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视四周,看着那些醉意朦胧的面孔:"你们可知道,这十万人就是十万个家庭!他们也有父母妻儿!就这样被她说杀就杀!"
"这话在理。"一旁的燕国商人放下酒杯,玩味地把玩着美人的纤纤玉手,"你们大魏这一把火,可是把名声给烧没了。往后若有战事,谁还敢投降?"
楼上的气氛顿时凝滞。吕子明的手指节捏得发白,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我们秦家卫在前线浴血奋战,就让你们在这里大放厥词?"欧阳宁猛地起身,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几。
"啪!"酒杯落地的脆响引来一片惊呼。
那燕国商人还待开口,却被一记重拳打得踉跄后退。吕子明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些人,只会在这温柔乡里指点江山。有本事你们去战场上走一遭!"
醉月楼内顿时乱作一团。莺莺燕燕尖叫着四散逃窜,有的躲在屏风后,有的藏在楼梯下。
拳脚相加的声响此起彼伏,夹杂着痛呼和怒骂。那些跟随衣衫不整男子同来的人被打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老鸨站在舞台上急得直跳脚:"哎呀,各位小祖宗!别打了,别打了!这可都是值钱的物件啊!"
可那群年轻公子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着他们的"教导"。屏风倒塌,桌椅翻倒,杯盘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们这些人,连上战场的勇气都没有,还有脸在这里妄议军国大事?"吕子明一脚踩在那衣衫不整男子的胸口,眼中满是怒火。
巡防营的刘远志带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混乱不堪的景象。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那些"闹事者"的面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
夜色渐深,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对着灯火通明的醉月楼议论纷纷。楼内一片狼藉,那些挨打的人蜷缩在地上呻吟不已。
晨曦微露,云京城各处茶肆已是一片喧嚣。
"昨夜在醉月楼..."年轻男子压低声音,"韩公子带人把那几个嘴碎的给揍了。"
"活该!谁让他们拿壶山的事说事,在这儿编排秦将军。"旁边的食客愤愤道。
护国公府清辉院内,秦望溪正在梳妆。夏蕙一边替她整理衣裙,一边忍不住提起此事。
"姑娘,听说那几个人嘴上没个把门的,韩公子就..."
秦望溪拿起手绢擦了擦嘴角,轻声打断:"具体缘由可听说了?"
"是因为秦家卫的军歌,他们就..."夏杏声音渐低,眼中闪过几分钦佩,"韩公子虽平日轻浮,这次倒是..."
"让宁叔多派些人打听。"秦望溪一边系着铁沙袋,一边吩咐,"查清那些传谣的来历。"
夏蕙跪地帮她缠绕腿上的铁沙袋:"听说韩公子被他父亲揪着耳朵拎回去了。"
秦望溪抿唇一笑:"去银霜那取些粽子糖,送去给玉露。"
夏蕙刚退下,银霜就匆匆进来:"大小姐,杜嬷嬷来了。"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软榻上,秦望溪坐在那里,眸色微沉。杜嬷嬷的到来,意味着祖母已得知她回京都的消息。
杜嬷嬷进门时,眼眶已泛红:"大姑娘..."
"杜嬷嬷,祖母可安好?"秦望溪语气平淡,仿佛只是例行询问。
杜嬷嬷擦了擦眼角:"大姑娘,何不去看看大长公主?"
"后日会带妹妹们去。"秦望溪垂眸抿了口茶,"这两日有宫宴在身。"
杜嬷嬷从怀中取出一支包裹严实的发簪:"大长公主让我带话,若西陲之事有变,可持此物去寻吕相。"
檀木桌上的茶香渐渐散去,秦望溪望着那支簪子,眸中情绪难辨:"杜嬷嬷,此物还是带回去吧。"
"大姑娘..."
"且留着,待真正要紧时再用。"她轻声说完,便去了书房。
云京城喧嚣沸腾,各色百姓涌上街头,期待一睹大燕君主风采。
楼上的贵女们探头张望,却只望见一辆金饰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过。
"真是可惜,竟然看不到燕帝真容。"一位锦衣女子叹息摇头。
质子府前,大魏太子带领众臣肃立等候。身后的孟舟低声道:"殿下昨日未邀谢先生前来,倒是明智之举。"
太子微微颔首:"云霆深谙进退之道,让孤颇感欣慰。"
马车内,慕玄澜跪坐于父亲膝前,仰头望着那张悲悯的面容:"父皇,替二哥前来为质,是儿臣所愿。"
燕帝轻抚着儿子的发顶:"你才十一岁,远在异乡,无亲无故,当真不怕吗?"
"怕..."慕玄澜眼眶微红,声音却愈发坚定,"可大魏秦家十岁儿郎被斩前,尚且高唱军歌!儿臣虽不才,也知大燕困境。若能解大燕之困,儿臣...愿以身饲虎。"
燕帝闭了闭发红的眸子,忍不住咳嗽几声:"好孩子,大燕有你们兄弟...必能强大!"
慕玄澜紧握父亲的手:"父皇要保重龙体。还有...儿臣见了九叔,定会谨言慎行,不让九叔陷入险境。"
"来,让父皇再抱抱。"燕帝将儿子拥入怀中,泪意在眼眶中打转。
话音刚落,前方骑兵簇拥的马车已然停稳。
慕玄澜整理面容,衣衫,尽显皇子威严。
车帘拉开,老太监搀扶着一位白衣男子缓步而下,那人面若冠玉,眉目如画,即便面带病容,仍是倾城之姿。
太子看得一怔,世人传言燕帝乃当世第一美男,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见过燕帝陛下。"太子正要躬身,却闻一道温润嗓音:"太子不必多礼。"
随后下车的是位年幼少年,眉眼与燕帝七分相像,规规矩矩向太子行礼:"小王慕玄澜,见过太子殿下。"
"四皇子客气。"太子亲自引路,"此处便是父皇为四皇子准备的居所,还请入内看看。"
一旁的太子看着这对父子,不由暗自吃惊。他完全没想到,大燕竟会派遣嫡次子为质。这位看似稚嫩的小皇子,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府中一应仆役皆是临时所设,待四皇子安顿后便会撤走。"太子继续介绍,"府门尚未悬匾,不如请四皇子取个名字?"
"多谢太子殿下体恤。"燕帝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