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实验室的灯光在凌晨三点依然亮着。秦晚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第三份样本放入显微镜下。荧光纤维在镜头下呈现出独特的分子结构，像一串串发光的密码。
“果然是一样的。“她轻声自语，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报告。这是第三具尸体上发现的纤维，与周明远那条限量围巾的材质完全吻合。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程峰大步走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秦医生，上面要求停止对周明远的调查。“
秦晚的手指停在键盘上：“理由？“
“证据不足。“程峰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局长亲自签的字。“
秦晚拿起文件，看到末尾鲜红的印章时瞳孔微缩。她突然注意到程峰右手关节处有擦伤：“你动手了？“
“审讯室的门不太结实。“程峰扯了扯领带，“周明远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案发时他在国外参加慈善晚宴，有二十多位社会名流作证。“
“二十多位...“秦晚突然站起身，白大褂带倒了椅子。她快步走向证物柜，取出三个证物袋：“三个死者胃里都检测出香槟和鱼子酱成分，死亡时间都在午夜前后。“
程峰的眼神锐利起来：“慈善晚宴的菜单？“
“不仅如此。“秦晚调出电脑里的照片放大，“你看死者指甲缝里的亮片，和晚宴请柬上的装饰一模一样。“她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这不是巧合，程队。这是凶手在炫耀。“
程峰凑近屏幕，温热的呼吸拂过秦晚耳际。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凌晨的寒气。“周明远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三个命案现场。“
“所以我们需要重新思考作案模式。“秦晚转身时差点撞到程峰，两人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的血丝。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可能是团伙作案，或者...“
“或者有人在模仿作案。“程峰接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你刚才说香槟？三起案子都是？“
秦晚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正式尸检报告里我删除了这条信息，只有我们俩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内鬼。“
程峰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完电话，他的表情更加凝重：“又发现一具尸体，河边公园。“
当警戒线拉起时，天刚蒙蒙亮。秦晚蹲在尸体旁，晨露打湿了她的裤脚。死者是个年轻女孩，脖子上缠绕着熟悉的绳结。
“死亡时间约在凌晨一点到两点。“她轻轻拨开死者衣领，“看这个。“
程峰俯身，看到女孩锁骨处有个细小的字母“M“刻痕，已经结痂。“不是新伤。“
“是烫伤。“秦晚取出棉签取样，“用某种金属器具烙上去的。“她的声音突然卡住，镊子尖端挑起一根金红色长发，“程队，你看这个。“
程峰的表情瞬间凝固。那是种极其罕见的发色，在本市他只认识一个人有——周明远的妹妹周慕雪。
“事情变得复杂了。“他低声说。
回到警局，秦晚正在化验新证物，小林慌慌张张冲进来：“秦医生，您的公寓被人闯入了！“
秦晚的手稳稳地放下试管：“丢了什么？“
“奇怪的就是...“小林咽了口唾沫，“什么都没丢，但有人动了您的衣柜，所有衣服都被重新叠过。“
秦晚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她的衣柜深处藏着案件笔记，上面记录着所有未公开的线索。
“监控呢？“
“被干扰了，只有这个。“小林递过手机，视频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她卧室窗前停留，修长的手指划过窗棂，无名指上戴着枚蛇形戒指。
秦晚瞬间想起周明远的档案照片——他右手无名指上就有这样一枚戒指。
“通知程队。“她脱下白大褂，“我要去个地方。“
市立图书馆古籍部几乎无人问津。秦晚在管理员疑惑的目光中，借阅了近十年所有关于烫伤疤痕的医学论文。午后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翻阅的资料上投下斑驳光影。
“找到了。“她指尖停在一篇论文上，作者是周氏集团资助的私立医院院长。论文详细记载了用特殊合金烙刻皮肤而不留明显疤痕的技术，附图中器具形状与死者身上的“M“完全吻合。
手机震动起来，程峰发来简讯：“周慕雪三年前曾住院治疗，主治医生刚刚车祸身亡。“
秦晚正要回复，阴影突然笼罩了她的资料。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周明远正俯身看她手中的论文，蛇形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秦法医也对医学史感兴趣？“他的声音像丝绸滑过刀刃。
秦晚合上论文：“周先生对图书馆的监控死角很熟悉。“
周明远轻笑出声，在她对面坐下：“家父常说，聪明人活不长。“他推过一张照片，“比如这位程队长，最近在查些不该查的事。“
照片上程峰正在某栋别墅外蹲守，角度明显是偷拍。秦晚面不改色：“周先生今天来，是为了自首吗？“
“我是来救你的。“周明远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今晚七点，码头12号仓库。单独来，否则程峰会死得很难看。“
他离开时留下淡淡的古龙水味，秦晚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被塞了张纸条。展开是行打印字：“你知道M代表什么。“
回到警局，秦晚径直走向证物室。她需要重新检查所有物证，特别是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当路过会议室时，隐约听到局长愤怒的声音：“...必须立即停止！周家不是我们能动的！“
程峰的回应冷静而坚决：“那就连我一起查。“
秦晚闪身躲进隔壁办公室，透过百叶窗看到局长将一叠照片摔在桌上。最上面那张赫然是周慕雪与某个死者合影，背景是家高级会所。
下班时间，秦晚在停车场被程峰拦住。他眼中有血丝：“你今天见过周明远。“
这不是疑问句。秦晚直视他的眼睛：“他威胁你。“
两人僵持片刻，程峰突然拉开车门：“上车说。“
车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息。程峰打开平板电脑：“我查到周慕雪名下有家模特经纪公司，专门为富豪圈输送'伴游'。“屏幕上显示出一串女孩照片，其中三个正是本案死者。
“她们都签过保密协议。“程峰的声音沙哑，“用身体。“
秦晚想起那些死者身上的香槟痕迹：“周明远在经营色情交易？“
“不止。“程峰调出段模糊视频，豪华包厢里，几个女孩被强迫跪在地上，主座上的人正在她们锁骨烙下字母，“这是三个月前某会所的监控，刚好拍到周慕雪。“
视频里戴面具的女人举起烙铁时，腕表滑落，露出独特的蛇形纹身——与周明远戒指上的蛇一模一样。
“兄妹俩都是变态。“程峰握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但我们现在没有直接证据。“
秦晚想起纸条上的话：“你知道M代表什么？“
程峰猛地踩下刹车：“周慕雪的英文名是Moon，她给所有'物品'都打上这个标记。“
天色渐暗，秦晚看着手机时间跳向六点半。她突然问：“程队，如果明知是陷阱...“
“那就带上足够火力。“程峰从车座下取出把枪递给她，“我跟你一起去。“
秦晚没有接，而是打开自己的包，露出里面小巧的录音笔和信号发射器：“我更相信这个。“
程峰皱眉：“太危险。“
“法医也是警察。“秦晚平静地说，“而且我有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