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妖后殿中的秘密

妖后寝殿之外，一轮血月透着妖异之色。

江宴瘦骨清矍，换了一身守卫的衣裳，掩去身上被火灼伤过的痕迹，他一个人踽踽独行，迎着众守卫的刀尖，拾阶而上。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妖皇殿！”

“去禀报一声，就说有苏府的公子特来拜见。”

“荒谬，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再说，你当我没见过有苏浔么，如此冒名顶替，亏你想得出来——束手就擒吧！”

江宴停下了步子，嘴边一抹冷厉嘲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关你屁事，你一个小小修仙者，还配知道大爷的名讳？”

“紫丹虎精，驴脸狮鼻，应是左山虎王一脉。”

“你——！”

“啧啧，可惜，归降妖界的堂堂虎王一脉，后辈如此无用，混着闲职不思进取，整日寻欢作乐……看看你这一张蜡黄的脸，妖膻气未脱，论纨绔风流，恐也是其中败类。”

“你究竟是何人？”虎侍卫的老底叫他摸得一清二楚，心中惴惴。

“我没空和你叙旧闲扯，快去通传！”

虎侍卫一步三回头，半信半疑的敲响了暖殿大门。

侍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虎侍卫硬着头皮通传。

“可他，他说自己是有苏家的。”

“让他进来吧……”

殿中传来一声老迈虚弱的声音。

虎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半夜闯殿的烫手山芋请了进去。

侍女还要骂他，他黑着脸道：“自我祖辈归降之后，我全族隐匿妖丹，只说寻常虎精，可他一介凡人之躯，精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老底。我闻过他身上的气味了，血味，还有魔气。我是不敢再拦了。”

侍女脸上阴云密布，摇头道：

“幸好今夜妖后娘娘等着一桩消息，迟迟未歇，不然，谁来了惊扰，都逃不过杀身毁丹的下场！”

……

妖后没有躺在屏风后等，而是禀退众人，自己站在了暖殿中央。

江宴走了进去，身后殿门关拢，一殿昏暗。

妖后咳了几声，眼底浮沉着复杂的光，一瞬不动盯着江宴看。

“你是为了钱家那个丫头来的？”

“是，恳赐解药。”

“你也喜欢她？”

江宴低低一声轻笑，有点自苦，有点轻谑。

他目光撇向一边的长柄铜灯：“还望妖后娘娘，赐药相救。”

妖后闭上了眼睛，声音徐缓：“你我一别千年，你愿意舍下新生与我相认，只是为了她这么一个女子？”

江宴低垂眼睛，一字一字往牙缝外挤：“还、请、赐、药。”

妖后猛地睁开眼：

“薄楼就是她的良药！”

“你明知道他以七情封印冥渡，苏酥不忍他动情反噬，绝不会允他解毒！”

妖后喉咙发出诡异的笑声。

“你也曾是魅妖，合修之事，未必需要动情……实在情难自抑，孤已将锁心环借他，一切都会安然无恙的。”

江宴用力攥紧了拳头。

半响后，他松开了拳头，眉宇多了几分轻佻，眼底寂寥无光。

“锁心环……好，那我便将真相去告之他！”

“渊儿！”

江宴转身伫步，勾着轻浮笑，慢悠悠的开口：“让我猜猜，您一定说想要九天玄火来疗愈反噬之伤，请他用锁心环保下一缕识魂？可若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他自囚三千年为之禁锢之人，从头到尾都在算计——”

“够了！”

妖后怒目而视，身上燃着青色妖火。

白发一瞬变成青丝，皱巴巴的面庞也恢复生机，虽然依旧有反噬痕迹，可她真正的美貌，足矣用倾城之色来形容。

江宴本就伤重，被妖气震得踉跄后退。

他看向妖后竟也有一瞬失神——多久，多久没有见过这一张面容了？

“渊儿，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楼儿他本不属于魔族，不该是如此宿命，娘想要成全他，让他找回真正的自己！”

江宴哂笑一声，索性像一个无赖一般，瘫坐在地上。

“又是这一句话，为了这个理由，您伤害了他，也杀掉了我。”

“孤没有！”

“呵，神魔大战之后，天下人都以为你被掳去了仙族，作为掣肘魔尊的棋子，可只有我知道，你一个人回了妖族，借妖神之力诛杀了真正的青女，取而代之成为如今的妖后。”

“渊儿，你才是真正的魔骨妖血，等一切尘埃落定，孤一定……”

“不必！”

江宴满目猩红：“当初的沉渊已经让你杀死了！你憎恨我的出生，逼迫我幻身为狐狸，寄养在有苏氏……我离开妖界的时候只剩一缕魂，现在的我，不过是区区血肉之躯的凡人，我叫江宴，与你，毫无干系。”

妖后心口一瞬刺痛。

她知道，这两个孩子她全部辜负了。

江宴傲气扬着头颅：

“荧惑夫人，我缄默守密，是还你生我的恩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妖后退了一步，佝偻着身子，弯腰扶着青玉长案。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挥手送出一只釉色瓷瓶——

江宴将瓷瓶牢牢攥在了手中，唇畔噙着笑：

“多谢妖后。”

体内气血乱窜，他促动灵力设法压制，不想起身的时候太过狼狈。

唔。

喉咙腥甜，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荧惑飞身而来，试图用无害的妖力替他疗愈。

“你、你怎会伤成这样？是薄楼伤你的，可这烧伤之处——”

江宴挣扎反抗，夺过被掀起一半的袖子，冷笑道：

“我要抢他的炉鼎，男人的占有欲嘛，自然要被紫薇天火追着屁股烧了~”

他捂着心口，咽下满口血腥，攥着药瓶一步一步往殿外走去。

荧惑恢复了青女的容貌，用低哑嗓音道：

“护他离开，不许阻拦！”

殿门吱呀开阖。

江宴步子有些虚浮，但他一步一步，没有回过一次头。

……

殿门重新关上，暗处飞身出来一个女子，她稳稳扶住了妖后。

“夫人，您好不容易寻到了渊公子，这就让他离开了？薄楼殿下马上就要入东皇钟了，关键之机，不可轻视呀。”

荧惑摆了摆手：

“随他去吧，他若想说，早就说了。”

女子点头：“是。”

荧惑目光幽暗：“雀南枝的极阴之体，豢养的如何了？”

“马上就可以大功告成——奉仙宗集齐至阴三宝，亦将其生魂放入其中滋养了七日，我再行豢养，修改命格，已是事半功倍。”

“如此便好，尽快让她和薄楼结成魅侣，助他修炼无上妖力……另外，你去查清楚苏酥这个人，她和薄楼之间发生过的一切事情，孤都要知晓。”

“是，遵命。”

女子化为一缕薄烟，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