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生锈的齿轮在颅骨内转动，陈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掌心留下月牙状的血痕。超市冷柜散发出的幽蓝冷光在货架间投下森然的影，过期压缩饼干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2049年3月15日，被他反复摩挲得发皱，塑料表面泛起毛边。电子屏突然爆发出刺啦声响，新闻主播的脸扭曲成像素块，喉结剧烈颤动：“CDC确认新型病毒具备空气传播能力，感染者将在72小时内出现细胞重构......“
玻璃幕墙炸裂的轰鸣淹没了后半句话。陈默条件反射般翻滚进货架阴影，碎玻璃擦着后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刺痛感顺着脊椎窜上头顶。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溅在他手背——方才还在为罐头争执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将同伴的手臂整个撕下，牙齿间飞溅的血肉泛着诡异的荧光绿，如同浸泡在辐射废料中的藻类，还在不断蠕动抽搐。
“警告：生命体征异常，启动共生系统初始化。“
机械音在识海炸响的刹那，陈默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出藤蔓状的蓝光纹路。倒地的感染者突然停止咀嚼，浑浊的眼球转向他的方向，瞳孔里流转的荧光与纹路产生共鸣，仿佛有某种无形的丝线将他们连接。货架后方传来货架倾倒的轰隆声，某种黏腻的蠕动声顺着金属支架爬来，陈默抓起货架上的杀虫剂，撞翻整排泡面朝着后门狂奔，塑料包装在脚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便利店的压缩机发出垂死般的嗡鸣。陈默蜷缩在冷柜与墙壁的缝隙里，听着门外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他的呼吸在冷雾中凝成白霜，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几乎要冲破胸腔。当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照进来，他终于敢掀开袖口——蓝光纹路正像活物般沿着血管攀爬，每蔓延一分，他的感知就多出一分奇异的敏锐。
盆栽里的多肉叶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细胞液在脱水过程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墙角的苔藓却呈现出病态的翠绿，绒毛状的结构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的水分子，甚至能看到苔藓表面不断渗出的黏液。更诡异的是，他能“感受“到这些植物的“情绪“——多肉的绝望，苔藓的亢奋，如同潮水般涌入意识，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检测到初级共生体：墙藓（变异率0.3%），是否建立共生链接？“
陈默的指尖刚触到苔藓，蓝光纹路便如电流窜遍全身。皮肤表面泛起细密的绒毛，指缝间渗出透明的黏液，在地面汇聚成小小的水洼。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加速，他来不及思考，抓起背包撞碎后窗玻璃。锋利的碎片割破手臂，鲜血滴落在苔藓上的瞬间，那些植物竟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声音尖锐得让他捂住耳朵。
后巷弥漫着腐烂的甜腥，混合着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七零八落的尸体横陈在货车旁，感染者正俯身在尸体胸腔里翻找着什么，胸腔发出空压机般的轰鸣，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粘稠液体的涌动声。陈默贴着墙根挪动，掌心的苔藓纹路突然剧烈震颤——三米外的梧桐树下，丛生的狗尾草无风自动，草尖齐刷刷指向左侧的消防通道，叶片上还沾着未干涸的血迹。
“能量值+5，检测到变异植物：荧光狗尾草（变异率12%），建议立即吞噬。“
陈默摸出背包里的杀虫剂，刺鼻的白雾喷向感染者面门。趁其发出非人的嚎叫，他扑向狗尾草，指尖刚触到草茎，蓝光便如潮水将他淹没。视野瞬间被数据洪流占据：狗尾草的根系正在吸收土壤里的重金属颗粒，叶片表面的叶绿体变异成微型太阳能板，将辐射能转化为生物电储存，每一根叶脉都像精密的电路。
“共生链接成功，获得能力：电浆麻痹（可释放10V电压，冷却时间30分钟）。“
感染者已经冲到面前，腥臭的唾液滴落在他肩头，腐蚀出小小的破洞。陈默本能地挥出掌心，淡蓝色的电弧在指尖炸开。感染者浑身抽搐着倒地，胸腔内的荧光核心闪烁几下后熄灭，在地面留下一滩冒着热气的绿色黏液，还在不断冒着气泡。陈默盯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长出半厘米长的草刺，轻轻一弹，竟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震得他虎口发麻。
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探照灯的光束在废墟间切割出惨白的光带，将破碎的广告牌和扭曲的汽车影子投射在墙壁上。陈默抓起感染者腰间的军刀，忽然注意到其手腕内侧有个条形码般的印记，与他掌心的纹路隐隐呼应。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猩红警告：
【检测到噬星病毒源体，能量值+30，建议立即撤离污染区】
他躲在变形的垃圾桶后，看着印有“星环生物“标志的武装直升机掠过天际。这个曾经实习过的生物公司LOGO，此刻正随着探照灯的光影在断壁残垣上摇晃，让他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培养舱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掌心的纹路突然剧烈发烫，指向西北方向——那里传来密集的枪声与变异生物的嘶吼，但混杂其中的，是某种让他心脏为之震颤的植物波动，如同母亲子宫里的羊水般令人安心，却又隐隐透着危险的气息。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雾霾时，陈默站在废弃的高架桥边。城市沦为扭曲的钢铁森林，摩天大楼顶端缠绕着巨型变异藤蔓，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却隐隐泛着血液的暗红。他掀开系统界面，能量值已足够升级，指尖悬停在“细胞共生“的按钮上，犹豫着是否要冒险尝试。
桥下的阴影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陈默俯身望去，穿白大褂的少女背靠生锈的桥墩，电子弩已经断裂，脚踝处的伤口涌出黑色血液，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三只感染者呈三角阵型逼近，喉间发出饥饿的嘶吼，胸腔的荧光核心随着呼吸明灭，照亮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球。陈默摸了摸腰间的军刀，掌心的草刺突然竖起——那是危险临近的预警。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蓝光大盛。路边枯死的灌木突然抽出墨绿色枝条，荆棘在他身后编织成尖锐的屏障，枝条上的刺泛着诡异的紫色。电浆在掌心凝聚成球状，陈默跃下高架桥的瞬间，听见少女带着哭腔的喊声：“它们的弱点在胸腔！“
军刀划开空气的锐响中，陈默看见少女颈侧的条形码印记。与感染者不同的是，印记周围环绕着细小的藤蔓纹路，和他掌心的系统纹路如出一辙。当电浆球击中感染者胸口的荧光核心，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
【检测到同类共生体，开放组队功能，共享生物感知范围】
少女跌坐在地，白大褂沾满尘土与血迹，胸前的工作牌歪歪斜斜地挂着，上面写着“林小羽-星环生物P-07实验室“。她抬头时，陈默看清了她眼底的血丝：“你也是...觉醒者？“她掀开袖口，露出淡蓝色的藤蔓纹路，“我在星环生物的实验室工作，三天前病毒爆发时，所有实验体都在喊同一个词——共生者。“她的声音颤抖，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绝望。
远处传来变异乌鸦的嘶鸣，陈默扶起少女。她白大褂下的防辐射服上印着“噬星病毒07号观察者“的字样，这个编号让陈默想起星环生物地下三层的保密实验室，那里总是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掌心的纹路突然延伸，路边的野草自动倒伏，为他们让出一条通道，叶片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什么。
“跟着我，“陈默指向西北方，那里的植物波动越来越强烈，如同沸腾的热水，“我的系统能感知植物，前面三公里有片未被污染的绿地，可能有干净水源。“他没说出口的是，那股波动中还夹杂着让他不安的熟悉感——像是某种实验样本的气息，和他在星环生物最后一天闻到的一模一样，那天他在清理废弃的培养皿时，曾闻到过类似的味道，随后就被主管调离了岗位。
两人在废墟中穿行时，陈默逐渐摸清了系统的规律。每当靠近变异植物，纹路就会发烫；吞噬后能获得新能力。而遇到感染者，纹路会精准指向其胸腔的荧光核心——那正是噬星病毒的聚合体。林小羽的电子设备知识派上用场，她从报废的汽车上拆下零件，改装了陈默的军刀，在刀柄处加装了从感染者身上拆下的荧光核心，使其能储存电浆能量。改装过程中，荧光核心偶尔会发出微弱的嗡鸣，与陈默掌心的纹路产生共鸣。
“看上面！“林小羽突然拽住陈默。高架桥的阴影里，数十只变异老鼠正顺着梁柱攀爬，眼睛泛着和感染者相同的荧光，爪子在金属表面刮擦出刺耳的声音。陈默立刻链接路边的变异蒲公英，掌心浮现出绒毛状的蓝光。轻轻一吹，漫天的蒲公英种子突然变得锋利如刀片，在老鼠群中掀起血雾，种子切开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漂亮！“林小羽趁机用改装后的弩箭射击漏网之鼠，箭头的荧光核心爆发出强光，竟直接汽化了老鼠的身体，在空气中留下焦糊的味道。“我好像明白系统的原理了——我们在吞噬病毒聚合体的同时，也在吸收变异植物的基因，就像...共生进化。“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但很快又被忧虑取代。
当那片绿洲出现在视野中时，陈默的脚步突然顿住。所谓的绿地中央，矗立着一座金属圆顶建筑，外墙爬满了发光的常春藤，每片叶子都在吞吐着淡蓝色的雾气——那是未被污染的氧气。系统界面疯狂闪烁，能量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掌心的纹路竟开始向手臂蔓延，形成细小的鳞片状凸起，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藤蔓在蠕动。
“等等，“林小羽拉住他，脸色苍白，“星环生物第9实验室，噬星病毒的发源地。“她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图纸，边角已经磨损，“我逃出来时带的，里面有地下仓库的坐标，可能有未被污染的疫苗。“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说服自己，“但也可能...有更可怕的东西。“
圆顶建筑的玻璃幕墙突然爆碎，数十只半植物化的感染者冲了出来。他们的皮肤表面覆盖着角质化的叶片，指尖长出锋利的藤蔓，行走时发出藤蔓摩擦的沙沙声。陈默感觉掌心的纹路几乎要破体而出，他忽然福至心灵，链接了脚下的变异苔藓。
地面突然凸起无数尖刺，将感染者钉在原地。陈默的皮肤表面浮现出和感染者相似的叶状纹路，指甲变成深绿色，指尖渗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植物的汁液。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红光：
【警告：共生融合度突破30%，身体开始植物化，建议立即吞噬高阶病毒源体平衡基因】
最近的病毒源体就在前方感染者的胸腔里。陈默咬了咬牙，握紧军刀。刀刃切开感染者皮肤的瞬间，他听见了记忆深处的尖叫——那是星环生物地下实验室里，实验体被注入病毒时的惨叫，声音透过厚实的隔音墙，依然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军刀上的荧光核心吸收了对方的病毒源体，能量值瞬间爆满，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阵发黑。
识海深处炸开刺目的白光，无数画面涌入意识：培养舱里浸泡的人类躯体，皮肤上布满细密的针孔；注射器中泛着荧光的液体，在试管里轻轻摇晃；还有某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在日志上写下：“第107次实验：将噬星病毒与亚马逊变异植物DNA融合，成功创造出能与人类共生的新型生命体——我们称其为，共生者。“画面最后，男人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阴鸷，直直地看向陈默的方向。
建筑内部突然传来巨响，金属大门缓缓开启。穿着防化服的科研团队举着武器走出，最前方的男人摘下头盔，颈侧的条形码印记比任何人都清晰。他微笑着张开双臂，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废墟间回荡：“欢迎回家，07号观察者，还有...第一位完全体共生者。“他的笑容冰冷，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陈默握紧林小羽的手，掌心的藤蔓纹路与她的轻轻相触。空气中泛起淡蓝色的光晕，形成小型的光合作用场域。他能“看“见建筑内部的实验室里，培养舱中漂浮着数百具与他相似的躯体，每个人的掌心都有发光的藤蔓纹路——而在最深处，巨大的培养舱里，沉睡着某种半植物半人类的巨型生物，胸腔处的荧光核心足有篮球大小，正随着心跳缓缓脉动，每一次跳动都引发地面的轻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