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个光点，迅速扩大。小舟冲出隧道，被一股巨力抛向空中。赵无烬勉强提起最后一丝力气，阴影在背后形成缓冲垫。
“砰！”
他重重摔在一片草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头顶是湛蓝的天空，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还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
赵无烬艰难地支起身体，向前望去——一座巍峨的巨城矗立在平原上，城墙高达两百丈，通体呈青黑色。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墙上的九座巨型蛇头雕像，每个蛇头都栩栩如生，口中衔着青铜明灯。城墙上方，三丈高的青铜傀儡士兵来回巡逻，关节处闪烁着符文的光芒。
“相柳城...”赵无烬喃喃道。与南离城不同，这里没有丝毫幽冥气息，反而充满了鲜活的人气。城门前的官道上行人如织，商队络绎不绝，完全是一派繁华景象。
更奇怪的是，他敏锐地注意到，人群中没有任何紫衣人的身影。相反，许多行人衣襟上都绣着小小的蛇形纹章——与父亲赵金宝留给他的家徽一模一样。
“赵家控制的城池么...”
赵无烬挣扎着站起来，拍去身上的草屑。他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青铜剑安然无恙，半块虎符仍在怀中，只是那盏魂灯已经熄灭，化为普通的青铜灯盏。
正当他准备向城门走去时，身旁的树丛突然传来沙沙声。赵无烬立刻警觉起来，阴影在掌心凝聚。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钻出树丛，看到赵无烬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小哥是从暗河出来的？”
赵无烬没有放松警惕：“老人家是？”
“老朽是这一带的拾荒人。”
老者搓着手，眼睛却一直盯着赵无烬腰间的青铜剑，“小哥运气不错啊，能从暗河活着出来的人可不多见。”
赵无烬注意到老者右手小指异化成了蛇尾形状，灵活地扭动着。这是离国平民常见的低等异变，但他还是暗中提高了警惕。
“老人家对暗河很了解？”
“略知一二。”
老者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那河底下埋的都是天烽军的英灵，寻常人进去就出不来。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赵无烬的额头，“对特定的人倒是条捷径。”
赵无烬心头一跳，难道这老者能看穿他隐藏的星纹印记？
“小哥是要进城吧？”
老者突然话锋一转，“老朽劝你先把身上的幽冥气息处理干净。相柳城的检测大阵对幽冥能量敏感得很，一查一个准。”
赵无烬这才意识到，自己刚从幽冥诡兽那里吞噬了大量能量，虽然经过饕餮观想转化，但难免残留些许气息。他不动声色地运转《轮转观想图》，将最后一丝灰绿能量彻底净化。
“多谢提醒。”赵无烬从怀中掏出一枚从南离城带来的银币递给老者。
老者接过银币，笑容更加灿烂：“小哥是个明白人。再送你个消息——最近赵家在招揽有特殊能力的人，待遇丰厚。像你这样能从暗河出来的，肯定会被重用。”
赵无烬点点头，告别老者向城门走去。路上行人渐多，他刻意放慢脚步，倾听周围的谈话。
“...听说昨天又有一批紫衣人在城外被赵家的玄蛇卫截杀了...”
“...活该！那些净世盟的走狗...”
“...小声点！据说他们能听到十里外的风吹草动...”
“...怕什么，这里可是赵家的地盘，而且赵老太爷可是显威境巅峰的绝世强者...”
“...赵家老太爷的寿辰快到了，各地分支都会派人回来...”
这些只言片语中透露出重要信息：相柳城确实是赵家的地盘，不仅实力高强，而且与紫衣人势同水火。赵无烬摸了摸怀中的半块虎符，心中已有计较。
随着人流来到城门前，赵无烬抬头仰望。近看之下，九头蛇雕像更加震撼，每个鳞片都雕刻得纤毫毕现。城门上方用朱砂写着“相柳”两个大字，笔力雄浑，隐隐有镇压邪祟的威势。
守门的士兵穿着轻便的皮甲，胸前佩戴蛇形徽章。他们手持一种奇特的铜镜，对每个入城者进行照射。赵无烬注意到，有几个人被铜镜照出灰绿光芒后，立刻被带到一旁的小屋里，再也没有出来。
轮到赵无烬时，他暗中运转《轮转观想图》，将体内能量调整到最平和的状态。铜镜从他身上扫过，镜面清澈如水，没有任何异常。
“下一个！”士兵不耐烦地挥手放行。
赵无烬迈步踏入相柳城，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宽阔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摩肩接踵。远处高耸的楼阁飞檐翘角，檐角下悬挂着青铜风铃。空气中飘荡着食物的香气和叫卖声，与他一路所见的离国景象截然不同。
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市中央那座山岳般的建筑群——青瓦白墙，飞檐如翼，正门上方悬挂着巨大的匾额：“赵府”。
“这就是父亲长大的地方...”赵无烬心中涌起复杂情绪。他摸了摸青铜剑，剑身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着什么。
突然，街道尽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黑甲士兵列队而来，胸前的蛇形徽章是纯金打造。行人纷纷避让，有人小声议论：“是赵家的玄蛇卫！”
队伍最前方是个骑着异兽的年轻女子。那异兽形似猛虎却生有鳞甲，四爪如鹰。女子一身劲装，腰间佩剑，英姿飒爽。
当队伍经过赵无烬面前时，女子突然勒住缰绳，异兽停下脚步。她锐利的目光落在赵无烬身上，眉头微皱。
“你，”女子用剑尖指向赵无烬，“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从哪里来？”
赵无烬心中一紧，但面上不显：“回大人，小人从南离城来，投奔亲戚。”
女子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面银镜。这镜子比守门士兵用的精致百倍，背面刻着九头蛇图案。她将银镜对准赵无烬，镜面顿时泛起涟漪般的金光。
女子脸色骤变：“你姓赵？”
赵无烬暗叫不好，正犹豫如何回答，怀中的半块虎符突然发烫。更惊人的是，女子腰间的玉佩同时亮起，两样物品产生了共鸣！
“果然！”女子翻身下兽，大步走到赵无烬面前。近距离看，她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却带着逼人的英气。“我是赵清羽，赵家当代玄蛇卫统领。你手持黑石堡虎符，必是我赵家血脉。报上名来！”
赵无烬知道无法再隐瞒，深吸一口气：“赵无烬，家父赵金宝。”
此言一出，整条街道瞬间安静。赵清羽瞪大眼睛，银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金宝叔的儿子？”她声音发颤，“那个被逐出家族的...等等，你说你叫赵无烬？”
赵无烬点头，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
赵清羽突然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相柳城赵家玄蛇卫统领赵清羽，恭迎少主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