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学聚会

  • 七十六天
  • 弓弜
  • 3511字
  • 2025-06-04 17:17:07

下午,林申生教授打来电话告诉秦厄,这几天没有事,活动自行安排,到10月4日晚做第二次测试。秦厄问道:“为什么安排在10月4日?”

林申生说道:“袁同道教授说中科院武汉籍楚嗣源院士昨天从BJ回到武汉,想邀请他参加对你的测试。楚院士年事已高,先让他休息几天,毕竟是熬夜。他是我国量子物理学的顶流学者。袁教授认为你做那个梦时的体征应该属于生命科学范畴,但梦的内容或许和量子纠缠有关联,很可能存在着一个‘感应体’和你产生了量子感应。”

他说道:“袁同道想请楚院士对此做出甄别,同时判断其科研价值。袁同道和楚嗣源交谊匪浅,他这些年在神经内科的几个研究成果,都和楚院士在量子物理学上的启发有关。科学是互相贯通的,一个物体、事件或现象是多学科相互作用的综合体现。”

秦厄却另有心思:这样一位科学界大咖,不知能否破解自己的梦?

妈妈的情绪似乎越来越好,这让秦厄很高兴。他想看到妈妈解除心病,自行恢复,而这需要时间,急不得。爸爸也放假了,可以在家照看妈妈。所以,既然确定了这几天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秦厄便开始了同学聚会计划。

先是初中同学,要好的男男女女二十几个人。因为当初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都是根据居住楼院所在街道划片定校,所以他们这些人从光着屁股就开始在一起,感情真挚深厚,其中一对男女同学还结成了夫妻。人都联系上了,有七八个来不了,原因无非是在国外或国内其它城市没有回来,还有几人离开武汉出去旅游了。十月二日中午人员到齐时,十六个人热热闹闹坐满一桌,感觉很是不错,若二十几人都来,或许要分成两桌。

他们这些人的家庭住址都靠近楚河汉街,附近又有几所大学,所以传统上做生意的很多,家庭经济条件都不错。商量聚会费用采取AA制时,有几位坚决反对,坚持自己做东。看大家争执不下,陆荫男说道:“我是班长,还是我来吧。”

上学时班里的霸王,外号“胖牛”的周猛说道:“快拉倒吧!等你的宝贝弟弟自立了,再说这话吧。”

陆荫男恼怒地说道:“你是太平洋上的警察啊,管得这么宽?”

周猛竟然气蔫了,低头咕囔一句:“美国才是太平洋上的警察呢。”

原来陆荫男的父母重男轻女,在她之后非要再生个男孩,给她起这个名字也有这个寓意。好在苍天不负,后面还真生了个男孩。奈何当年实行的是独生子女政策,家里受到惩罚,不仅存款没了,还借了不少外债。她的父母是双职工,工资有限,还债的包袱很重。这种情况下,陆荫男可就苦了,本来家里经济条件差,又偏袒弟弟,她的吃穿用玩可想而知,还要帮助父母照看弟弟。不过陆荫男也争气,在班内不仅学习数一数二,还当上了班长。只是后来受父母逼迫,高中毕业没有参加高考,选择了外出打工挣钱,帮助家里还债和供养弟弟上学。

陆荫男的婚姻不错,嫁了一个医生,所以家庭经济状况还算富足。但问题是她的弟弟好吃懒做,不求上进,几年前专科毕业后就闲在家里啥也不干,成了妥妥的啃老族。让人不齿的是,他没有收入花费还不小,把父母拖累惨了,工资月月亏空,都喂了这个儿子辈的小祖宗。所以,父母经常让她这个当姐姐的补贴家用,实际上都资助了弟弟的消费。这些陆荫男都明白,但又能怎么样呢?很多男生恋爱不愿找“拖弟姐”或者叫“扶弟魔”就是这个缘故吧?而一些丈夫也十分讨厌“接地气”,就是“接弟妻”的意思。最近一件事让陆荫男十分头痛。她的父母想早日传宗接代,天天催促儿子恋爱结婚,儿子一句“没有房子谁肯嫁我”的话噎得两位老人哑口无言,商量来商量去,又把负担压到了女儿身上,让她替弟弟买房还贷。陆荫男的丈夫虽然通情达理,对她往家里补贴钱的事儿从不过问,但这次是买房啊,除了交首付还要每月还贷,怎么向他开口?让她特别恼火的是,弟弟竟然看上了东湖边上的湖景小区四期,三居二卫一百二十多平。那是什么房价?当她和父母说“自己也没有这么多钱”时,他们竟然说“那就去借嘛,你们又不是还不起”,一副完全吃定她的样子。

周猛和陆荫男从小是同楼邻居,他们父母之间关系非常好,彼此家里的情况一清二楚,所以胖牛周猛才有前面一说。当年两家父母还曾有意撮合他俩,只是陆荫男实在看不上又胖又壮、上学时成绩还不好的周猛,事情也就作罢。如今两人各自成家生子极少碰面,才彼此生疏了些,当然并不影响两人曾经的同学加邻居的真挚友情。

大家还在为谁做东争来争去的时候,就有人喊上了:“郑风,咱班同学数你混得好,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国企副总,怎么话都不敢‘吱’一声啊?”

郑风用食指戳戳金框眼镜,说道:“这里开发票吗?”

周猛不解地问道:“要那玩意儿干嘛?”

郑风奇怪地说道:“没有发票怎么报销?”

那个喊郑风的同学叫赫善,上学时就和郑风不对付,讥讽地说道:“几十万年薪的人,区区一顿饭还要到单位报销?”

郑风竟然有点囧,说道:“我的薪水都是老婆管。这顿饭没有一千下不来,家里报不了销,还不如在单位处理省事。”

赫善说道:“你尽管结账,发票我帮你要。”

郑风再次露出窘相,说道:“我无论微信还是口袋都没有那么多钱。”

赫善顿时没辙了。

郑风又用食指戳戳眼镜,说道:“我觉得还是AA制好,负担不重,又互不欠情。”

赫善不屑地一撇嘴,然后说道:“你们谁也别争了,我来吧。”

周猛马上反对说:“在座的就你一个民企职工,那点工资,省省吧。”

看着同学们热热闹闹地贫嘴,时间也差不多了,秦厄说道:“人都是我召集的,理所当然由我做东。”

女同学肖伊娜说道:“秦厄,听说上海薪水很高,你一个月能开多少钱?”

周猛插话说道:“不要问女人年龄,不要问男人薪水,懂规矩不?”

秦厄说道:“无所谓。我在一家研究所工作,收入嘛,工资加补贴每月两万多点。”

肖伊娜表情夸张地“哇”了一声,说道:“一年二十多万。”然后眨巴眨巴眼,故作媚态地说道:“本姑娘做梦都想傍个大款,妾有意,郎有情否?”

周猛哈哈大笑,说道:“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还本姑娘呢。”

肖伊娜羞怒地说道:“死胖子,找挨揍是吧?本人至今未婚,咋就不是姑娘了?”

秦厄说道:“上海消费高,房价也贵。我结婚快两年了,还住着出租房。”然后问道:“谁和我一起去点菜?”

宴席开始后,十几个男女同学边吃边聊,开心热闹。其间,几个女同学说起孩子的事,谁男孩,谁女孩,谁的还在上幼儿园,谁的小学几年级了,其中陆荫男说起自己的婆婆医院退休后被返聘,不能帮自己带孩子的事。秦厄听到那个医院的名称愣了愣,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联,仔细想想,正是妈妈说起过的自己出生的医院,于是上了心,瞅着几位女同学说话的间隙,向她问道:“你婆婆在医院做什么工作?”

陆荫男说道:“退休前在医院康复理疗科做高级护理。因为经验丰富技术好,一些老病号又点名找她,返聘后还是回到那个科。”

秦厄问道:“她一直做康复理疗工作吗?”

陆荫男说道:“她年轻时在产科。我生孩子的时候,因为她对这方面知识懂得很多,技术又纯熟,我随意问起,她告诉我的。”

秦厄内心一动,说道:“方便告诉我你婆婆叫什么名字吗?”

陆荫男说道:“李梅菊。”随后疑惑地问道:“你问这些干吗?”

秦厄守着很多同学不方便多说,故意岔开话题,说道:“梅菊,很北方。”

陆荫男说道:“她就是北方来的,山东人,性格直爽淳朴。”

秦厄席间抽空出去给家里的妈妈打了个电话,问道:“妈妈,还记得当初在医院生我的时候,那个抱走孩子说你还在生的护士的姓名吗?”

妈妈没有丝毫犹豫,说道:“李梅菊。”

秦厄不禁惊愕,问道:“时隔三十年,为什么还记得这样清楚?”

妈妈哀怨地说道:“就是她抱走了你哥哥,我怎么会忘记?”

妈妈对于当初自己生了双胞胎的执念是如此坚定。秦厄真不知道该不该向妈妈问及此事,又害怕由此触动心事而加重她的心病。但是,若想解决她的心病问题,不揭开一些旧年疮疤很难得到结果,尽管那样可能会很痛苦。他想:得去拜访一下陆荫男的婆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这件陈年往事?毕竟她在产房接生的婴儿太多,经历的各种奇异怪事也一定很多,未必都记得起来。

秦厄想:有没有可能是李梅菊把“哥哥”抱走,然后弄去了别的地方,比如:送人。但如果是这样,不可能别人都证实只有一个婴儿,她却说自己出产房的时候,孕妇正在生另一个。秦厄基本确定:李梅菊从产房抱出去的那个婴儿就是自己,而妈妈之后也没有再生。一切不过是妈妈由于疼痛和疲劳而产生的幻觉而已。秦厄心里产生一个念头,就是要见一见陆荫男的婆婆李梅菊。知道了她参与过接生自己,不问一问当年的实情心里能踏实吗?更是想寻找一把能够打开妈妈心结的钥匙。

聚会结束离开酒店的时候,秦厄对陆荫男低声说道:“我想见一见你婆婆,可以吗?”

陆荫男问道:“有什么事吗?”

秦厄说道:“我就在你婆婆工作的那个医院出生,而且当时她就在现场。有些当年的事情,想请她帮忙回忆一下。”

陆荫男说道:“哦,这样啊。行,我回去和她说一声。”

秦厄说道:“那先谢谢了。”

陆荫男说道:“多年的同学,还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