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重逢是盛大的花开

头盔只有一个，常瀞让给了封浩。

但戴上后，他才明白自己中计了。

汗臭、口水臭还有韭菜盒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逼迫封浩在第一时间摘了下来。

他大口呼吸着潮湿的夜风，却不小心将扬起的发丝吸进了嘴里。

封浩试着直起腰离眼前的尤物远点，但刚有动作，却被突如其来的减速紧紧压在常瀞背上。

原来是有过路的野猫。

封浩重新坐稳，抱怨道：“怎么不走大路？”

“大路有摄像头，咱们不带头盔，抓到要扣一分，还要罚款。”

常瀞穿梭在城乡结合处的小路间，灵巧机敏的像只擅长偷鸡的红毛狐狸。

封浩一手握着头盔，一手扶着引擎盖，跟着机车左右摇摆，有好几次都没坐稳，撞在了常瀞后背上。

直至第三次后，她终于带着些怨气和无奈道：“你还是搂着我吧。”

“这不好吧。”

“那你反复撞我就好吗？快点，别废话，我要加速了。”

话音刚落，常瀞直接抓起封浩的右手搭在自己小腹上，然后猛地拧紧油门，迫不及待地向着酒吧疾驰而去。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封浩表示这并不会让自己出糗，只是不知为何，力量与速度都迎来了暂时的增幅。

这是肾上腺素分泌的结果。

封浩扪心自问，难道我现在非常兴奋？

一路向西，川崎透樱子停在了一条商业街旁。

临近深夜，整条商业街黑漆漆的，唯有街角的酒吧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诗酒庐，我打赌老板绝对是个文艺青年。”

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和常瀞的紧张，封浩主动打开话题。

“看装修就知道了。”

常瀞目光扫过门头装修：“手写黑板、复古门头、风铃、许愿贴、合照，这样的老板难道不应该请民谣歌手吗？”

“你怎么知道‘迷途之子’唱的不是民谣？”

封浩发现了常瀞的一个特点，越紧张时，话越多。

“我不知道啊，我猜的啊，迷途之子听着就不像民谣乐队，如果是‘布衣’、‘山人’之类的，感觉还像。

“而且，乐队介绍里不是写了乐队成员吗？哪个民谣乐队全是女的啊，想想都不可能，看面相妆容就不像是唱民谣的。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我还是了解音乐的，这个乐队唱什么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好吧？”

得了，都开始左脑攻击右脑了。

封浩没有继续逗常瀞玩，他知道自己若是不主动推开这扇门，这个不坦率的家伙估计会和自己在这讨论一整晚。

这会影响到增强自己削弱对手的计划。

所以，封浩只是随意应付着，推开了酒馆大门。

在门打开的刹那，一股清凉带着些许麦芽香气和水果甜味的气浪扑面而来。

诗酒庐不大，只有一间火锅店的大小，没有舞池，没有卡座，有的只是零零散散的桌椅，以及被围在中央，尽情泼洒才华的乐队。

“下面这首歌曲，献给曾经的队长，请欣赏《长静》。”

吉他手扫弦，主唱兼键盘手按下琴键，贝斯手指尖轻触第三品格，鼓手轻抚镲片。

“琴弦锈了承诺，在潮湿的琴盒发霉。

“你转身时扬起的发尾，卷走排练室最后的余晖。

“鼓槌悬在半空，像被风干的蝉蜕。

“而霓虹吞噬了我们的声呐，在锡湖深处下坠。

“......

“让时光倒流再牵你的手。

“在泡沫未碎之前，把未完的副歌轻轻唱完。

“让每个降E调都长出藤蔓。

“缠住坠落的星群，在雨夜里取暖。”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封浩知晓故事背景，感触颇深，也跟着后面鼓掌，结果侧腰就挨了一拳。

好在这一拳没用什么力，只是宣泄情绪的某种方式。

封浩回头佯装不满：“打我干嘛？”

“你说呢！”

常瀞眼圈微红，不知道是不是偷偷抹了眼泪，压低声音道，“是不是我爸告诉你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在说什么？”封浩一脸茫然。

“还装！”

常瀞躲在封浩背后，右手拧着后腰的软肉开始旋转，“肯定是你！”

“是我啥啊？你到底在说啥啊？”

封浩假装没收住声音，这一闹腾，恰好是在乐队休息时间，立刻引来了酒馆内所有人的目光。

诗酒庐老板，一个梳着背头，留有八字胡，面容精瘦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用非常温柔和谦逊的语气问道：“两位是要看演出吗？”

封浩刚准备掏出二维码门票，却被背后灵常瀞一把按住。

老板不知道缘由，也不知道眼前的情侣是不是闹了矛盾，但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老板呵呵一笑道：“来都来了，要不进来坐坐，我请你们喝一杯？”

封浩正要开口，却感觉衣领子突然收紧，差点把自己勒的背过气去。

没办法，他只能向旁边躲让，暴露出躲藏在身后的胆小鬼。

常瀞一露面，还想着凭借身法躲藏，但她那一头酒红色短发以及长相太过惹眼，立刻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

其中就包括那四名乐队成员。

“队长！”

四人异口同声的呼喊彻底断绝了常瀞逃避的后路。

客人们更是露出吃瓜神情，甚至有人怀疑这是事先排练好的剧本。

但不管怎么说，常瀞只能选择面对。

“嗨。”

她举起右手，机械地晃动，“好久不见呀。”

这一刻，封浩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常瀞，看到了无数夜晚抱着曲谱独自流泪的常瀞，看到了她的脆弱，看到了她的后悔，看到了重逢时物是人非的无奈。

封浩悄悄绕到常瀞背后，轻轻推了她一把。

明明没有用力，却给了她前进的勇气。

而过去的朋友，也在此时向她奔赴而来。

五个曾经最要好的伙伴、队友，终于在梦想终结的地方重聚。

刚一见面，另外四人便围着常瀞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大多是最近过得怎么样，那人是男朋友吗，之类的问题。

老板没有催促演出，只是默默拿起吉他，弹唱起了粤语版的“光辉岁月”。

伴随着悠扬的旋律，四个女孩触景生情，竟说着说着开始放声痛哭。

常瀞再怎么坚强，还是泪流满面，但她毕竟是五人的主心骨，只好轮流帮他们擦眼泪，不停地安慰他们。

见此情形，哪怕落泪的常瀞美的让人不忍移开目光，客人们也知道此时不该盯着他们看，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常瀞安慰了好一会，又当着他们的面把QQ微信都加了回来，并承诺以后肯定不再玩失踪，四名女孩才算止住眼泪。

但其中那位身材娇小的贝斯手却抱着常瀞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撒手。

这时，封浩突然走到常瀞身边，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刚才那首歌唱的是你啊，看不出来你还玩过乐队。

“既然来都来了，要不你上台表演下？”

此话一出，四名女孩将常瀞团团包围，实在推脱不掉，她只好跟随乐队来到舞台中央。

当常瀞握住话筒的那刻，整个人的气场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西柚粉连衣裙包裹的完美身材，搭配精致却稚嫩的面孔，以及那头极具个性的酒红色短发，让她在登上舞台的那刻，彻底成为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有那一瞬，坐在台下，独自抿着体力药剂的封浩，似乎看到了天使的降临。

也许，用红毛狐狸得道成仙来形容更恰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