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死心吧

“还好。”程默坦然回应，倒把文馨噎住了。

夏蓉拿到信封，问他：“你是不是专门为我写的？”

“不是，你想多了。”

“嘴硬。你死心吧，我一心只读圣贤书！”夏蓉拆开信封，发现拍得很好看，杏眸一亮，傲娇道：“拍得还行吧。”

程默无奈地说：“大姐，不要自作多情。”

“死鸭子嘴硬。”

“随你怎么想。”

程默转身走了，去给其他同学送照片。夏蓉把照片收好，嘴角上扬，好像一只开心的小黑猫。

分完照片后，就做好了别离。

作好别离。怀念，就不会惋惜。

只有未完成的事，未说出口的话，错过的人，才会让人念念不忘。

这个教室里的所有人，都见一面，少一面。

邢露也是，高考完，估计此生不会相见。

5月10日下午，路过花店的时候，程默买了一束满天星，抱着满天星走去“重山市儿童艺术小学”。

程默当惯了颁奖老师。

因为他长得帅，学校的所有文艺活动，都会叫程默作颁奖老师。

一束花，而已。

他没觉得有什么。

他习惯性地穿了一身白衬衫，西装裤去看表演。完全，是一副颁奖嘉宾的打扮。

西装是程默高二的时候定做的，还算合身。当时，他被抓去作“元旦文艺汇演”的合唱指挥，定了一套西装。

文馨在“重山市儿童艺术小学”门口看见程默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真没想到，他穿了这么一身来。

阳光下，一个捧着满天星的少年，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帅是真的很帅，的确很帅，很英俊。

一向“嫌弃”程默的文馨，，也理解了邢露为什么会暗恋程默这么久。

即便知道他有女朋友，也放不下。

“色令智昏啊——”

程默和文馨寒暄了一阵，一同走进重山市儿童艺术小学。邢露要比赛，吃完午饭就到后台候场了。

进了校门，沿斜坡往上就是华丽的剧场。

一个占地面积有操场大小的封闭剧场。

程默拿着文馨买来的粉丝灯牌，坐到最后一排。文馨坐在程默原来的位置上，第5排第20号座位，高举粉丝灯牌。

下午2点整，剧院的顶灯熄灭，一片黑暗。

聚光灯从天花板打向舞台中央。

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人，也就是重山市儿童艺术小学的校长缓步走上讲台，优雅行礼后致开场词。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亲爱的老师、家长，以及活力四射的青少年选手们：大家下午好！”

“五月的重山，热情似火；两江的浪花，悦动如歌！”

“今天，我们相聚于此，共同迎来2009年重山市舞蹈大赛青少年组的璀璨绽放！”

……

校长讲完话后，市文联领导、舞蹈家协会代表嘉宾分别致辞后，齐声宣布：“2009年重山市舞蹈大赛青年组比赛——正式开始！”

轻快的、层次分明的音乐从舞台上传来。

深红色的帘幕拉开，56个六年级学生组成的乐团在聚光灯下闪亮登场。

有拉小提琴的、拉大提琴的、弹古筝的、弹扬琴的、弹钢琴的、吹小号的、吹唢呐的、吹长笛的等等不胜枚举。

各式各样的乐声交融在一起，齐奏《欢乐颂》。

校长穿着燕尾服站在前方指挥，表情随着乐声灵动变化。

30个参赛选手依次沿着右侧台阶走上主席台。

为首的是一个拄着盲杖的、穿月白短上衣、深红高腰长裙，扎着高鬓带花冠，背着长鼓的少女。

邢露走在她旁边，搀着她，缓缓走着。

邢露穿了一身青白渐变的水袖长裙，披着两米长冰蓝色轻纱，发髻扎成高花苞状，垂两缕鬓发，钗了一只银丝缠枝发簪，眉心贴青玉花钿。

“思思姐，加油！”邢露轻声说。

拄着盲杖的周思思莞尔一笑，柔声道：“小露露，加油。”

“嗯。”

很快，30位参赛选手在舞台上依次排开，各自用各自不同的舞种方式行礼。

周思思敲了一声长鼓，邢露抛了水袖。

后有不同的精彩，华光。

行礼后，比赛开始。

第一位上台的是周思思。

她被邢露搀扶着走到舞台正中央，

灯光暗了下来，她却不为所动，因为自她出生起，世界就一片黑暗。

月白的暖光洒在舞台正中间。

一段悠扬的箫声，如春风吹拂山岗，吹亮了她的世界。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侧耳倾听，仿佛在捕捉空气中的每一声颤音。

她动了。

鼓槌落下，长鼓沉吟；裙摆飘扬，宛如白莲绽放。

美得光芒万丈。

最后一声鼓响，她的动作戛然而止，双臂展开，好似飞鸟收翼。

寂静。

只剩下少女的呼吸。

顷刻间，掌声雷动！

程默看着舞台中央，心脏发烫。

残缺不能阻止梦想的脚步，能让梦想停下来的，只有自己放弃。

“数学之王”欧拉，历史上最伟大的数学家，59岁时因病完全双目失明。

在失明后的世界里，欧拉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和心算能力，完成了800多篇论文著作，在黑暗中书写光明。

舞台上的少女亦是如此。

真正杰出的表演，拥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程默开始对这场大赛没有任何期待，只当是来消遣娱乐。

现在，心脏发烫。

“下面由舞者邢露为大家带来的古典舞《采薇》！”

程默不由站起身来，高举邢露的粉丝灯牌，灯牌上写着：

“邢露，你的每一步，都踩在我心上！”

应援牌的内容是文馨选的。少年嘛，都这样。程默举着举着，不由笑了起来。

文馨在前排，举着另一块灯牌：

“我爱邢露！最爱邢露！”

两块灯牌给程默挑。他不由觉得：“邢露，你的每一步，都踩在我心上！”也不错。

心上，又不是身上。

灯光汇聚，台上云雾飘起，《采薇》古调悠然响起。

邢露好似踏云而来，月白水袖抛出，轻轻飘落，眼波流转，看向台下的少年。

看向那个她喜欢了三年的少年。

她嫣然一笑，对从前的他，也对现在的他。

程默隔着人群，与她四目交汇，眼神温柔，笑对她说。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