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不拿，我怎么拿，还怎么进

方平摇头，“愿闻其详。”

徐公公见方平头铁，叹了口气，

“这里涉及到一桩陈年往事，和驸马爷有关。

“当年，那钟姑娘的父亲在金陵任巡抚，官职从二品。”

“但因查一桩案子，犯了欺君之罪。他本人死了倒没什么，可怜了女眷，被发配教坊司。

“你若要帮李七，便会得罪驸马爷。可想好了？”

方平一听牵扯到驸马爷的事，顿时眼前一亮，他正愁渡不过血色杀劫，没想到还有这番收获。

若是能从钟姑娘这里挖到一些驸马爷的黑幕，说不定能就能扳倒驸马爷。

“出了事，咱一力承担，绝不牵连徐公公。”他语气坚决。

徐公公见他坚持，便卖方平了个脸面，让人拿出奴籍册子，用朱笔勾掉。

只是这样一来，方平就发现靠山诀中徐公公的字迹有些暗淡了。

靠山关系不牢靠了！！

短时间内方平也没有办法。

随着宴席临近末尾，熊公公突然挥了挥手。

下一刻，就见清倌人们一个个手捧着精致的盒子一一摆放在了众人面前。

熊公公拍了拍手。

清倌人连忙将盒子打开。

霎时间，一抹银色的光芒亮瞎了方平的双眼，盒子里竟躺着一锭锭银元宝。

“这盘菜，方公公觉得如何？”熊公公笑眯眯看着方平。

“熊公公，这不太好吧。”方平总觉得有点不踏实，“无功不受禄，咱虽然缺银子，可也不想白拿您的钱。”

熊公公摆了摆手，“方公公，这钱你不拿，咱怎么拿？徐公公、小苏子、小王子怎么拿？”

“咱不拿，老祖宗怎么拿？”

“老祖宗不拿，你和咱还怎么升官发财？”

“当官要不是为了这点银子，咱用得着这么拼命往上爬？”

方平：“.........！”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苏公公笑着说道：

“方公公，咱第一次拿银子比你还慌。”

“不过，咱每每想到陛下四季常服不过八套，日日以金丹为食。整日为天下苍生操劳，日渐消瘦。咱就惭愧的睡不着觉。”

“咱太想做大官了，只有做了大官才能为陛下分忧，才能让陛下不用粗茶淡饭的过日子，不用在操劳过度。”一边说，苏公公一边摸着眼泪。

徐公公接话话头：

“这当大官就得要有更多银子，没有银子，老祖宗怎么重用你？”

“方公公，你现在拿的不是银子，而是江山社稷。

“未来咱大靖的一京一十八省，都在你和咱们的肩膀上担着，可不能有了闪失。”

看着盒子里的银子，方平觉得这更像是一张投名状。如果不接受，那今日必然要将靠山们全都得罪死。

然后彻底永绝于官场。

若是换做他人，怕是要考虑考虑，但一身正气、忠君体国的方公公当即将盒子盖盖住，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道：

“为君父分忧，为天下苍生谋福，我辈自当义不容辞。”

他举起酒杯，侃侃而谈道：

“古话云，舍身而取义者当为英雄，舍小家而谋天下者，当为圣人。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全不如咱的眼。然只有熊公公，徐公公，苏公公，王公公，在咱眼里算是圣人。

“平漂泊半生，只恨未遇知己。各位若是不弃，平愿拜为兄弟，永结同心！”

说完，他将酒一饮而尽。

熊公公等人被方平说的热血沸腾。

一时间竟然真觉得自己贪陛下的银子，是为了陛下着想，是为了江山社稷，是功比圣人。

于是，便借着酒劲，都拜了把子。

要知道，太监很少拜把子，大多都是拜干爹。

据说司礼监那位老祖宗（曹公公）仅仅干儿就有上百个，干孙更是数不胜数。

按理说熊公公不可能和方平这种小太监拜靶子。

但谁让方平太出色了。

当初苏公公担任学艺官太监的时候，熊公公拉拢苏公公要分陛下的银子，结果被义正言辞拒绝了。

后来，经过软硬兼施，苏公公才低下了头。

相比之下，方平头脑灵活，又懂文化，还反过来把熊公公给“忽悠瘸了”，真用“忠臣贤臣”来要求自己。

所以，便和方平结拜了。

拜完把子后，宴会的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

刚才和徐公公之间的裂痕，竟然不知不觉弥合了。

果然，只有同流合污，才能让别人心甘情愿当你的靠山。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老鸨的声音：

“各位爷，牡丹仙子倾慕方公公大才，想请公公入闺阁一叙！可否行个方便？”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位公公顿时吃了一惊，然后一脸羡慕嫉妒的看向了方平，酸溜溜道：

“咱虽然掌管钟鼓司多年，却也未曾与牡丹仙子同阁叙话过。”

“方老弟好福气，竟能入牡丹仙子的眼。”

方平却知道牡丹仙子背后是薛贵人，哪里是看上他的才情，当即摇头道：

“多谢仙子高看，咱还要陪兄弟们喝酒，实在无暇，还请如实禀告仙子。”

见方平毫不犹豫拒绝，眼里没有半点对女色的眷恋，熊公公心中微微有些惋惜道：

“方公公还是太年轻了，哪知道女人的好处，若是上了岁数便知道咱们太监的痛楚了。”

徐公公、苏公公、王公公也都对方平的选择感到不解和可惜，那毕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仙子啊。

就连亲王都很少能与其共枕同眠。

老鸨脸色一僵，连忙堆笑道：

“方公公，仙子说可以久等，晚宿也非不可。”

熊公公等顿时吃了一惊，眼里的羡慕都快要溢出了来。

哪知方平依旧态度坚决，

“不行，咱晚上还要练功，实在无暇睡觉。”

老鸨迷茫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刻苦认真的太监。

你说你都到教坊司，居然只想着练功。那你来教坊司干什么？

教坊司这么多女人，你晚上真能忍住练功？

老鸨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深怕方平怀疑，便干笑一声道：

“方公公还真是武道痴儿，那老身就不打扰了。”

随着方平拒绝牡丹仙子的“侍寝”，整个教坊司上下都炸开了锅。

不少牡丹仙子的追求者愤怒的摔碎酒杯，大骂道：

“这阉狗，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如此瞧不起牡丹仙子？”

“好个武痴，当了太监还天天想着练武，连牡丹仙子这般绝色都毫不动心。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不解风情，太不解风情了。这等好事居然都拒绝，以后有他哭的时候。”

不过，这事还没完。牡丹仙子传出话来，说今日谁若能写出上等戏文，便可宿夜闺阁一年。

此等消息一经传出，教坊司上下都轰动了。

一年啊。

那可是能日日与牡丹仙子同床共枕一年啊。

不少二代公子哥们纷纷开始行动起来，一时间好不热闹。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道特别响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徐家三公子献上一本《沧浪水》，上等戏文！”

“张家公子献上一本《孔雀王》，上等戏文！”

“还有没有令仙子更满意的戏文？”

楼下的热闹也感染了熊公公等人，但他们属实没什么才华，憋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只能眼里羡慕着。

“可惜了，却是让那张家公子哥给抢了先。”

“方老弟啊，你当初就不该拒绝，现在悔之晚矣。”

“是啊，方老弟，这牡丹仙子背景神秘，你若是能其交好，将来必然少不了富贵于一身。”

方平充耳不闻，只说道：“女色虽好，但咱一心只许了武道，再无心中人也。”

熊公公等人面面相觑，只能佩服方平武道之心的坚决。

但他们哪知道，方大公公这可不是意志坚决，而是怂得要死。

片刻后。

戏文大比结束，最后还真就是张家公子捡了便宜。

众人艳羡看着张公子被老鸨带到牡丹仙子的独幢阁楼，望着那窗前纱帐灯光映衬下的曼妙身影，羡慕的哈喇子都流到地上了。

心中不禁又骂了一顿方平不当人子。

这时候，他们反而希望方平进入。至少那个太监不可能玷污他们心目中的牡丹仙子。

然而。

到了半夜。

突然一声惨叫声打破了这夜的寂静，一盏盏烛光不断在教坊司内亮起。

方平听到动静，自然是第一时间走了出去，站在栏上。

便看到一白衣公子仓皇从牡丹仙子的阁楼跳了下来，一边跑一边吐血。

等待在门外的张家的家奴和保镖见到少爷如此模样，当即冲了上去。

片刻后，一道愤怒的大吼响了起来：

“好个牡丹仙子，竟敢给公子喝九曲黄河断肠散！”

“你等着，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

张家有一位阁老在朝中，地位尊贵，三朝老臣，乃摄政王的嫡系部下。

张阁老更是二品后期大宗师。

事情麻烦了。

不少教坊司常客见那张公子进气多出气少，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纷纷心头凛然，低声议论：

“张公子好歹是四品高手，竟是也撑不住此毒。”

有人认出了此毒，“九曲黄河断肠散，能毒死三品宗师。嘶，这似乎是上古五毒门的手段。”

“牡丹仙子好狠的心思。”

突然，他们意识到什么，都震惊了，

“牡丹仙子的目标是方公公？”

“张公子这是莫名其妙给方公公挡了灾？”

众人嘴角抽搐，一时间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