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鸣一剑斩出时,风行瞬移到长鸣的身后,一掌拍出。
长鸣虽接住,但也后退数步。
风行趁机溜出了云府。
长鸣跟着追了出去,可最终他还是消失在了人群里。
云卷云舒,春意盎然。
一连几天云府都格外的安静。
云亦初用自己平时攒下的一点钱,加上兰芳给的那点。
重新置办了灵堂。
云若生跟云华的棺材,也从祠堂挪了出去。
夜里,长鸣想着在云华残存意识中,看到的六子铜钱。
准确的说,是器灵。
他的模样白净,身体娇小,额间有一枚金色的牡丹花钿。
单从这些来看应该是个男童。
但若真是六子铜钱,那他的年龄应该比自己都要再大上几轮。
思前想后,长鸣还是决定再去探探云华的尸体。
上次借物探查,终究隔着术法,难免有些偏差。
她刚从厢房中走出,没走多远,就听见一声“砰”!
只听声音,应该是花盆。
夜里风大,吹落一两个也是情理之中。
但刚走几步,她就反应过来。
这里又不是典当铺,花盆怎么可能悬空摆在高处。
此处又何来这么大的风。
察觉到不对劲的她,悄悄寻声探去。
却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烛火映照的轩窗上,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如同皮影。
男人用锁链将自己拴在床上。
女人却挣扎着,要解开他身上的链子。
锁链一解开,男人就像放出的猛兽一般。
对着女人拳打脚踢,所有陈设,全部掀倒在地。
地上还有一盆被踩的粉碎的花,刚刚应该就是它砸下来,发出的声音。
不等长鸣细想,男人端起椅子就往女人的身上砸去。
“啊!”
女人痛苦的呻吟着,并抱着腿。
男人顿了一下,猛地将头撞向墙面。
很快就鲜血淋淋。
长鸣也辨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一直照顾自己的椿璐。
她没有犹豫,快步过去,踹开了房门。
打晕了云容,又用白药为椿璐止痛。
“你怎么来了?”
长鸣摸着椿璐的断腿,“你们的动静太大,实在忍不住就来了。”
椿璐苦笑着,“求你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可以吗?”
长鸣看着椿璐,没有说话。
房间里弥漫着大麻点燃后的味道。
为避免其他人也沾染上,长鸣设了一个结界。
她不明白椿璐为什么要替云容隐瞒。
“我今夜只是出来逛逛,什么都没有看见。”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
一夜过后,风平浪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雨静静的落下,顺着黛瓦滴答滴答。
长鸣坐在窗边,煮了一壶热茶。
她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这时一个丫鬟敲了敲房门。
“长鸣姑娘求您开开门,奴婢有事想求求您。”
长鸣闻声开门,原来是椿璐身边的丫头。
“长鸣姑娘,我们小姐生了重病。”
“求您帮忙请个郎中,给小姐一条活路。”
长鸣把玩着茶杯,“我只是云府的客人,并不能干涉府中之事。”
丫鬟的眼睛红肿,“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断了一条腿。”
“整个人烧的就像馒头一样。”
“二奶奶偏说这是中邪了,不让请郎中。”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您。”
长鸣抿了口茶。
云若生急得飘来飘去。
他大着胆子,拽着长鸣的衣袖,“椿璐是个好姑娘,你就帮帮她吧。”
长鸣瞪了他一眼。
又看向丫鬟,“云亦初呢?”
丫鬟解释,“我一早就去求了小少爷。”
“可最近小少爷也病了,抽不出身来料理这些琐事。”
她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下,前几日,她已经给了椿璐选择的机会。
可对方并没有领情。
丫鬟跪在长鸣的脚下,磕着头,“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长鸣不解,“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能救她?”
丫鬟的眼睛盯着地砖,“小少爷请了您来驱邪。”
“而您也确实能镇得住大爷。”
“我觉得以您的神通,一定可以救小姐。”
长鸣的脸色凝重,她走到丫鬟的身边,在她的耳边低语。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丫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长鸣用指尖抵在她的眉心,将器灵典当铺呈现在她的眼前。
“看明白了吗?”
“我是这间当铺的主人。”
“专做与器灵相关的交易。”
丫鬟低头想了许久,“也就是说,只要我肯付出代价,你就会救我们家小姐吗?”
长鸣轻笑一声,“看来,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我只做器灵生意,只跟除人之外的东西交易。”
丫鬟紧紧的捏着衣角,“我与小姐一起长大。”
“从小就是小姐的奴婢。”
“也可以说是小姐的所有物。”
“所以我也可以算是一个物件对不对?”
长鸣放下茶杯,苦笑,“天道法则,凡有灵者,入人界不得干涉气数。”。
“即使我的本事再大也不能救她,明白了吗?”
丫鬟听后,眼泪不断的流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帮小少爷!而不能救救我们家的姑娘。”
长鸣用抱怨的眼神看向角落里的云若生。
“你们云家是专出犟种吗?”
云若生用祈求的目光的回应,“帮帮她吧。”
长鸣思索一番后,掷出茶水,洒向雨中。
只见茶水落地,雨水未沾分毫。
“看来连老天都想让我帮你。”
“也是一次难得的机缘。”
丫鬟低声哀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
长鸣轻勾手指将她带入结界之中。
“凡在器灵典当铺中许愿者,皆有求必应。”
“只是。”
“要想达成目的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她凑到丫鬟耳边,“你想好用什么来交换了吗?”
丫鬟咬了下嘴唇,“只要能救她,什么都可以。”
长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真是好奇,她于你有恩吗?为什么会这么想救她?”
丫鬟的眼波流转,似忆起从前。
“我的母亲是府里的丫鬟,而我自出生之后,也自然而然的成了小姐的丫鬟。”
“我跟她一起长大。”
“她从没有因为身份的原因,而对我有偏见。”
“我们彼此作伴,可以说情同姐妹。”
“如今,我想救的不过是我的姐姐而已。”
“求您帮帮我。”
长鸣最终答应了她的请求,“我可以帮她,但你愿意用一年的寿命来换吗?”
丫鬟点头,“愿意。”
灵契达成。
丫鬟的阳寿自此减了一年。
长鸣望着丫鬟在雨中的身影,目光久久不能收回。
云若生问道,“她有什么奇怪的吗?”
长鸣摇了摇头,“曾有一个妖问我,有人愿意为了你去死吗?”
“我说整个世间,都是权衡利弊,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傻子。”
“但今天我却见到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