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高考成绩不好,录取的学校是九江学院的旅游管理专业,在二十多万文科考生里,我排名三万名,也只能考这种学院,而且三千左右的排名才能考到我们本省的唯一一所211—南昌大学,听说还是211里垫底的,可想而知在JX省,高考竞争有多么残酷。

我父母不满意,觉得读这种学校还不如直接去打工,就像初中复读一样,考不上全县最好的高中也别读,当然也可能是气话。我当时中考填志愿只能选择一个高中,如果选的高中分数不够,那就没书可读,我没估分就直接选了那所最好的高中,不成功便成仁,幸好侥幸高中。

那个半个暑假,我在我姐的烧烤店里打工,也算是体验到了学习之外的生活,很新鲜,也很令人难忘。最后我妈决定了,让我去复读,没错,又是复读,也还是那个学校,专门为复读生量身打造的。

对于复读我不是很想,高中的高压生活,我可不想再体验第二遍。但自己的内心又不是很甘心,考这样的学校,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况且那样的学校,估计学习环境、资源也不行,我岂不是要在那里混四年?那我还不如去打工,早早适应社会。

我很纠结,要是高中再努力一点,分数多一点,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最后下决心的是因为我好友也复读,他高考分数不低,有四百多分,但连一个普通的专科学校都上不了,有人相伴就挺好。

之后发现我们班有一半多人都复读,简直是离谱,就我复读那个班,就有两个同班的人,本来还有一个的,是大学报了到想退学,重新复读,来了我们班,但我们班主任好像没答应。

还有一次我骑车去学校,在路口等红绿灯,看到了我暗恋的那个女孩子,她也复读了,突然觉得复读也没那么糟糕了,反而很美好。

复读也是提前一个月开学,烧烤店的工作就没干了,其实在那还是蛮舒服的,我姐单独为我租了一间房间,除了晚餐,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偶尔还能吃一顿烧烤,即自由又自在。

我家离学校有点远,我父母特意为我买了一辆电动车,久违四年的代步工具。我很喜欢电动车,坐在上面,只需用手轻轻一拧,人就随之移动,即简单又非常便捷,城市道路,无所不通。而且在夏天骑它兜风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整个人都被风包裹着,衣服、头发随风飘扬,心情也跟着美起来。当然,在下雨天骑电动车就没这般美了,还得看环境。

报到交钱的是我高二的班主任(这个复读部是我高中的分部,很多老师都是互通的,这里教几年,那里教几年,全听领导安排),那一刻我感到非常尴尬,复读对我来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这意味着一个人的失败,我耻于失败。

开学分班,三十多个班,两千多个复读生,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看来这里复读很有名呀。我高考分数算高的,矮个子里拔高个子,我分在小班,算是人上人了一把。

小班在人数上比别的班少很多,只有四十几个人,别的班得有五六十个。在文科班,男生数量稀少,想找到合拍的人是难如登天。我们班只有十个男生,却有三十五个女生。我的同桌是两个男生,都戴着眼镜,一个不善言谈,身材矮小,一心学习。另一个高高瘦瘦,一张长脸,满嘴划炮。

我这个人跟人打交道,可以戴上不同的面具,转换自如,前提是单个环境,多个环境我容易卡脑。我不太喜欢这个同桌,但总的有个人说话,就不至于显得不合群。

班上也有其他男同学,一个只跟女生讲话不怎么跟男生讲话,一个四人的小团体,一个神出鬼没、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一个还没呆多久就人不见了的艺术生,还有一个只爱学习、不爱说话的闷葫芦,这就是我们班男生的构成。

但我发现全都是我不太想相处的人,属于那种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管是他们的人,还是他们聊的话,都跟我不搭,很难成为朋友,这就注定了将来我在班上无人可聊,成为一个独行者。

我这个同桌喜欢二次元,我不太喜欢虚拟的东西,偏爱真实,就经常说些关于二次元的话,我感到很无聊。而且他说话口无遮拦,不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很没情商,周边的女同学都挺讨厌他的。

我跟他大概坐了一个多月吧,能跟这种人处这么久,我还是挺能忍的,唯独有一次我忍不了。记得有一天,他又在评价班上的一个男生,那个只跟女生讲话不怎么跟男生讲话,说他怎么怎么样,我没怎么听,就应和了一句,说他长的还没我好看(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突然觉得那一刻的我好贱),他长的确实不怎么好看,头很大,脸很宽,外形很潦草。

没想到话风一变,他说他长的比我好看多了,至少比你白。这我无可反驳,他确实比我白,我的黑是从小到大的,可能在他眼里,只有长的白的人,才配称得上好看吧。

我很生气,对于一个有容貌焦虑的人来说,别人说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我长的丑之类的话,这是我的踩雷点,哪怕我确实不好看。况且同桌他长的也不好看,有什么资格评价我,在颜控人的眼里,长的丑的人是没资格去评价别人的长相的。我就基本上从来不会去谈论别人的长相,有也都是夸奖,没有贬损,因为受过伤,所以就知道那些贬损别人长相的话是多么的痛。

有了这次经历,我就不想跟他讲话了,甚至是对他感到厌恶,说我长的丑无异于往我心口插刀,我能记一辈子。所以那些随意评价别人长相的人,其实是很容易遭人记恨的,做人还是得留点口德,保不准哪天就被人给报复了。

这下好了,班上勉强能说话的男生也没有了,我真的成了一个独行侠了,以前身边都有人相伴,自那以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在食堂吃饭,一个人去小卖部买东西,一个人去做核酸……在班上无依无靠,我的心开始寂寞、抑郁,思考变得多了,痛苦也随之变多了。

我发现我的人生好像一直在孤独中越行越远,从朋友成群,到朋友三两,最后无朋可有,难道孤独才是我的归宿?难道我就不配永远幸福?我不止一次的这样叩问自己,叩问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