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迷雾深谈

三天后的午夜，月黑风高。

浓郁的、如同实质般的“概念迷雾”，将“晨曦”领地外围的荒野彻底笼罩。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中，即便是最精锐的斥候，也会迷失方向，即便是最强大的神术，也会被大幅削弱和干扰。

林越，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片由他亲手构建、并完全掌控的“概念迷雾”的最深处。

这里，是他精心挑选的、一个极其隐秘的“概念节点”。

四周遍布着如同蜘蛛网般、无处不在的“枯荣荆棘网”的能量感应触须，任何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都无法逃过他的感知。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随时引动储存在这片区域之内的、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寂灭裁决】的恐怖力量！

这里，是他的主场。也是他为这次与“青铜面具会”高层代表的秘密会面，所准备的、最坚实的“谈判桌”。

他在一块由【大地坚韧】概念凝聚而成的、天然形成的石台前，平静地伫立着，等待着约定之人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迷雾之中，除了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夜虫的低鸣之外，一片死寂。

就在林越以为对方可能会因为忌惮而失约，或者在暗中进行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试探之时——

他那如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心之壁垒”，突然微微一动！

他感觉到，两股比之前那两名“影鸦”斥候更加深沉、更加强大、也更加难以捉摸的隐晦气息，如同两道融入到黑暗之中的幽影一般，悄无声息地、几乎是凭空出现在了他前方不远处！

林越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潜行技巧，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即便是他在这片区域布下了如此严密的“概念感应网络”，也仅仅只是在对方主动现身的前一刹那，才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其实力，可见一斑！

迷雾，缓缓散开了一丝。

两道修长而挺拔的身影，如同从虚无之中走出来一般，清晰地出现在了林越的面前。

他们都穿着那种能够完美融入黑暗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特制紧身作战服。

其中一人，脸上依旧覆盖着那种狰狞而诡异的乌鸦面具，正是之前与林越有过接触的“影鸦”斥候之一。只不过，他此刻的气息，比上一次，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而另一人……

当林越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时，即便是以他那远超常人的冷静与沉稳，也不由得微微一凛！

那人的脸上，赫然戴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纹饰、通体呈现出一种古老而冰冷的青铜色泽的……金属面具！

那面具，仿佛拥有着某种能够吞噬一切光线和情感的诡异力量，让人根本无法从上面看出任何丝毫的端倪。但，从那面具之后投射过来的、那双深邃得如同星空般的眸子里，林越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一种仿佛已经历了无尽岁月沉淀的、古老而沧桑的意志！

毫无疑问，此人，便是“青铜面具会”派遣过来的、真正的高级代表！

青铜面具人，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但一股强大无比、却又极其隐晦的精神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悄无声息地，朝着林越席卷而来！

这股精神威压，并不像奥古斯都那种充满了狂暴与毁灭气息的信仰威压，它更像是一种……一种历经了无数岁月洗礼、洞悉了世间万象之后，所形成的、一种近乎于“道”的、纯粹的意志压迫！

如果换做是普通的超凡者，哪怕是像凯伦那样意志坚定的战士，在这种恐怖的精神威压面前，恐怕也会瞬间心神失守，甚至当场精神崩溃！

但，林越，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那如同宇宙星云般浩瀚的“心之壁垒”，在感受到这股外来精神威压的瞬间，便自主地、缓缓地运转了起来！

一层朦胧的、闪烁着无数细密概念符文的无形壁垒，悄然浮现在他的精神世界之外，如同最坚固的堤坝一般，轻而易举地，便将那股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精神威压，化解于无形！

紧接着，林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莫测的弧度。

他并没有刻意地去调动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量进行反击，而是心念一动，将一丝融合了【寂灭裁决】那毁灭与新生交织的恐怖威能、以及整个“晨曦”领地数以百计居民那份【万众归心】的磅礴守护意志的、独特的“概念气息”，如同最锋利的尖针一般，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名青铜面具人，反刺了过去！

“嗯？！”

那名一直表现得古井无波、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让他动容的青铜面具人，在接触到林越这丝独特的“概念气息”的瞬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终于第一次，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与……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从眼前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晨曦之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力量，既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毁灭与死亡，又蕴含着令人向往的新生与希望！更可怕的是，在这种力量的背后，他还隐隐感觉到了一种……一种仿佛与这片土地、与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灵，都紧密相连、休戚与共的、磅礴而坚韧的集体意志！

这种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已知任何一种力量体系的认知！

这无声无息的、却又充满了凶险与试探的精神交锋，仅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结束。

但，双方，都对彼此的实力和底蕴，有了一个更加直观、也更加深刻的认知！

那名青铜面具人，看向林越的眼神，也变得愈发深邃起来。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评价，在无形之中，再次拔高了数个层级！

“呵呵……有意思。”

终于，那名青铜面具人，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经过了某种特殊的处理，听起来有些古老，有些沙哑，也有些……中性，让人根本无法分辨出他的真实年龄和性别。

“晨曦之主，林越阁下。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甚至，比我们预想之中，还要……更令人惊喜。”

“过奖了。”林越神色平静地回应道，语气不卑不亢，“不知阁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进行这种无谓的试探，那么，我想，我们之间，恐怕并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呵呵，林越阁下快人快语，我很欣赏。”青铜面具人轻笑一声，似乎并没有因为林越那略显强硬的态度而有丝毫动怒，“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青铜面具会’，对晨曦领地在反抗神圣教廷暴政方面，所展现出来的、令人敬佩的勇气和……不可思议的实力，表示最诚挚的赞扬与祝贺！”

“我们‘青铜面具会’的宗旨，便是致力于维护这片大陆之上，所有智慧生灵之间的某种……微妙的平衡。我们，坚决反对任何一家独大、试图奴役和剥削所有其他智慧种族的极端势力！”青铜面具人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那双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越一眼，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他们所指的，自然就是目前在这片大陆之上，权势滔天、行事霸道的神圣教廷！

“而林越阁下您，以及您所领导的‘晨曦’领地，在我们看来，便是这片沉闷而压抑的棋盘之上，一个极其罕见的、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足以搅动未来风云的……‘异数’！”

“我们，非常看好您的潜力！也愿意在您最需要的时候，向您和您的领地，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青铜面具人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更加直接，“我们‘青铜面具会’，也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慈善组织。我们对您的帮助，自然也需要得到相应的……回报。”

“我们的条件，其实也很简单。”

“我们希望，晨曦领地，能够在未来某些……特殊的、关键的时刻，配合我们组织的一些秘密行动。或者，在您与教会的战斗中，如果能够俘虏到一些教会的高层人员、或者缴获到一些教会内部的机密文件、亦或是解析出一些关于他们神术力量的……特殊情报，我们希望，您能够将这些，与我们进行共享。”

“作为我们表达诚意的第一步，我们可以立刻向您提供一份……足以让您眼前这座‘神罚军团’营地，立刻陷入混乱的、关于他们内部某个‘致命弱点’的绝密情报！或者，我们也可以为您提供一批您目前最急需的战略物资——比如，足够装备您一支百人精锐部队的、由我们组织特制的‘破魔箭矢’和‘静默药剂’！甚至，如果您有需要，我们还可以为您提供几件威力强大、足以改变局部战局的、由古代精灵族大师亲手制作的……魔法物品！”

青铜面具人，一口气抛出了数个极具诱惑力的筹码！

每一个，都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处在生死绝境之中的势力，都难以拒绝！

林越仔细地听完了对方所提出的条件和筹码，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欣喜或激动。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名青铜面具人，缓缓开口道：“听起来，贵组织的诚意，确实不小。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

“哦？林越阁下请讲。”青铜面具人似乎对林越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首先，我需要的是更具体的、能够直接帮助我们打破目前这种被动围困局面的实质性援助！”林越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比如，贵组织能否派遣一支精锐的秘密部队，在我们对神罚军团发起反击的时候，精准地打击他们的后勤补给线？或者，贵组织是否掌握着某种能够暂时瘫痪或干扰教会内部通讯和指挥系统的特殊手段？”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越的语气，变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们‘晨曦’领地，虽然目前还很弱小，但，我们也绝不会成为任何势力的附庸、棋子、或者……可以随意牺牲的炮灰！”

“我们之间的合作，必须是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之上！我们，可以成为盟友，但绝不会成为下属！”

“如果贵组织无法满足这两点，那么，我想，我们之间的这次会谈，恐怕……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听完林越这番不卑不亢、寸步不让的条件之后，那名青铜面具人，沉默了片刻。

他那双隐藏在面具之后的深邃眸子，似乎在仔细地审视着林越，评估着他这番话的真实性和……决心。

许久，他才再次缓缓开口，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呵呵……林越阁下，果然名不虚传。你的勇气、智慧、以及……野心，都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你所提出的条件，确实有些……苛刻。但是，也并非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接下来的时间，林越便与这位神秘的“青铜面具会”高级代表，在这片充满了诡异迷雾的隐秘节点之中，进行了一番充满了智慧与试探、凶险与机遇的唇枪舌剑和利益权衡！

双方，都极力地想要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但也都不愿意彻底撕破脸皮，错过这个可能对双方未来都至关重要的“合作”机会。

最终，在经过了长达一个多时辰的、紧张而激烈的秘密磋商之后，林越与这位“青铜面具会”的高级代表，终于达成了一项高度机密的、暂时还只是停留在口头层面，但双方都以各自组织和个人的信誉，以及某种特殊的、只有他们才能理解的“概念印记”作为见证的……秘密盟约的雏形！

根据这份初步达成的盟约：

“青铜面具会”，承诺将在三天之内，向“晨曦”领地，提供一份关于神罚军团现有指挥体系和后勤补给线路的、最新的、也是最详尽的绝密情报！并且，他们还承诺，在“晨曦”领地对神罚军团发起突围或反击行动的“特定时机”，这个时机，将由双方后续秘密协商决定，他们会派遣一支精锐的“影鸦”特别行动小队，在神罚军团的后方，制造一些不大不小、却足以吸引他们注意力和牵制他们部分兵力的“混乱”，以为“晨曦”领地的行动，提供间接的策应和掩护！

而作为交换，“晨曦”领地，则承诺，在未来，“青铜面具会”针对神圣教廷的某些“特定的、不违背道义和底线的”秘密行动之中，如果需要，“晨曦”领地将会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些帮助，可能包括分享一些他们通过“概念之力”解析出来的、关于如何反制教会圣光力量和神术的“技术情报”；也可能包括如果能够通过战斗俘虏或“概念解析”等手段获得的话，提供一些关于教会内部某些派系或重要人物的“秘密情报”；甚至，在不损害“晨曦”领地自身核心利益和安全的前提之下，他们也可以考虑，进行一些有限度的、小规模的军事配合行动。

最重要的一点是，双方明确约定，此次合作，仅限于针对共同的敌人——神圣教廷。双方互不干涉对方的内部事务，情报共享，也仅限于那些与教会直接相关的、不涉及双方核心机密的内容。

这份盟约，虽然还只是一个初步的框架，其中许多细节，还需要在后续的接触和合作之中，不断地进行补充和完善。

但，它的达成，无疑为正处在生死绝境之中的“晨曦”领地，带来了一线……极其宝贵的、也是极其关键的曙光！

密谈，即将结束。

就在那名青铜面具人，准备带着他那名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不语的“影鸦”下属，悄然离去之际——

他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用一种不知名的、散发着淡淡幽光的暗黑色金属打造而成的、没有任何缝隙和锁扣的……扁平盒子。

“林越阁下，”青铜面具人将那个金属盒子，轻轻地放在了林越面前的石台之上，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意味，“这是我们组织，对于您这位……值得尊敬的、未来的‘盟友’，所表达的一点小小的‘敬意’，也算是……我们初次合作的‘信物’吧。”

“这里面，或许，会有一些……能对您目前所面临的困境，起到一些意想不到帮助的……小玩意儿。”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停留，只是对着林越，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与那名“影鸦”下属一起，再次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到了那片浓浓的迷雾之中，消失不见。

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林越的目光，落在了石台之上，那个散发着淡淡幽光的、神秘的暗黑色金属小盒之上。

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也充满了……期待！

这个神秘的“青铜面具会”，究竟会送给他一份怎样的“大礼”？

而这份“礼物”，又是否真的能够帮助他，打破神罚军团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围困，为“晨曦”领地，博取到一线……真正的生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