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星火重燃

刺骨的寒意将瑞哑从黑暗中拽了出来。她睁开眼，看见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细密的雨丝像银针般扎在脸上。身下不是巷口的石板地，而是一望无际的沼泽草地，散发着潮湿腐烂的气息。

“醒了！林医生醒了！“一个带着浓重河西口音的女童声在耳边炸开。

瑞哑艰难地转头，看见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凑在眼前。女孩不过八九岁年纪，戴着大了好几号的军帽，帽檐下眼睛亮得惊人。她手里捧着个破搪瓷碗，里面盛着浑浊的液体，正冒着微弱的热气。

“快喝，林医生！“女孩把碗凑到瑞哑唇边，“炊事班老李偷偷熬的鱼汤，我藏了好久...“

鱼汤的腥气冲进鼻腔，瑞哑本能地皱眉，却发现自己胃部传来剧烈的绞痛——这是极度饥饿的信号。她颤抖着喝下一口，温热液体滑过喉咙的感觉如此真实，绝不是幻觉。

【系统重启完成】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响起，【复活成功，当前尊敬值：0/10000】

【新规则激活：仅限获取革命同志的尊敬值】

（这是怎么回事？嗯？系统，回答我，Look in my eye stell me why baby why？）瑞哑在心中疯狂呼叫系统，希望得到答案。

【就这样那样，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系统的机械音好像带着心虚，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是因为您的评估报告反应，您不适合再待在那个时代了】

瑞哑呛住了。女孩慌忙拍打她的后背：“慢点喝！你都三天没吃东西了...“

“三...天？“瑞哑嘶哑地开口，被自己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比记忆中的声线要低沉许多。

“可不嘛！“女孩用袖子擦去瑞哑嘴角的汤渍，“前天过沼泽时，你把干粮全给了伤员班的老谢，自己饿晕在草地里。要不是周队长背着你走...“

瑞哑猛地抓住女孩的手腕：“周队长？是不是戴眼镜的...“

“林医生撞坏脑子啦？“女孩扭头喊道，“杨护士！快来瞧瞧！“

一个穿灰布军装、袖子上有红十字标记的年轻女子跑来，麻利地翻开瑞哑的眼皮检查。“瞳孔正常，“她松了口气，“可能是低血糖导致暂时性记忆混乱。小豆子，再去弄点热的来。“

名叫小豆子的女孩却不动，咬着嘴唇看向那个空碗。杨护士明白了，眼圈突然红了：“这是...你那份？“

小豆子点点头，突然扑在瑞哑身上哭起来：“林医生别死...你死了就没人教我认字了...也没人给大伙讲故事了...“

瑞哑茫然地环顾四周。泥泞的草地上，一队队穿着破旧军装的战士正艰难前行。有人拄着树枝当拐杖，有人抬着简易担架，担架上的伤员盖着草编的“被子“。远处，几个战士正试图将一匹陷进沼泽的马拖出来。

这不是1935年的京都。从军帽上的标志判断，她竟然在征途路上的军人队伍里！

“我...我的医药包呢？“瑞哑试探着问。

杨护士从身后取出个磨损严重的皮包：“一直给你带着呢。知道你宁可丢命也不肯丢它。“

瑞哑打开皮包，里面简陋的医疗器械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几个年轻人在外滩的合影，背后用钢笔写着“1933年夏，地下队伍医务组留念“。照片中央那个穿旗袍的年轻女子，赫然是她自己的脸。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系统所谓的“复活“，竟然是把她送入了另一个时空的身体！在这个世界里，她是地下队伍成员林瑞哑，因掩护同志暴露身份，被迫随中央军队征途...

“能站起来吗？“杨护士搀扶着她，“再不走要掉队了。“

瑞哑试着起身，双腿却软得像棉花。小豆子突然钻进她腋下，用瘦小的身躯当她的拐杖：“我撑着你走！“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瑞哑的胃因那点鱼汤苏醒过来，饥饿感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她。但看着身边一瘸一拐却仍坚持前行的小豆子，她咬紧了牙关。

傍晚时分，队伍终于在一片稍干的坡地停下休整。瑞哑被安置在伤病员集中的区域，杨护士塞给她半块青稞饼：“省着点吃，明天要过雪山了。“

“雪山？“瑞哑心头一紧，“是...金雪山？“

杨护士惊讶地看着她：“记忆恢复了？“

瑞哑含混地点头，内心翻江倒海。历史上征途过雪山时，非战斗减员高达三分之一。以她现在的虚弱状态，根本不可能活着翻越那座海拔四千多米的死亡之山。

小豆子不知从哪钻出来，神秘兮兮地摊开手掌——里面是三条晒干的蚯蚓。“给！高班长说这个补气血！“

瑞哑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在现代社会，她还是个会因为外卖送慢而发脾气的大学生。而眼前这个本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却已经学会在绝境中寻找生机。

“我不饿，你吃。“瑞哑把蚯蚓推回去。

小豆子急了：“你又要饿晕吗？上次就是...“

“上次是我错了。“瑞哑擦掉眼泪，突然下定决心，“这次我们分着吃。“

【叮！获得小豆子的真心敬佩，尊敬值+10】

夜渐深了。伤病员们挤在一起取暖，瑞哑借着篝火检查自己的医药包。除了一些基本器械，角落里竟藏着一小瓶阿司匹林和几支吗啡——这在这个年代的华国绝对是稀罕物。

“林医生，“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能看看我的腿吗？“

瑞哑转头，看见个满脸胡茬的中年战士正艰难地卷起裤腿。借着火光，她倒吸一口冷气——伤口已经化脓，黄色脓液下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怎么不早说！“瑞哑立刻进入状态，打开医药包。

“不想拖累大家...“战士苦笑，“但明天要爬雪山了，我这腿...“

“别动。“瑞哑取出手术刀，在火上烤了烤。没有麻醉，战士咬住了皮带。当刀刃划开腐肉时，他的闷哼声让小豆子捂住了耳朵。

清理、排脓、包扎。瑞哑的动作意外地娴熟——这具身体残留着肌肉记忆。当最后一片敷料贴好时，战士已经疼得虚脱，但仍挤出一个笑容：“谢谢...林医生...“

【叮！获得军队战士的尊敬，尊敬值+15】

“你以前是魔都大医院的医生吧？“杨护士递来热水，“手法比我们卫生队的强多了。“

瑞哑没有否认。她望向黑暗中连绵不绝的队伍，点点篝火像星辰般闪烁。这些人不知道自己正在创造历史，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记载这场迁徙。他们只是坚持着，一步，又一步。

“系统，“瑞哑在心底问，“如果我帮这些人活下来，能改变历史吗？“

系统沉默良久：【蝴蝶扇动翅膀，未必引发风暴】。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个熟悉的身影翻身下马，朝伤病区走来。那人戴着圆框眼镜，镜片在火光中反着光，左腿有些跛，人也精瘦了许多，但腰板挺得笔直。

瑞哑的呼吸停滞了——是周教授！不，在这个时空，他应该是...

“周队长！“小豆子已经扑了上去，“林医生醒啦！还治好了高班长的腿！“

周队长揉了揉小豆子的脑袋，走到瑞哑面前。他的面容比京都时期苍老许多，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感觉怎么样，林医生？“

瑞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太多问题堵在喉咙里：你怎么也在这里？你的腿怎么了？华北大学那些学生后来怎么样了？栓子，赵奶奶……

“还有点迷糊。“杨护士替她回答，“但医术一点没忘。“

周队长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药品还够吗？明天过雪山，会有很多人需要...“

瑞哑下意识按住医药包。那几支吗啡是救命的关键，但数量太少了。她想起系统商城，可尊敬值才25点，连最基础的消炎药都买不起。

“我会想办法。“她听见自己说。

周队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保重自己。队伍需要你。“

他转身离去时，瑞哑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腿明显不太灵便。小豆子凑过来小声说：“周队长去年在湘河为了救伤员，被飞机打中了腿...“

湘河战役。瑞哑历史课上学过，那是征途路上最惨烈的战役之一，军队从八万锐减到三万。而现在，这些数字变成了活生生的人，有名字，有故事，会疼会笑的人。

夜深了。瑞哑把小豆子冰凉的小脚捂在怀里，听着草地上此起彼伏的鼾声。系统界面悬浮在黑暗中，那可怜的25点尊敬值像星星一样微弱，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明天要过雪山了。以她现代人的知识，知道高山反应、失温症和雪盲症的可怕。医药包里那点东西远远不够，但...

瑞哑轻轻抚摸小豆子枯黄的头发。这一次，她不是为了收集尊敬值，不是为了回家。只是为了这些在绝境中仍不放弃希望的人们，为了那个把最后一口鱼汤留给她的孩子。

“系统，“她在心里说，“我要兑换《高山急救手册》。“

【尊敬值不足，需50点】机械音回答。

“赊账。“瑞哑坚定地说，“我会还的。“

长久的沉默后，系统界面突然刷新：

【特殊条款激活：基于宿主救赎意愿，预支知识库】

【当前负债：-25/10000】

大量关于高原病防治的知识涌入脑海。瑞哑轻轻叫醒杨护士：“明天出发前，我有几件事要告诉大家...“

远处的雪山顶上，第一缕晨光刺破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