巷弄里。
身着旗袍的女子倚靠在墙面,丝毫不在意墙面上的尘土会沾染在旗袍上,只是面庞上显露出一丝不耐烦:“没想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子,会是这么热闹。”
在女子说话间,漆黑的巷子里出现两道身影,并同时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在巷子的最里面,那张红色纸条写着的悬赏人科莫隆•法尔,此时正距离他们还差二十米。
更令人诧异的是,科莫隆•法尔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处在了死亡边缘。
“嘎嘎嘎!白捡的十六万悬赏,真是馋人。”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黑色西装,满头金发的中年男子。
“只可惜来晚了一步,不过,我现在倒是对后头的娘们更感兴趣,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她的悬赏可是价值一百万。”屠夫手握杀猪刀,胖硕的身子,满脸的络腮胡。
此话一出,金发男也将目光朝向女子看去。
赏金百万,对于一些穷苦的家庭来说,努力个大半辈子或许都挣不到这些钱。
女子闻言,唇角轻微扬起,“小弟弟,你把姐姐骗到这里来,不会也和他们一样,图的是姐姐的赏金吧?”
旗袍女子选择了无视面前两人,而是望向巷子深处。
那里矗立着一位少年,始终背对着他们,赤膊着上身沾染着些许血迹,在搭配上后背的纹身,显得诡谲十足。
有见过在身上纹龙画凤的,却是少有人会在后背纹着年约八旬的老奶奶画像。
不仅如此,少年右手还牵着一条银白色锁链,在锁链的另一端,拴着一位肤色黝黑的男子。
此刻,少年像是在牵着一条狗一样,正牵着一个人。
“叮当!叮当!!
他从阴暗的巷子里缓慢走出,声音低沉淡漠,“谁可以解开这条锁链?”
少年的话还是有些稚气,更是因为这一句提问,惹得旗袍女子噗嗤一笑。
“咯咯咯!小弟弟,这可是死刑锁链,没有人可以解开,这个人能被戴上枷锁,那一定是非死不可。”
少年看了眼身旁被锁链圈固的黝黑男子。
其实他的年龄只比少年大了两岁,只是看上去早熟了一点而已。
少年继续说道:“若是可以告知我解开锁链的方法,这个人你们可以带去领赏。”
金发男以及屠夫闻言,皆是嗤笑一声,只以为面前的少年是在戏耍他们。
解开锁链的问题哪怕三岁小孩都能知道,更不可能会认为回答这个问题就能白捡十六万赏金。
唯独女子有些好奇的问道:“他似乎是位奴隶,更是个死刑犯,你当真愿意为了他,把科莫隆•法尔送给我?”
少年点了点头,“只要你有办法解开锁链,或者是告诉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这并不是很复杂的问题,只有藤城执法队才会配有这种特殊的钥匙扣……”女子说话一顿,不过那颗法尔的头颅已经远远的抛给了她,并有一张红色纸条传在手心,这是悬赏转移,女子见少年这么爽快,也是继续道:“执法队不同于警司,得罪他们,你哪怕有八百颗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谢谢,我只需要知道解开锁链的方法,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喂喂喂!真把老子当成了空气?”
少年的话自然引起屠夫的不满,大老远跑了过来。
不仅赏金被人捷足先登,更是被这少年提出一件愚蠢的问题而感到不满。
那位金发男更是拧了拧脖颈,面露杀意:“这算是哪门子问题,你这小子是诚心耍我的吧!”
一阵清风吹拂,少年的身形渐渐的融入幽深的巷子之中。
在女子瞳眸闪烁间,那位屠夫以及金发男皆是一招毙命。
“这两个人……也算是值些钱,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