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令下达仅一日,各地民众便得到管控。
第二日,张温开始辗转各方施展妙手。
第三日,病源尽去、瘟疫全消,桐国八方安宁。
凤神大喜,在侯府设宴表功。
张温四人齐至,原偃侯之子,刚刚继任的小偃侯也特来作陪。
席间,凤神教小偃侯致辞。
小偃侯先是代其父向诸人请罪,后按律法将司徒处死,又命人为渔夫之母修缮陵墓,照贵族之礼重新安葬。
后欲封赏张温等人官爵,皆被婉拒。
小偃侯无奈,只能频频举杯请酒,态度十足诚恳。
酒过三巡,菜尝五味。
凤神问张温曰:“汝等一众周游四方,勤勤恳恳、广施妙手,却不受封赏、不求官爵,难道只为治病救人、行善积德乎?”
张温斟酌一二,将自己身份大致言明,并将此事功劳尽归玉皇大天尊。
凤神闻弦音知雅意,遂笑道:“尔等来的甚巧。
若换作几年前商纣未亡之时,尔等敢言是上天使者,必被视作妖言惑众之徒,轻则驱逐,重则诛杀。
如今大周定鼎,文王四子公子旦即提出‘敬天保民’之新政,武王仁圣、群臣贤明,议罢皆准,正欲将此政推行。
而此番尔等奉天恩下降,驱瘟除病、广救生民,无论身份、作为,正应了‘得天授命、保民安民’之意,与新政尤为相合!”
张温闻言大喜。
先前他被擒获之际,本想言明身份脱难,但恐凤神不喜,以至弄巧成拙,所以始终不敢实言相告。
还是立下大功、凤神又主动问起之后,他才敢试探着将身份表明。
可如今听到“敬天保民”四字,张温心中便再也没了顾虑。
小偃侯聪慧,听二人对答,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随即停杯行礼道:“既然君子是天使下降,以俗礼相赠着实不得体,是寡人之过也。
可君子此番遏制瘟灾肆虐、救治生民无数,如此大功又不能不赏。
不如这样,寡人即命人修建玉皇庙,召举国百姓祭祀以谢天恩,并为君子立生祠陪祭以表大德,不知君子意下如何?”
张温喜色尤甚,小偃侯这番话可真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遂连忙还礼道:“此举大善!不过只立玉皇庙便可,生祠陪祭大可不必。”
他可没那么大的脸面、也没那么大的胆量在大天尊身侧陪祭。
能有官方背书立下玉皇庙就已经是顶好的结果了,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因为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在大周王朝,所有未得官方许可的祭祀,都是淫祠!
先前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不过这也算是机缘巧合,若非先前那些曲折,即便他立下再大的功劳,也无法为玉皇大天尊宣扬名声。
甚至还可能被扣上个“违礼祭祀、滥造淫祠”的罪名。
而此时,一切水到渠成。
正事说罢,张温举杯再致谢,诸人欣然从之,酒宴重归热烈。
那侯府院中:
钟磬齐奏声悠扬,琴瑟和鸣龙凤翔;
笙箫婉转埙色沉,鼓缶相击韵律长。
从人侍女奉酒忙,主客欢颜频举觞;
曲单喝寡难成宴,更邀姬妾舞一方!
谈笑时,敖真耐不住心中好奇,问凤神曰:“凤神大人,敢问尊驾真身可是凤族?”
凤神笑道:“吾非凤凰一族,实乃王朝气运所化之灵。”
大周王朝以凤凰为图腾,所以气运所化之护国神灵则为凤凰形象。
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凤神放下杯子接着道:“吾之职责,乃护一国君臣不为妖邪所害。
你为妖,所以此前暗杀前偃侯时才会有气运金光护他。
这也算是他命不该绝,若当晚是你主人动手,那他性命自然难保。
当然了,他既死,尔等也没有机会与他当庭辩奏,性命也将无存。”
张温几人即刻了然,心中皆是后怕不已。
尤其是敖真,更是庆幸自己没有补上一叉,否则哪还能留得性命在身。
直至天晚,众人方才酒酣兴尽,各自离席散去。
至次日天明,小偃侯立刻命人在城中督造玉皇庙。
只用三两天,庙即成矣。
而后,小偃侯特择一吉日,亲率诸臣属大礼拜祭,国中民众亦感张温恩德,纷纷从之。
桐国虽小,但也有生民数万。
祭祀大典整整持续三天方才作罢,在此期间,玉皇庙的香火自然是鼎盛的无以复加。
大事已了,忙碌了几日的张温也不停留,直往侯府中请辞。
小偃侯苦留不得,只好问其去向。
张温道:“我欲往北而行,先过舒、徐、宋等国,再至鲁、齐之地。”
齐国乃是姜子牙封地,鲁国则是周公旦的封地。
无论神话志怪、还是真实历史中,这二位都可算是贤臣的代表,久负盛名。
既远渡重洋来到大周地界,张温自然有心拜访一二。
小偃侯喜道:“君子不知,那舒国国主与寡人同为皋陶之后,乃血脉近亲。
君子既欲往彼处,寡人当写国书一卷赠予君子,到舒国后可教舒侯观之,自会与君子行些方便。”
张温大喜拜谢,又因渔夫无法与自己同行,便又为其求了一职,教其主管玉皇庙一干事务。
小偃侯欣然从之,渔夫亦欢喜不胜。
事毕,小偃侯赠送国书一卷、盘缠若干,与一众臣属殷切远送,直至出城方止。
......
这边张温带着二从人赶路不题。
却说上界天庭,披香殿中。
正在观舞饮酒的玉帝忽觉下界某处有浓郁香火气直冲九霄,遂停杯罢饮,差来千里眼、顺风耳开南天门观看。
二将领命,须臾回返。
千里眼跪禀道:“回陛下,香火出自南瞻部洲周王朝桐国玉皇庙中。”
玉帝疑道:“朕知那南瞻部洲不尊天、不礼地,又如何会为朕立庙祭拜?
莫非是有人借朕之名立一淫祠来蛊惑众生?”
正思忖间,又闻顺风耳奏道:“陛下,此间国主拜曰:
‘幸得天恩垂赐,教察瘟使行走下界消灾解难。
今瘟疫尽去,生民得活,特此祭拜,以感玉皇大天尊仁慈!’
云云。”
既是一封国之主立庙祭拜,那自然就不是淫祠。
是以,玉帝心中更加疑惑,暗道:“朕不曾派那什么‘察瘟使’下界,天庭中也不曾有此官职,此事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