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火同途

黎明前的永雾峡谷笼罩在浓雾与血腥之中。艾琳蜷缩在地牢角落,手腕上的铁链随着每一次呼吸勒得更紧。她盯着掌心跃动的火苗,那橙红色的光芒映照出墙上干涸的血迹。昨夜被拖走的囚犯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刺耳的惨叫声在石壁间回荡。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铁窗照射进来时,艾琳发现自己的影子在石墙上扭曲变形。影子时而拉长时而收缩,最后竟脱离了她的身体,在墙面上组成一个陌生的人形轮廓。那影子对她伸出手,指尖滴落着冰晶。

“你是谁?“艾琳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影子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指向牢门。下一秒,沉重的铁锁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锁芯里的机关一个接一个地崩裂。艾琳还没来得及反应,整扇牢门就轰然倒下,扬起一片尘土。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守卫的尸体,每个人的伤口都覆盖着一层薄霜。

她赤脚踏出牢房,冰冷的石板让她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胸口的晶核碎片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一股陌生的力量在血管里奔涌。艾琳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指尖迸发出的不再是火焰,而是交织着冰晶与火花的奇异能量。这股力量所到之处,石墙龟裂,铁栅融化,整座地牢开始崩塌。

逃出地牢的艾琳发现自己站在燃烧的村庄中央。四周的房屋早已化为焦土,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烧焦的恶臭。她踉跄着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都在灰烬中留下闪着微光的脚印。远处的山脊上,一队银甲骑士正策马而来,他们的旗帜在火光中格外刺眼——那是审判所的烈焰太阳徽记。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霍恩海姆城堡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卡斯顿站在家族墓园里,手中的剑插在父亲墓碑前。剑身上凝结的冰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覆盖了整个墓碑。他伸手触碰那些冰晶,指尖传来的却不是寒意,而是一种灼烧般的疼痛。

“原来如此。“卡斯顿低声自语,看着冰晶中映出的陌生少女身影。那个褐发女孩正在燃烧的村庄里奔跑,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审判骑士。更奇怪的是,每当骑士的箭矢快要射中她时,卡斯顿就感觉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挥动,仿佛在替她格挡。

城堡钟楼突然传来急促的警钟声。卡斯顿拔出佩剑,转身时看到整座城堡的墙壁都在渗出细密的水珠,那些水珠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冰针。第一个冲进墓园的骑士瞬间被扎成了刺猬,鲜血在冰针上凝结成红色的冰晶。

“少爷!快走!“老园丁从树丛中钻出来,手里攥着一卷羊皮纸,“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她说当你开始看见'另一个自己'时...“

一支黑箭穿透了老人的喉咙。卡斯顿接住坠落的羊皮纸,瞥见上面画着永雾峡谷的地图,中心位置标着一个燃烧的心脏图案。他来不及细看,更多的黑甲武士已经从四面八方涌来。

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卡斯顿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挥剑,体内有另一个意识在引导他的动作。他的剑招变得前所未有地凌厉,每一击都带着冰与火交织的毁灭性能量。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整座城堡已经覆盖在厚厚的冰层之下,冰里封冻着无数燃烧的火焰,像一场被冻结的火灾。

羊皮纸在卡斯顿手中突然自燃,灰烬组成了新的图案——一条通往永雾峡谷的路线。他抬头望向西南方,那里的天空呈现出病态的紫红色,云层扭曲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在漩涡正下方的永雾峡谷,艾琳正跪在焦土上喘息。她的面前躺着五具骑士的尸体,每个人的铠甲都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撕裂。更远处,剩余的骑士们不敢上前,只是举着武器围成一圈。艾琳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晶核的力量正在反噬她的身体。

就在她即将倒下的一刻,天空中的漩涡突然射下一道虹光。光芒中,一个红眸青年的身影逐渐清晰。他手持冰焰缠绕的长剑,每一步都在焦土上留下结霜的脚印。骑士们惊恐地后退,有人颤抖着喊出一个名字:“霍恩海姆的诅咒...“

艾琳抬头看向那个陌生又熟悉的青年,胸口的晶核突然平静下来。她不需要任何解释,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刻会到来。当他们的目光相遇时,整片峡谷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连火焰燃烧的声音都消失了。

“找到你了。“卡斯顿伸出手,声音里带着艾琳梦中听过的回响。

艾琳想要回应,却突然咳出一口鲜血。血液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红色晶体,每一颗都折射出两人模糊的倒影。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崩溃,但同时又有新的力量在伤口处滋生。

卡斯顿单膝跪地,将一枚冰晶按在艾琳心口的位置。不可思议的是,冰晶没有融化,而是缓缓沉入她的皮肤。艾琳瞪大眼睛,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烧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取而代之的是与卡斯顿相同的蓝色魔纹。

远处传来号角声,更多的追兵正在赶来。但此刻,两人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冰晶与火花。这些微小的元素粒子组成了一道屏障,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在外。

在这短暂的宁静中,艾琳和卡斯顿同时看到了那个幻象:一个戴着金色王冠的女人被十二把剑刺穿,她的心脏被挖出,分裂成两半。一半沉入永雾峡谷的冻土,另一半被带往北方的雪山。幻象最后定格在一个模糊的预言上——当双心重聚之时,伪神必将陨落。

幻象消散后,艾琳发现自己能听懂风中传来的低语了。那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元素本身的呢喃。它们诉说着千年前的背叛,诉说着被篡改的历史,诉说着等待已久的复仇。

卡斯顿站起身,剑尖指向追兵的方向。冰与火在他周围形成两道旋转的洪流。“准备好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艾琳从未听过的决绝,“该让那些伪神知道,他们偷走的东西,终究要付出代价。“

艾琳握住他伸来的手,感受到两块晶核在胸腔里共鸣的震动。她突然明白了,这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相遇,而是一颗被撕裂千年的心脏,终于重新开始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