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摩擦力，也许可以很甜

“你看看你考的这什么鬼分数？”

爸爸把试卷拍在餐桌上，声音像雷一样炸开。

“数学七十，物理三十八，年级倒数的水平都快赶上你了。”

余糖夹菜的手僵在半空，眼皮垂着，不敢看他。

“你看看你弟弟，年级前十，还有竞赛奖。你呢？老师都说你上课走神。”

“爸，你能不能别总拿我和别人比？”她咬牙。

“我没让你和别人比，我让你看看你亲弟弟！你们一个妈生的，基因怎么差这么远？”

余糖头垂得更低了。

“我就不信，你连同座沈淮一半都比不上——人家外形成绩双高，早就被大学盯上了。”

余糖猛地抬头：“你不是我爹，你是他爹吗？”

厨房里传来锅铲敲锅的声音，妈妈小声说：“你俩吵什么？吃饭别闹。”

“吃不下。”她拎起书包，逃一样冲进房间。

“姐，你在吗？”余果敲了敲她房门，没等回应就探头进来。

他手里举着根香蕉，嘴角抿着坏笑：“你要不要我分你点脑细胞？”

余糖横他一眼：“分你个头。”

“我是真的有多余的——你缺的物理部分，我有。”

“你确定是脑细胞不是油脂？”

“嘿，你骂人呢！”

姐弟两你来我往，气氛比刚才客厅温暖了许多。余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有些释然。

“你说……爸是不是更喜欢你？”

余果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地说：“他嘴上是凶你，心里还是在意的。”

“可我……我真的不聪明。”

“你别太自卑。”余果拍拍她脑袋，“你很有别的优点，比如会画画、脾气好、爱干净。”

“爱干净算优点？”她哭笑不得。

“当然算。我房间都你帮我收拾的。”

她笑了一下，第一次感觉弟弟也不是一无是处。

——

一周后，林小满来找她。

“听说你物理挂了？”

“谢谢提醒，补刀请打包带走。”

林小满啧了一声：“沈淮要是你哥，你早就能把物理背出花了。”

“他是我同学，不是私人家教。”

“但你长得好看，他可能愿意破例。”

“滚。”

——

那天下午课后，教室只剩稀稀拉拉几个人。余糖抱着物理书坐在座位上发呆。

“看不懂？”沈淮走过来，拿起她摊开的练习册。

“看得懂才怪。”

他翻了几页：“你这张卷子……选错概念了。你题型都没区分清。”

“我不是天生理科脑。”她小声。

沈淮一笑，低头替她圈出易错题：“那就后天养一个。”

“什么意思？”

“每天下课后我留十分钟给你讲题，讲完为止。”

她睁大眼睛：“你不怕我拖你后腿？”

“怕啊。”他慢悠悠地说，“但你挺可爱的。”

从那天起，他们每天在教室最后排坐到放学。

沈淮不讲大道理，只挑典型题目引导她去找规律。余糖慢慢从全不会，到部分会，甚至能独立解出几道小题。

林小满有一次路过，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我靠，沈淮这是……开办一对一脱单辅导班？”

江叙在背后笑：“你眼红了吧。”

林小满咬棒棒糖：“你懂什么，我是替余糖眼红。”

余糖则默默添加备忘录

沈淮每天帮我讲题，

他说：“你挺可爱的。”

我的脑子还在原地打转，

但我的心已经往前跑了三百米。

备忘标题：脑细胞共享计划进行中

——

春游归来不过两日，校园里还回荡着那天的阳光和欢笑，高三年级却临时收到一则通知——“为调节备考压力，提升团队协作意识，本周将与高一年级联合开展一次趣味运动会。”

消息一出，班群顿时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我们高三还能有这种福利？”

“老周终于良心发现了？”

“我不信，肯定是披着趣味外皮的折磨。”

余糖翻着手机，忍不住笑出声。林小满一边把运动鞋从柜子底翻出来一边吐槽：“我严重怀疑这是体育组联合政教处搞的‘伪装型集训’。”

“你不是说散步级配速也能躲过去吗？”

“理想和现实总有点落差。”

春日微暖，操场边的红旗迎风招展，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振奋人心的音乐。各班按项目集合完毕，哨声未响，操场边的八百米起跑线上已是一片哀嚎。

“全体，准备跑八百！”

体育老师一声令下，操场上的哀嚎此起彼伏。

林小满蹲在起跑线旁，懒洋洋地热身，嘴里嘀咕：“为什么女生也要跑八百？性别平权不该从放弃体能折磨开始吗？”

余糖笑着拍她背：“跑慢点，当散步。”

江叙刚好路过，听见这话，忍不住插一句：“你要是跑散步的速度，可能还没到终点就被老师拖下场了。”

“关你屁事？”

“我怕你跑到一半晕倒，给年级抹黑。”

林小满冷笑：“你管好你自己吧，万一你一脚崴了，脸就保不住了。”

江叙眉毛一挑：“你在乎我脸？”

“我怕吓到路人。”

“哦？你这是关心我？”

“滚蛋。”

操场另一侧，哨声响起，学生们陆续起跑。江叙特意和林小满并排跑，她嫌他碍眼，故意放慢速度；他察觉她耍赖，干脆陪她一起慢悠悠溜圈。

“你知道吗？我以前是长跑冠军。”江叙说。

“得了吧，你这点耐力连我外婆都能超越。”

“那你还跟我一起跑？”

“我怕你找不到方向。”

“你又关心我了？”

“江叙！你是不是病了？”

“嗯，被你传染的。”

林小满面红耳赤，心里乱成一锅粥，脚下却不知不觉跟上了江叙的节奏。

——

另一边，余糖跑完回来脸色发白，坐在台阶上大口喘气。

沈淮给她递来水：“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务室？”

“只是缺氧，不至于。”

“你没事吧？”他半蹲下来，语气低柔，“下次别勉强自己。”

“体育老师不讲道理。”

“那我替你讲。”沈淮朝操场瞥了一眼，“等你缓过来，我们去小树林那边做点力学题。”

“又是物理？”

“嗯，今天要讲‘速度’和‘加速度’的关系。”

“你就不能挑点浪漫的？”

“我可以带点草莓软糖。”

“……”

她咬住嘴角，没再拒绝。

——

傍晚时分，暮色轻轻落在操场边的小树林里。

风从树梢穿过，带着几丝凉意。沈淮蹲在长椅前，手里握着一截粉笔，在地面上专心地画图。白色线条交错着曲线与箭头，像是他为她一笔笔勾勒出的某种秩序与方向。

“你看，这道题，其实就相当于你跑八百米的过程。”

余糖抱着膝盖坐在一旁，歪着脑袋看他，“我跑得不标准。”

“但你起点清楚，终点明确，中间速度有变化，对吧？”他侧过头，语气轻得像风，“你一直在往前走。”

她想了想，突然问：“那我有被江叙干扰，算不算外力？”

沈淮低笑：“算摩擦力。”

“那他应该是静摩擦。”她仰起脸，有点得意。

沈淮看着她笑，眼神比粉笔更柔：“你居然还会用物理术语？”

“你的草莓软糖给得太及时了。”她小声说，低头咬住嘴角。

沈淮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目光温软得像是傍晚洒在她发梢的光。那一刻他像忘了周围的世界，只看见她因为一句物理术语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她悄悄转过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低着头输入：

【余糖的备忘录】

江叙今天好烦，

林小满快被逼疯了。

沈淮给我讲题的样子，

比讲题本身还让我想听。

他在粉笔上描我的跑道，

说我速度变化大但方向对。

那我是不是，

也可以一直朝他跑下去？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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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视觉 x余糖备忘录

“那天你趴在卷子上发呆，一副快被物理击倒的样子。

我其实早就注意你总是偷偷记笔记，却记得断断续续，眼神茫然。

你不是不聪明，是太怕自己不够好。

我说“你挺可爱的”，不是为了哄你学习，是真的。

看你为了那几道题咬牙坚持的时候，我的心早就不是静止状态了。

每次讲题结束，我都故意拖几分钟收拾书包，只因为不想比你先离开。

我愿意陪你慢慢养出一整个“理科脑”，

也愿意偷偷把“我喜欢你”藏在每一道你能听懂的题里。“

——

“我知道你其实不怎么喜欢物理，但你总会安静地听我讲完。

你总是在我递水的时候先看我一眼，才接过去。

我问你想不想听“速度和加速度的关系”，

其实更想看看你会不会拒绝我。

你没有。你咬着嘴角，眼神里还有一点倔强的笑。

你跑八百回来脸色发白，我第一反应是怕你晕倒。

你说“体育老师不讲道理”，我想替你讲道理。

如果讲题是借口，软糖是诱饵，那你轻轻抬头看我的那一刻，

我的力学体系，已经彻底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