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提议,胆子够大。
蜈蚣大哥见楚弈眼神微动,有几分意动,便趁热打铁道:“我已打探清楚,这狗头山的狼狗王,虽说年岁大了,气血衰败,可毕竟是结丹期的修为,实打实的硬茬子。去招惹他,风险太大,有风险的买卖,咱不干,咱们要动手的,是那土狗一族!”
楚弈听罢,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有搞头。
“干了。”
蜈蚣大哥大喜,一拍大腿:“好!够爽快!那便说定了,今夜子时,山下那片树林会合,咱们悄悄溜出去。”
夜色渐深,如黑色浓墨。
子时将至,楚弈房中已是空无一妖。
狼狗山峰山脚下,一片小树林中,泥土微微一拱,一道身影便无声无息地钻了出来,正是楚弈。
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静立于一块巨石之后,耐心等候。
不多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传来。
一只约莫十寸长短,通体赤红的百足蜈蚣,从石缝中爬出,节肢在石面上轻点,开口道:“蛤蟆老弟,走吧。”
话音刚落,其身躯迎风而涨,转瞬便恢复了原形大小。
楚弈瞧着蜈蚣大哥这般变化,心中暗忖,多日不见,怕是奇遇不小。
妖精修行,身躯变大较为简单,可要将庞大妖身缩小,那便殊为不易了。
当下不及多想,楚弈跟着蜈蚣大哥,一路潜行,直奔土狗族所在的山头。
蜈蚣大哥对此地颇为熟悉,左绕右转,避开几处暗哨,不多时便领着楚弈到了一处被骨头栅栏围起的园子。
骨头栅栏有禁制波动,灵气较别处浓郁数分,显然便是土狗族的药园。
“这便是了。”蜈蚣大哥压低声音,“只是这禁制有些门道。”
楚弈凝神细察片刻,道:“此地禁制,若从正面强攻,怕是动静不小,容易打草惊蛇。依我看,这类阵法禁制,通常地下会相对薄弱些,不如从下面入手。”
蜈蚣大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老弟所言极是,我也是这般想的。”
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件约莫尺长的法器,通体黝黑,尖端锐利,有法力流转。
“此物名为‘破阵锥’,专破一般禁制阵法,以点破面,动静极小。”
话毕,蜈蚣大哥身形一缩,又化作那十寸长短的模样,只是手中那‘破阵锥’,便显得格外巨大了。
他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将‘破阵锥’尖端抵住地面,口中念念有词,那锥子便缓缓旋转,悄无声息地往土里钻去。
片刻之后,蜈蚣大哥从土中探出头来,面色略有些凝重:“蛤蟆老弟,这地下的禁制虽比上面薄弱,但依旧坚韧,我一妖之力,恐耗时过久。”
楚弈点点头:“我来助你。”
蜈蚣大哥不再多言,一头扎进土中。
楚弈亦是深吸一口气,双脚往地上一跺,施展‘土遁术’悄然跟上。
地底,蜈蚣大哥正将那‘破阵锥’抵在一片阵法壁垒之上,妖力催动,锥尖缓缓磨动,进展却不甚明显。
楚弈赶至,也不多话,伸出双手,与蜈蚣大哥一同握住破阵锥的尾端,将自身妖力源源不断传入其中。
得了楚弈相助,那破阵锥上黑光大盛,旋转速度骤然加快。
不一会儿,只听“啵”的一声,地底禁制已然被钻开一个小孔。
“成了!”蜈蚣大哥与楚弈对视一眼,皆是精神一振。
两妖不敢怠慢,继续催动妖力,那小孔被迅速扩大,不多时便成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
“差不多了。”蜈蚣大哥道了句,身形一扭,便率先从洞口钻了进去。
楚弈紧随其后,收敛气息,也一点点从那洞口挤入。
方一进入,一股浓郁的药材灵气便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楚弈放眼望去,这药园约莫半亩大小,边缘处有间竹屋,想来是那看园子的土狗妖住处。
园内灵植遍地,大多是二三十年份的,夹杂着少许五六十年份的。
蜈蚣大哥压低了声音,“咱们要悄悄的,莫要打草惊蛇。”
“那是当然。”楚弈应了声。
话音刚落,蜈蚣大哥直接窜出,在药园间穿行,不多时便停在一株灵草前,张口一吐,一只赤红小铜炉滴溜溜飞出,迎风涨大。
他拔下灵材,看也不看,径直塞入炉中。
楚弈见状,心头一动,晓得不能再耽搁,脚下发力,直奔那几片灵气更为浓郁的区域。
他亦是伸手入怀,掏出那尊云纹炉,随手一抛,炉身变大,稳稳落地,便开始动手拔取灵材。
五十年份的玉纹果、地精、卷衣菜,还有那通体漆黑的黑齿叶与青色的甜竹草,楚弈手脚麻利,顷刻间便有十来株灵材入了云纹炉。
他目光一扫,落在园子深处一小片灵气弥漫之地,那里头的年份,显然更高。
他毫不犹豫,直奔而去。
蜈蚣大哥也几乎同时赶到,看着那片灵植,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蛤蟆老弟,这百年份的灵材,拢共十一株,咱俩一人五株,剩下一株,各凭本事。”
楚弈闻言,点了点头,这般分法,倒也算得上公道。
他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伸手便将一株乌舌兰连根拔起,接着是铁经参、赤血参、七乌草,末了又取走一株舞叶花,五株百年灵材,尽数收入云纹炉中。
另一边,蜈蚣大哥的动作亦是不慢,五株灵材转瞬便进了他的赤红铜炉。
场间,只余下最后一株灵植,静静立在中央。
那是一株石玉莲,莲瓣如玉,看年份,少说也有一百六十年。
楚弈与蜈蚣大哥对视一眼,后者嘿然一笑:“蛤蟆老弟,既然是各凭本事,不如就按江湖规矩来。你我背对,各走十步,然后转身抢夺,谁先到手,便是谁的。”
“好。”楚弈干脆道。
两妖当即背对而立。
“一,二,三,四,五……”
蜈蚣大哥口中数着,脚步却在第五步时停止,猛然转身,身形暴涨,扑向那株石玉莲,口中嘿嘿笑道:“是我的了!”
“你竟然耍赖!”楚弈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