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铁生

“用不上了？铁生，这是何意。”

陈秋托住王铁生的胳膊，待他重新把草鞋穿好才说道：“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连坐一会的时间都没有，走吧，进屋说。”

王铁生朝屋中张望着，“陈哥，不耽误你制符吗？”

“不耽误，坐。”陈秋一听便知，铁生这是觉得开荒将至，自己肯定在不停制符凑免役钱，这才不愿进来打搅的。

果然，刚走进房间，王铁生就苦笑一声：“陈哥，都快过去两天了，还一张符箓都没做出来啊。”

陈秋看向桌上，那里只有制符器具，还有两张画废了的符箓，看起来可不像是一张都没成功。

“陈哥，这五块灵石你别推辞，其中四块都是你的。”王铁生将布袋推到陈秋面前，“我把那下品中等的金光符卖了。”

陈秋叹了口气，这消息他听来并不意外。两人做了这么多年兄弟，王铁生总是记挂着当初的救命之恩，如今听得陈秋免役钱没有凑够，自然会到处筹钱。

“铁生，你刚才说你用不到了，怎么回事。”

陈秋捏着布袋，心下盘算着怎样告知王铁生自己符道大进的事，也好让他少些担心。

王铁生并没有注意到陈秋眼中的异样，只是搓着手上的黄泥巴：“我得去开荒，不一定能回得来。”

“怎么？”陈秋一怔，“连你们饲养灵兽的都要亲自去了？不是有专门负责抓捕灵兽的人吗？”

王铁生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次不一样，听说现在黑雾沼泽里的妖兽踪迹非常多，我们灵兽司的人要全员出动，就连我也逃不过去。”

眉头紧皱的陈秋这才明白，语气也不禁带上了几分责怪：“既然躲不过去，那你把金光符卖了干嘛，留着在黑雾沼泽里多少也能派上点用场。”

“区区练气四层，去了就是当炮灰的，一张下等金光符恐怕也没什么大用处，给我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你凑免役钱。”王铁生按住陈秋的胳膊，“陈哥，你我兄弟二人，怎么也要活一个，好了，我走了。”

看着王铁生日渐佝偻的身躯，陈秋一时只觉不是滋味。明明是精壮汉子，却被硬生生压弯了腰。

“铁生，你等等。”

陈秋咬咬牙，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我跟你一起去！”

黑雾沼泽虽然危险，但也是绝佳的机会，更何况现在二十年前的兄弟都要前往，两人同往起码能互相照顾照顾。

再加上林寡妇也急需虎骨疗伤，铁生和她都对自己不错，以陈秋的性格绝不能看他们二人坐以待毙。

这句话，换来的是王铁生不可思议的目光。

他怔怔的看着陈秋，半晌，眼中竟水光流转，有些湿润。

“陈哥，没必要的，没必要。”王铁生拍拍他的肩头，“既然你已决定回归世俗，那就没必要去冒这个险，况且兄弟我说不定福大命大，真的能活着回来呢。”

王铁生说着，努力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陈秋却摇了摇头：“铁生，除非你能不去开荒，若你非去不可，那我也绝不丢下你。”

二十年的情谊，此刻全都具现在了这几句话中。

王铁生别过脸去，不动声色的擦掉眼角的泪水，回头笑道：“没办法，我们灵兽司下了死命令，就算交钱通融都不可能，陈哥，你听兄弟一句劝，赶紧凑凑免役钱，兄弟我死了就死了，别连累你。”

陈秋脑中飞速思考着。

对于他来说，王铁生这个兄弟是绝对值得信任的，哪怕告诉他自己有了系统这种事都完全没问题。

但陈秋不可能说，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铁生虽然不会害自己，保不住别人起歪心思。

所以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跟王铁生说起最近的事了。

而王铁生看到陈秋犹豫的样子，还以为他下不了决心，赶紧再次补充道：“陈哥，我看林玉人不错，你们两个也挺合得来的，她寡妇一个，又带着个小拖油瓶，在坊市怎么也过不好，不如你带她一起去世俗吧，这几块灵石就当兄弟我的份子钱了，嘿嘿。”

王铁生几声干笑，陈秋却并没有搭话，让气氛一时间变的有些尴尬。

片刻，陈秋终于开口。

“铁生，我不瞒你，最近我好像突破了一些符道的桎梏，制符成功率比之前不知道高了多少，现在做些中等符箓不是问题，咱们一同去，凭着这些符箓也不会有事。”

王铁生却笑得满是伤感：“陈哥，你不用骗我，我都看到了，两天过去，你一张符箓都没成功，唉，为什么非要想着跟我去送死呢。”

“那你看好。”

陈秋没有再过多解释，只是拿起狼毫，重新在刚才的符纸上画了起来。

笔走龙蛇，朱砂宛如活了般从容自在，数百笔的符纹几乎一刻不停，转瞬就出现在了符纸之上。

最后一笔落定之际，满屋都被符箓的红光映得通红。

王铁生眼眸一凝，看看符箓，又看看陈秋：“陈哥，隐匿符！这是……中等！”

“没错。”

放下毛笔，陈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下你相信了吧，你我二人一同前往，生还率起码提了三成。”

没想到，王铁生却更加坚定地摆摆手：“不行，既然你的符道已经精进了这么多，那我就更不可能拉你去送死了，你就安心去世俗，凭着这一手本事也能混得一辈子安稳。”

陈秋听闻，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苦笑着靠在椅背上：“铁生，我不想混了，也不想只图一辈子安稳，修行四十多年，难道你甘心就这么老死？难道你就没想过拜入仙门，得道飞升？”

王铁生沉默了，他的眼眸中也渐渐出现了些许光芒。

或许是这些年的辛劳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理想已经彻底被压在了心海深处，如今听陈秋这么一说，才缓缓浮起。

陈秋立刻趁热打铁：“铁生，就算你不去我也想去，这次开荒对于咱们来说，是个机会，咱们都已经四十多岁了，说不定错过这次就再也遇不到了。”

“遇不到了？不会吧，开荒每年都有，怎么会遇不到。”王铁生有些疑惑的瞥向陈秋，“陈哥，我怎么感觉你一提到开荒，说话就透着些古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