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符水

从前原主对外面的事,一直保持回避态度,知道也装作不知道,猜到也当做没猜到,好奇也从不打听。

而现在的慕琋,不过是稍稍问了问,就看到了慕珣的另一面。

呵呵,“冷玉公子”还真是人如其名。

外面温润如玉,内心草菅人命。

然而,这个草菅人命还不是为了自己,偏偏是为了她,更准确说是为了那个渣爹金方君。

慕琋暂压矛盾情绪:“人命不是你要承担就承担的,这件事情或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此前的令梅,已经是一个“失误”。

现在这二人,更是根本无辜。

事到如今,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两条人命害在自己手上。

只要不把她逼上绝路,她无论如何也要尽力捞上一捞。

“这个世界上,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慕珣脱口而出,接着就还是奇怪,“世子从前都不会过问外面的事儿,为何……”

“这次的事情与我有关,我不能不管。”慕琋知道自己与原主基本是两个极端性格,但现在她顾不上掩饰,且以后也不打算一直掩饰,还不如就从这件事情开始。

“我说了,无论造下多少杀业、罪孽都由我一人承担。”慕珣又重复一遍。

“你承担什么?”不知为何,慕琋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就莫名其妙更不舒服,勉强扯回正题上,“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比死人的嘴更牢靠的东西,比如利益、比如信仰……”

慕珣诧异:“这话听起来不无道理,不过世子从前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这是听谁说的?”

原主确实说不出这种话,但慕琋可不是不谙世事小白兔,深知世界上最为稳固的关系,不是什么血缘、爱情、友情,而是利益。

人与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与敌人,但可以存在永远的利益。

但这解释不了,慕琋只能转移话题:“既然他们还没死,让我见见他们,如果我有办法保证他们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那么就不用害死两条人命了。”

“除了死人,这世上哪里有万无一失的法子?”慕珣不但拒绝反而相劝,“你心善不忍,我了解,但这件事情牵涉到的何止是父亲、你、我,还有许多人命,不能不慎之又慎。”

“我如何不知,但这是我闯下的祸。”慕琋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中暗骂酒颠人格就是个变态暴露狂,但转而就换上语重心长的语态,“唉,我并非妇人之仁,只要一个机会,跟那祁老板谈一谈,看是否有转机。至于那个傻子……他不过是个‘吃货’,他的话谁人会信?反而是不打紧的,又何必……”

“父亲也不会同意的。”慕珣根本不给任何机会,又搬出金方君。

“你是他的打手吗?你是他的傀儡吗?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没有自己的思考吗?”慕琋从原主的记忆里也知道慕珣向来对金方君慕桢百依百顺。

慕珣对内是狗,对外是狼。

把慕珣培养成如此,正是金方君慕桢无疑。

但越是知道,慕琋心里越不舒服。

慕珣却没有一丝波澜:“只要是涉及父亲和你的事情,我不需要思考,也在所不惜。”

“你就只听他的?”慕琋生出无力感。

慕珣倒是还有耐心,一如既往平和温柔:“不是只听他的,但这件事情父亲所做的决定是对的。”

“你不能……”慕琋还试图再努力,可话还没出口,“邦邦邦”内室房门敲响。

随即,泽兰在房门外禀报:“世子,君侯前来探望您了。”

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慕琋现在最不愿见的就是金方君慕桢,主要是第一晚穿越过来就撕破了脸,现在还没想好往后该拿出个什么态度面对。

慕珣则已经过去拉开房门,主动出迎。

第二次相见,金方君慕桢是被下仆推着坐在轮椅上,脸色堪比锅底灰。

既然慕珣说不通,看来只能从“源头”下功夫。

人命关天,慕琋不得不“挑战新难度”。

慕珣将轮椅接手过来,推进内室。

慕桢让人将一方盖着红绸布的托盘放在桌上,然后就打发人下去:“你们都下去吧。”

于是随行仆从陆续退出,房间中又只剩下他们“父子”三人。

金方君慕桢坐在轮椅上也不抬头,将托盘上的红绸布掀开,露出下面一碗黑乎乎的汤水:“这是国师刚刚请下的符水,你趁热喝了吧,可保安魂。”

符水?

那不就是符纸烧成灰冲的水?

慕琋正心里琢磨着怎么说动金方君把青馆二人交给自己,就先来了这么个“考验”,但这东西是坚决打死也不能喝啊。

慕桢没得到回应,这才抬头瞧向慕琋,却在抬眼的一瞬扫到慕琋眉心朱砂,眼神一滞,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自降冰点:“把符水喝了,免得又闹出幺蛾子。”

“我不喝。”慕琋立马被激起了火气,又想到先前假死药一事,“这东西跟假死药一样,不明来路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被人掺了不该掺的东西,喝下去要人性命,我……”

啪——

慕桢一拍轮椅扶手:“你什么意思?你怀疑那假死药有人动了手脚?那药是你舅父想尽办法寻来的,为父亲自领取,洛神医勘验无误,整个过程都未经外人之手,你这是在怀疑谁?”

“谁都有可能,越是亲近之人越有可能。”慕琋从原主的记忆中也探知到一些细节。

比如,为了要“假死”至少三天之久,原主提前三天已经不吃东西只喝水,也就是说,除了假死药,几乎就没有其他下毒的机会。

慕桢则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再次命令:“你如此性情大变,实属不该,还是把符水喝,免得再生出什么祸端。”

慕琋就还是一个字:“不。”

“你不喝?若是再发生刚才那种事情怎么办?你小时候就……”慕桢话说一半突然止住。

慕琋就听出不对劲儿来:“刚才怎么了?小时候又怎么了?”

“把符水喝了。”慕桢也只生硬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