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高雄的咸鱼味
- 诸天我被分裂了亿万次
- 幻想日更800
- 3406字
- 2025-05-25 13:46:19
海浪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巨手,将破旧渔船一次次抛向半空,再狠狠砸回水面。船舱里,汗臭、鱼腥、呕吐物的酸腐气味混合着柴油的刺鼻,几乎凝成一块令人窒息的胶冻。林阳燊蜷缩在角落,肋骨的断裂处随着船身的每一次颠簸都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只能咬紧牙关,将呻吟吞回肚里。
“小子,滋味如何?这免费的‘豪华邮轮’体验,可还满意?”柒叔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林阳燊在心里骂了句娘,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这艘船上的船员,个个目露凶光,腰间鼓鼓囊囊,看谁都像看一堆会走路的泰铢。他身边挤着十几个偷渡客,大多面色蜡黄,眼神空洞,如一群被命运随意拨弄的牲口。也不知在海上漂了多久,当腥咸的海风中终于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陆地的土腥味和隐约的灯火时,船速慢了下来。在一片漆黑的海岸边,他们被粗暴地赶下了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冰冷的沙滩上。
“高雄到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各位,好自为之。”一个沙哑的声音用蹩脚的普通话喊着,随即渔船便调转船头,消失在夜幕中。
林阳燊扶着一块礁石,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眼前金星乱迸。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才看清自己身处一个偏僻的渔港。空气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鱼腥味和潮湿的海水气息,几艘小渔船精打采地泊在岸边。
“柒叔,现在怎么办?身无分文,还带着一身伤。”林阳燊的声音有些嘶哑。
“先找个地方落脚,再打探消息。你那几件‘宝贝’可得藏好了,这地方龙蛇混杂,指不定就有识货的饿狼。”柒叔提醒。林阳燊找了个废弃的窝棚,勉强能遮风挡雨。他将那本南洋古籍和剩下的两件黄铜饰物用破布仔层层裹紧,藏在窝棚的角落。那枚孔雀胸针依旧黯淡无光,被他贴身收着。白天,他拖着伤体在渔港附近游荡。这里的景象与清迈判若两地,空气中少了几分东南亚的湿热,多了几分海岛的咸腥。人们操着他听不太懂的闽南话,带着海边人特有的剽悍与警惕。
“小子,看那边。”柒叔突然出声。林阳燊顺着指引望去,只见一个鱼档口,几个纹龙刺凤的汉子正对一个摊主打扮的人推推搡搡,嘴里骂骂咧咧。摊主点头哈腰,脸上堆满近乎卑微的笑,从腰包里掏出几张钞票递过去。
“保护费。看来这地方的规矩,跟哪儿都差不多。”林阳燊低语。
柒叔嘿嘿一笑:“有规矩,就有缝隙可钻。你不是想找‘佛母’的线索吗?这种地方,消息最灵通。不过,你现在这副尊容,去正经地方打听,只会被当成疯子或乞丐赶出来。”接连几天,林阳燊都在渔港附近打零工,帮人搬鱼、卸货,换点勉强糊口的食物。伤势在体内符印系统的缓慢修复下,加上他刻意节省体力,到底是一天天好转起来,至少走路不再一瘸一拐。期间,他有意无意地向一些看起来消息灵通的码头工人打探关于“佛母”或类似邪教祭祀的传闻。大多数人要么满脸困惑,要么把他当神经病。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渔民,听了他的描述后,浑浊的老眼里掠过一丝异样的目光,随即摆手让他快滚,嘴里嘟囔着“不干净的东西,莫招惹”。这天傍晚,林阳燊刚领到几枚硬币,正寻思着买两个包子,突然,后颈的陡然传来一阵酷烈的灼痛,如遭烙铁灼烫。
“妈的!”他暗骂一声,这鬼东西,真是阴魂不散。交趾观那帮老家伙,总能找到恶心他的法子。
“小子,看来你的‘项圈’又在提醒你,别忘了自己还是条‘狗’。”柒叔的声音带着几分同情,但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这玩意儿也不是全无用处,有时候,狗鼻子可比人眼尖多了。”
林阳燊强忍着痛楚,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他从怀里摸出那件从刀疤脸那里换船票剩下的黄铜饰物。这几天他仔细研究过,这件饰物上的邪气虽然浓郁,但似乎与其他两件略有不同,血腥气稍减,阴森愿力更重。
“柒叔,你说这玩意儿,能不能派上用场?”柒叔沉吟片刻:“这东西上附着的怨念和香火气很杂,应该是某个小庙或者不成气候的野神长期受供奉形成的。死马当活马医吧,那帮收保护费的,看着不像什么善茬,但说不定就对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感兴趣。他们要是肯收,你好歹算搭上线了。”
林阳燊心中微动。他想起那个收保护费的鱼档。夜幕降临,渔港的灯火稀疏。林阳燊来到那个鱼档附近,白天收保护费的那几个汉子果然又出现了。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一条狰狞的过肩龙纹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愈显狰狞。等他们收完钱,正要离开时,林阳燊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
“几位大哥,请留步。”
光头汉子转过身,眯着眼睛打量着林阳燊:“小子,有事?”
林阳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小弟初来乍到,想跟几位大哥打听点事,顺便……交个朋友。”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将那件黄铜饰物露出一角,饰物上阴冷的气息若有实质般丝丝缕缕地散开,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光头旁边的黄毛小子眼尖,鼻子也灵,皱了皱眉:“老大,这小子身上有股怪味,手里拿的好像是什么老物件。”
光头汉子的目光落在饰物上,眼神猛地一凝。他混迹江湖多年,多少有些眼力,能感觉到这东西透着一股邪门的气息,与他们最近遇到的一些麻烦事似乎有些关联。
“哦?什么宝贝,拿出来瞧瞧。”光头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审视。林阳燊将饰物递了过去。光头拿在手里掂了掂,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祖上传下来的,不值什么钱。就是觉得挺别致,想问问大哥们,知不知道高雄这边,有没有人对这种老玩意儿感兴趣?”林阳燊胡诌。光头和旁边几个手下迅速交换了个眼色。
“小子,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一个刀疤脸问。“不瞒几位大哥,小弟最近手头紧,想把这东西出了,换点盘缠。”林阳燊现出几分拮据之色。
光头沉吟了片刻摩挲着下巴,眼珠转了转,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高雄玩这个的,倒是有那么几个。不过,我们凭什么帮你?”
林阳燊心头一跳,强作镇定:“如果几位大哥能帮忙引荐,事成之后,小弟必有重谢。”他拍了拍空瘪的口袋,苦笑,“现在是没什么油水,但将来……”
“将来?”黄毛嗤笑一声,“将来你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光头摆了摆手,制止了黄毛。他盯着林阳燊:“看你小子也不像本地人。这样吧,你这东西,我们先替你收着。三天后,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们给你消息。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光头将那黄铜饰物揣进了自己口袋,带着手下扬长而去。林阳燊站在原地,脸色阴渐渐沉凝。
“柒叔,这……”“小子,别急。他们收了东西,就等于接了你的‘投名状’。这伙人虽然是地痞流氓,但在这渔港码头也算是一方势力。他们如果真想黑了你的东西,刚才直接动手抢了就是,何必多此一举?”柒叔慢不紧不慢地分析,“三天时间,他们估计要去打探这东西的来路和价值,也顺便摸摸你的底细。”林阳燊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他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后颈,交趾观,佛母,现在又多了这群地头蛇,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接下来的三天,林阳燊依旧在码头打零工,同时暗中观察鱼档那伙人的动静。他们似乎并没有特别关注他,依旧照常活动。第三天傍晚,林阳燊怀着心下惴惴地来到鱼档。光头那伙人果然已经在了,但这次,他们身边却多了一道身影。那人约莫五十多岁,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唐装,戴着一副老花镜,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貌似温吞如教书先生,一双眼睛却藏在镜片后,却时不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
光头见到林阳燊,朝他招了招手:“小子,过来。这位是陈先生,对你那件东西有点兴趣。”
林阳燊心中一动,走上前,对那位陈先生拱了拱手:“陈先生。”陈先生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着林阳燊,目光在他身上那件破旧的外套和沾着污渍的裤子上稍作停留。
“年轻人,听说你有一件南洋的老物件?”陈先生开口,声音温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
光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件黄铜饰物,递给陈先生。陈先生接过饰物,仔细端详了半晌,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放大镜,对着上面的纹路细细查看。他指尖在饰物上轻轻一捻,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黑气自饰物上丝丝溢出,又迅速消散。
“嗯,确实是南洋那边的东西,有些年头了。其上阴气与愿力驳杂,应该是出自某个小地方的淫祀邪神。”陈先生放下放大镜,语气平淡。林阳燊心中一凛,这老家伙果然是行家。
“这东西,你要出手?”陈先生看向林阳燊。
“是,想换点盘缠。”
陈先生点点头:“你想要什么价?”
林阳燊想了想,开口:“钱,我暂时不需要。我想向陈先生打听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名号——‘佛母’。”话音刚落,陈先生和光头等人的脸色齐齐剧变。陈先生盘核桃的手猛地停住,镜片后的目光陡然射出两道寒芒,锐利如刀锋一般,死死钉在林阳燊脸上:
“你打听‘佛母’做什么?”
鱼档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瞬间冰冷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