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祸得福

时近中午,胤昶国的大街上出现了这样怪诞的一幕:京城最有名的青楼“闭月羞花楼”突然失火,一群没穿衣服的青楼女子满大街乱跑,也没人去救火,众人就只顾着各自逃命了。

绝世美男看着满大街乱跑的裸女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正在自己对面喝茶的小丫头竟然用这种方法惩罚那些让她吃了亏的人,还真是个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的女子呢。小丫头的胆子比他想像中的要大得多,这下她是真的有麻烦了,没问清楚幕后老板是谁就敢拆人家的台,举国上下,大概也只有她敢这样做了,真是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叫什么名字啊?”绝世美男强忍着笑问对面若无其事地喝茶的凌织夏。

“小凌!你呢?”她可不是那种傻傻地被人一问就问出实话来的女孩子。

“我叫风祈颢。”美男优雅地放下茶杯,再次探头看向街上,此时那些裸女早已不见了踪影,但刚才的那一幕足以成为未来一个月的热门话题。

凌织夏脸上出现了古怪的神色,脑中浮现出她刚进靖王府时,楚昱跟她说话的场景:

风是胤昶国的国姓,皇上单名一个骥字,是先皇的第三个儿子,而咱们王爷却是先皇的最后一个儿子。

风是国姓,这家伙怎么也姓风啊?

“你们这里很多姓风的人吗?”她啜了一口茶问。

“不是啊,只有少数人姓风。”风祈颢老实地回答。

“皇室的人都姓风,你是皇室的人吗?”她的眼中闪出智慧的光芒,这家伙一看就是没跟人斗过心机,挖好了坑让跳,他就真的跳下来了。

“啊~~~不是!你听错了,我不是姓风,我姓冯!两点一个马字的冯,知道吧?”风祈颢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灵机一动就拐了个谐音的“冯”出来。凌织夏看着他急于解释清楚的样子,心里对他的身份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她也不说破,只是点点头,又看向街上不再说话。

风祈颢看着她的表情,明显的不相信嘛!但她为什么不继续问呢?如果她问的话,他会考虑告诉她的。正是因为凌织夏不再追问,风祈颢才有些着急,她如此安静镇定的样子让他觉得心里发毛。

从茶楼出来,凌织夏和风祈颢并肩走在街上,一阵独特的臭味刺激着两人的嗅觉神经。风祈颢皱了皱眉连忙掩住口鼻,闻到这样的气味,他没有当街吐出来已经是个奇迹了。凌织夏也有些纳闷,但不到两秒钟,她的脸上就露出了猎人见到期待已久的猎物时的满足笑容,眼睛却是看向旁边一个卖臭豆腐的小摊上。

“真的是好久没见了,想死你了!”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人已经走到小摊前了,风祈颢看着她垂涎三尺的样子,忍不住莞尔。不过他还是很讶异,因为很难想像一个女孩子会去吃那种黑乎乎的,色、香、味没有一成及格的,一看就让人没有食欲的,散发着令人想吐的臭味的东西。但是事实证明,他的猜想很不幸地成真了,才一会儿的工夫,凌织夏已经吃上了,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引得路人纷纷回头,本就够吸引人的他们这下更是回头率倍增,这让风祈颢头大无比。

凌织夏这边吃得不亦乐乎,风祈颢却头痛地看着来来往往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群,这丫头还真是个招人眼球的天才啊!

凌织夏不是个不顾伴的人,她一边吃一边把手中买给风祈颢的那串递了过去,但他却没有要接的意思,这种东西他是死也不会碰一下的。可是···她给的,他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扔掉或拒绝。

算了!为了他从小就要不惜一切保护的面子,他豁出去了!

风祈颢鼓足勇气张开嘴,眼看就要咬到了,一个路人快速地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还好巧不巧地撞了风祈颢一下。本来他就不想吃,这下正好趁那个人的一撞,手一松就让那串比狗食还要难看的臭豆腐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风祈颢装出尴尬的样子,心里却是比谁都高兴,终于不用吃了。可偶然一抬头却看到凌织夏一脸心疼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事了,没想到一串臭豆腐会让她如此难过。

凌织夏只为那串“英年早逝”的臭豆腐哀悼了三秒钟就又恢复正常了,猛然想到那个人的可疑举动,赶快看向风祈颢的腰间,那里空无一物,显然是少了什么东西。

“喂!他偷了你的钱包啊!”她失声大喊。

风祈颢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腰间,果然不见了!

“可恶的毛贼!”他一边咒骂,一边展开身形施展轻功向前面追去,还好那个人还没逃多远,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风祈颢像拎小鸡一样抓到了手中。凌织夏一路小跑也追了上来。

风祈颢拿回了自己的钱包就要送他去官府,那个人吓得脸都发白了。凌织夏拦住了他。

“算了吧!也许他是有苦衷的,让他走吧!”

风祈颢看着她善意的表情,心里一阵感慨:没想到她这个以捉弄人为乐的女孩子,心里却是如此的善良,现在这么善良的人已经不多见了,他如果不同意也未免太不给人家面子了,说到底她也是个女孩子,还是需要人巴着、宠着的吧。

“好吧!看在这位姑娘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了!”风祈颢说着就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那个人像得到特赦般地拔腿就跑,却又被凌织夏拉住了。

“以后要好好做人,再被我们抓到你不干好事,就不会再放过你了,听懂了没?”凌织夏盛气凌人地说完,骄傲地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她只顾自己耍帅了,没有看到那个人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

看看天色,凌织夏想到自己该回去了。

“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你不回家吗?”

“我也要回去了,我送你吧!”风祈颢礼貌性地说着。

“不用了!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我往这边走!”她指了指来时的方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住在靖王府。

“我往这边走!”风祈颢指的是相反的方向。

“那···再见!”凌织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说了那两个字就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风祈颢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微微一笑走向相反的方向。

凌织夏一路走向靖王府,说是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但到底还是有一点小担心的,万一风逸那家伙真的生气了要怎么办?她担心地走着,原本轻快的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路长一点的。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偷溜出来了吧?而且自己是女扮男装,就算府上的人见了也应该是认不出来才对。

就在她站到靖王府大门口犹豫不决的时候,楚昱从里面走了出来。凌织夏像看到救世主一样,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

“昱!”她高兴地看着他,不曾注意他脸上的焦急的表情。

“小凌?你去哪里了,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楚昱仔细地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番,脸上的“乌云”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

“我上街玩了啊!”她理所当然在答道,又神秘地靠近楚昱小声问,“没人知道我出来了吧?连你都被瞒过了对不对?”凌织夏心里的石头已经落下一半了,要知道他每天都跟着风逸,只要他不知道的事,风逸99%都不会知道。

“应该是吧!你快进去吧,我还有事要去处理。”楚昱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虽然那件东西已经找了快一年,但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偏偏王爷还不肯放弃,总是说事在人为。好不容易属下来报说有了消息,他也希望早点找到,自己和一干兄弟也能好好休息一阵了。

“好!你去忙吧!”她舒了一口气,高兴地跟楚昱告别后走进了王府。

本来她是打算赶快回落雪苑换衣服免得被别人发现的,但刚走到前厅外,就听到里面似乎有呼喊声,一时好奇就往前厅走了过去,还没等她走到前厅门口,江总管带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半老徐娘走了出来,等两人打了照面凌织夏才看清楚,那个女人竟然就是“闭月羞花楼”的老妈子。当然,那个女人也认出她来了,还没等她有空想那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靖王府,那个老女人就叫了起来。

“就是她!就是她烧了‘闭月羞花楼’!化成灰我也认得她!”

江总管诧异地看着凌织夏,不敢相信地问:

“你敢打保票就是她吗?不会认错?”江总管显然是不太相信那个女人的话。

“总管!老身绝对不会认错,就是这个女扮男装的丫头!还有一个小白脸,肯定是她一伙的!”

“发生什么事了?”风逸厌烦地出现在门口,刚让总管把那个烦人的女人送走,这还没消停一会儿就又听见有人在门口吵闹不休。

“呃······回王爷,蓉姑说···烧‘闭月羞花楼’的人就是她!“江总管伸手指向凌织夏。

“什么?你看清楚了,没有认错?”风逸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只要她认错就不会有好下场。

“老身以性命担保,就是她和一个相貌甚是俊朗的男子一起纵的火!”那个叫蓉姑的女人大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

凌织夏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心底的凉气一个劲地往外冒,她似乎又惹到最不该惹的人了。

风逸看着凌织夏的装扮,一身不太合适的男装倒更突显了她的娇小,样子也确实如那个女人先前所说,她还真是个不让人消停的角色。

“本王心里有数了,你回去吧!至于损失,两日之内我会派人给你答复的。”风逸虽然是跟蓉姑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凌织夏,仿佛只要移开视线她就会消失似的。

蓉姑施了一礼后就跟着江总管出府了,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风逸和凌织夏。六月的天气有些炎热,风徐徐地吹着,凌织夏却感到心里一阵阵地冒冷气,早就猜到“闭月羞花楼”的幕后老板不是小人物,但她以为只要躲进这靖王府,应该就没事了,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她万万没想到“闭月羞花楼”的幕后老板竟然就是自己的主子,这可真是一下子撞到枪口上,想不死都难了!

“刚才那个女人说的可都是真的?”风逸冷不冷热不热地问着,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是!”凌织夏只好老实地承认自己的“罪行”。

“她所说的那个‘相貌甚是俊朗的男子是谁?”风逸的语气还是波澜不惊,也正是这样才让凌织夏不安。

“他说他叫风祈颢!”凌织夏直接报出了风祈颢的真实姓名,仔细观察着风逸的表情,如果他真的是皇室的人,风逸一定会有反应的。

果然,风逸睁大了眼睛,又重复问:“风祈颢??”

“是啊!两点一个马字的冯,至于祈颢两个字,他没告诉我怎么写。”尽管他的反应很微小,但还是没能逃过凌织夏的火眼金睛。

冯祈颢?应该是那小子为了不暴露身份而顺口胡诌的吧。也只有像她这样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才会相信他的话

“他跟你一起逛青楼?”风逸略微挑眉,唇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笑意。

“刚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我打不过那些人,是冯祈颢救了我,其实算起来,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小时。”凌织夏看他也不像要怪她的样子,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说完还不以为然地冲天空翻了个白眼。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嗯···我捡了他的玉佩,他的跟班硬说是我偷的,我们就吵了几句,就是这样认识的!”她边说还边点头,一副你不能不相信我的样子。

“玉佩?是蓝色的那块?”风逸的脑海中出现自己第一次见到那块玉佩时的情景,那是上好的和田玉,蓝得让人想不喜欢都难。那是皇后陪嫁的东西,据说能给人带来好运。

“是啊!好漂亮的蓝呢!对了,你怎么知道的?”凌织夏更加确定风祈颢是皇室的人了,风逸和风祈颢明显就是认识的,只不过风祈颢还不知道她住在靖王府罢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关于你烧了‘闭月羞花楼’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风逸连忙岔开话题。

“不就是烧了一家青楼嘛,大不了······我赔钱给你就是了!”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惹谁也不来惹这个家伙,现在想赖帐也没地方可赖,真是倒霉啊!

“赔钱?好办法!把你从我这儿骗走的一千两黄金还回来吧!”风逸说得理所当然,凌织夏却后悔得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跟他说干活抵就好,干嘛还钱呀,那可是她日后逃命的保障啊,这下又让自己的冲动给砸进去了。

看着她不情愿的样子,风逸脑中闪过一个更好的办法。

“或者······从明天起,你去当监工,直到‘闭月羞花楼’重新建好为止。这样不用你还钱,还可以让你自由地出入靖王府,如何?”她和风祈颢的相识也许能做为他争取皇位的一步好棋,他可要好好地策划一下才行。

“真的吗?我不用赔钱,还能出去玩,你不是在开玩笑?”凌织夏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家伙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大度了?

“本王从不开玩笑!”风逸一口否决了她的怀疑。可她还是一脸担忧的表情,他这个样子不会是有什么更重大的惩罚吧?

“你不相信?”他挑眉,难不成她看出自己另有意图?

“不是!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有人性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反应过来时,风逸的脸已经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了。“呃······当我没说过!我先回去换衣服。”她丢下这句话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溜了。

人性?!他一直都很没有人性吗?思绪飘回到十六年前的那个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