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碧血无妄破金身青囊银针续断脉
绿光如潮，席卷崖底。
秦墨站在光潮中心，长发无风自动，双眸完全转为翠绿色，手中长剑更是吞吐着三尺长的剑芒。他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气旋，脚下岩石寸寸龟裂。
“无垢境大成？！“黄字尊者首次变色，“不可能！就算守碑人血脉也不可能这么快...“
秦墨已听不见外界声音。此刻他意识沉入一个奇异空间，四周漂浮着无数金色文字，正是九劫剑法最后一劫——“无妄劫“的奥义。
“无妄者，不期而至，不招自来...“
文字如流水般涌入秦墨脑海，他本能地摆出一个起手式——剑尖斜指地面，左手捏剑诀置于眉心。这个姿势看似简单，却让对面黄字尊者如临大敌，急忙运起全身功力，紫气瞬间浓郁如实质。
“所有人退后！“黄字尊者厉喝，同时双掌前推，紫气化作一堵厚实气墙。
白罗刹早已带着手下退出二十丈外，连关着秦雪的铁笼都顾不上。秦雪此时苏醒过来，看见哥哥异状，惊呼出声：“哥！不要！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她的声音被一声剑鸣淹没。秦墨动了。
没有花哨招式，只是简单的一记直刺。但这一剑刺出，时间仿佛静止。剑锋所过之处，空气泛起水波纹般的涟漪，紧接着——
“轰！！！“
震耳欲聋的爆响中，黄字尊者精心构筑的紫气墙如纸糊般破碎。剑芒去势不减，直接穿透尊者胸膛，在他背后透出三尺长的光刃！
“噗——“黄字尊者喷出一口金血，踉跄后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无妄...劫...“
秦墨保持刺剑姿势，眼中绿光开始闪烁不定。他感到体内真气正以恐怖速度流失，经脉如被烈火灼烧，痛不欲生。这一剑威力惊天，但消耗同样可怕，几乎抽干了他所有力量。
“哥！“秦雪拼命摇晃铁笼。
这一声呼唤让秦墨勉强保持清醒。他咬牙收剑，转向白罗刹等人。那群天宫高手早已吓破胆，见他目光扫来，发一声喊四散逃窜，连自家尊者都不管了。
白罗刹倒是没跑，但脸色惨白如纸。她颤抖着掏出钥匙扔给秦墨：“别...别杀我...我这就放人...“
秦墨接过钥匙，强撑着走到铁笼前。刚打开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口中溢出鲜血。秦雪急忙扶住他，触手却是一片滚烫——哥哥体温高得吓人！
“强行使用未练成的绝学，经脉承受不住。“白罗刹居然还没走，远远说道，“他活不过一个时辰了。“
秦雪怒视她：“你胡说！“
“信不信由你。“白罗刹慢慢后退，“不过...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天宫，宫主或许能救他。“
秦雪正要怒斥，突然发现怀中的哥哥在微微摇头。秦墨艰难抬起手，指了指她脖颈——那里挂着母亲留下的玉坠，形状竟与九劫玉佩有七分相似！
“这是...“秦雪福至心灵，一把扯下玉坠按在秦墨胸口。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玉坠泛起柔和白光，与九劫玉佩的绿光交融，形成一幅太极图案。秦墨体内暴走的真气似乎受到安抚，温度开始下降。
白罗刹瞪大眼睛：“双生玉？！原来传说是真的！“她突然疯了一般扑上来，“把它给我！“
秦雪本能地挡在哥哥身前。就在白罗刹的利爪即将抓到她面门时，少女双眼突然泛起碧光，身体自动做出反应——侧身、偏头、出掌，一气呵成！
“啪！“
一记清脆耳光抽在白罗刹脸上，力道之大竟将她打飞三丈远！白罗刹趴在地上，半边脸迅速肿起，满眼不可思议：“你...你怎么能看破我的招式？“
秦雪自己也惊呆了。刚才那一瞬间，她仿佛预见了白罗刹的全部动作，身体自动做出最佳应对。
“守碑人血脉...你也醒了？“白罗刹挣扎着爬起来，突然转身就逃，“必须立刻报告宫主！“
秦雪没去追，她全部心思都在哥哥身上。玉坠与玉佩的光芒正在减弱，秦墨虽然不再吐血，但呼吸微弱，面色灰败。
“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医生...“秦雪吃力地背起哥哥，向崖外走去。
没走几步，前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声音：“丫头，你这样走不出三里地他就会断气。“
秦雪警觉抬头，看见个背着药箱的灰袍老者站在小径上。老者约莫七十岁，鹤发童颜，右手拄着根青竹杖，左手提着盏青铜灯笼。
“你是谁？“秦雪后退半步。
“老朽姓孙，人称青囊医仙。“老者走近，看了眼昏迷的秦墨，“杜七那小子提过我吧？“
秦雪想起杜七临终确实说过，若有不测就找“青囊医仙“，顿时如见救星：“孙爷爷，求您救救我哥！“
孙医仙蹲下为秦墨把脉，眉头越皱越紧：“胡闹！无妄劫也敢乱用？经脉断了七成，五脏移位，没当场毙命已是奇迹。“
“能治吗？“秦雪泪眼婆娑。
“难。“孙医仙摇头，却又话锋一转，“不过老朽既然来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前面有间草庐，先抬过去。“
三人来到崖腰一处隐蔽草庐。孙医仙让秦雪将哥哥平放在竹榻上，然后从药箱取出九根金针、九根银针。
“丫头，按住他手脚，等下会有点疼。“
秦雪依言照做。孙医仙深吸一口气，双手突然化作一片残影，十八根针瞬间刺入秦墨全身要穴！金针颤如凤鸣，银针嗡如龙吟，形成奇特的共振。
秦墨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似有无数小虫蠕动。孙医仙额头见汗，双手不停变换指诀，引导针阵运转。约莫一刻钟后，秦墨突然张口喷出一股黑血，随即呼吸平稳下来。
“暂时吊住命了。“孙医仙收针，疲惫地坐下，“但要彻底修复经脉，需要三样东西：昆仑山的'雪灵芝'，南海的'玉髓液'，还有...“
“还有什么？“秦雪急切地问。
“天宫'玄字堂'秘藏的'续脉丹'。“孙医仙苦笑，“前两样虽然难得，花时间总能找到。但续脉丹是天宫至宝，玄天尊视若性命...“
秦雪握紧拳头：“我去偷！“
“胡闹！“孙医仙瞪眼，“你当玄字堂是你家后院？“他看了眼秦墨，“不过这小子一时半会死不了，老朽先用'青囊针法'稳住他伤势，再从长计议。“
秦雪这才稍微放心，想起一事：“孙爷爷，您怎么恰好在断龙崖？“
“不是巧合。“孙医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杜七那小子半月前就写信给我，说如果他出事，让我务必找到你们。老朽刚到青州就听说醉仙楼出事，一路追查到这里。“
提到杜七，秦雪眼圈又红了：“杜叔叔他...为了救我们...“
“知道，守碑人徽章都暗了。“孙医仙叹息，指了指秦墨腰间，“人劫碑守护者一死，碑令就会失去光泽，直到新守护者正式继位。“
秦雪这才注意到，杜七给哥哥的那枚青铜徽章果然黯淡无光。她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母亲的玉坠：“孙爷爷，您认识这个吗？白罗刹说什么'双生玉'...“
孙医仙接过玉坠仔细端详，面色渐渐凝重：“果然是'守心玉'，与'劫天玉'本是一对。传说上古时期，九位至尊炼制九劫玉时，曾将其一分为二，一为'劫天'主攻伐，一为'守心'主守护。“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秦雪：“丫头，你刚才是不是突然能预知敌人动作？“
秦雪点头：“您怎么知道？“
“守心玉认主了。“孙医仙将玉坠还给她，“只有守碑人嫡系血脉才能唤醒玉中力量。看来你和你哥一样，都继承了林家血脉。“
秦雪愕然：“可我从小没有练武天赋...“
“守心一脉本就不同。“孙医仙解释，“他们不重武力，而重'灵觉'，能预知危险，洞察先机。你母亲林夫人当年就是凭此能力多次躲过天宫追杀。“
正说着，竹榻上的秦墨突然咳嗽起来。秦雪连忙过去扶住他：“哥！你感觉怎么样？“
秦墨虚弱地睁开眼，目光茫然：“这是...哪里？“
“孙医仙的草庐。“秦雪抹泪，“你伤得很重，别乱动。“
秦墨试着运转内力，随即痛苦皱眉——经脉如被千刀万剐，一丝真气都提不起来。
“别白费力气。“孙医仙倒了碗药给他，“你现在就是个瓷娃娃，稍用内力就会经脉尽断而亡。“
秦墨苦笑，看向妹妹：“小雪...没事吧？“
“我没事。“秦雪握住哥哥的手，“多亏了你...“
孙医仙打断道：“叙旧有的是时间。秦小子，杜七临终前可留下什么话？关于守碑人叛徒的？“
秦墨神色一凛，回忆道：“师父用血写了个字，但没写完，像是'莫'字的起笔...“他犹豫片刻，“孙前辈，您觉得...会不会是莫问天师父？“
孙医仙摇头：“老朽与莫问天相交三十年，他不可能是叛徒。况且天劫碑还在移动，说明他仍在守护。“
“移动？“秦墨想起徽章投影的地图，“对了，天劫碑位置变了！“
孙医仙点头：“每座碑都有独特气息，老朽虽不是守碑人，但医术通玄，能感应一二。天劫碑这两日正往西南方向移动，速度不快，应该是在马车或船上。“
秦墨思索片刻，突然问：“孙前辈，天宫为何如此执着于守碑人血脉？“
“这个...“孙医仙捋须沉吟，“据老朽所知，天宫抢到的三座碑设有血脉禁制，非守碑人血脉无法参悟其上绝学。玄天尊这些年到处搜捕林家后人，就是为了破解这个限制。“
秦雪插话：“那我和哥哥...“
“你们是最后的纯血林家后裔。“孙医仙叹息，“玄天尊若抓住你们，很可能会用邪法抽血炼魂，强行破禁。“
屋内一时沉默。夜风穿过草庐，吹得油灯忽明忽暗。秦墨看着妹妹担忧的面容，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周全。
“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伤。“孙医仙打破沉默，“雪灵芝和玉髓液老朽有些门路，唯独续脉丹...“
秦墨突然想起什么：“醉仙楼陈玄风身上有块玄铁令牌，我顺手拿来了，不知是否有用。“
他从怀中取出令牌递给孙医仙。老者接过一看，面露喜色：“玄字堂主令！有此物或许能混入玄字堂秘库。不过...“他担忧地看着秦墨，“你现在这状态，连只鸡都杀不了。“
“我去。“秦雪坚定地说，“我有守心玉，能预知危险。“
“不行！“秦墨厉声反对，随即因牵动伤势而咳嗽不止。
孙医仙摆手：“都别急。老朽先配几副药稳住伤势，再从长计议。你们今晚就在此休息，明日...“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明日就太晚啦~“
三人悚然变色。秦雪双眼瞬间泛起碧光：“房顶！五个人！“
几乎同时，草庐屋顶轰然破裂，五道黑影如鹰隼扑下！为首的是个蒙面男子，双手各持一柄弯刀，直取孙医仙咽喉！
第十一回刀光乍现医仙殒夜雨凄迷兄妹离
刀光如月，寒意森然。
孙医仙虽年迈，反应却快得惊人。他青竹杖向上一格，精准架住双刀，同时袖中飞出三枚银针，直取蒙面人双目和咽喉！
蒙面人被迫后翻避让，落地时狞笑一声：“青囊针法，名不虚传。“
其余四人已分别占据草庐四角，清一色黑衣劲装，面戴青铜鬼面具。秦雪碧眼圆睁，惊道：“哥，他们动作好快，我只能看到模糊残影！“
秦墨强忍剧痛坐起，手摸向腰间长剑——却发现剑不在身边！孙医仙一边警惕蒙面人，一边将青竹杖抛给秦墨：“凑合用！“
蒙面人冷笑：“垂死挣扎。“他做了个手势，四名黑衣人同时出手！两人攻向孙医仙，一人扑向秦雪，最后一人直取秦墨。
秦墨勉强挥杖格挡，但经脉剧痛让他动作慢了半拍。黑衣人一掌拍在他胸口，打得他喷血倒飞，撞塌了竹榻。孙医仙怒喝一声，袖中飞出数十银针，如天女散花般射向四周。
蒙面人双刀舞成光幕，挡下大部分银针，但还是有两根刺入他肩膀。他闷哼一声，眼中杀机大盛：“老东西找死！“
双刀突然脱手飞出，如轮锯般旋转着斩向孙医仙！同时那两名黑衣人也使出杀招，一人拳风如雷，一人腿影如鞭。
孙医仙避无可避，竟不闪不避，反而扑向攻击秦墨的那名黑衣人。青竹杖如毒蛇吐信，点中那人后心死穴！
“噗！“
竹杖透胸而过，黑衣人当场毙命。但孙医仙也因此被双刀斩中后背，鲜血狂喷。他踉跄几步，强撑着又射出几针，逼退攻向秦雪的黑衣人。
“丫头...接住！“孙医仙将一个锦囊扔给秦雪，随即被蒙面人一脚踢中胸口，撞在墙上缓缓滑落。
“孙爷爷！“秦雪哭喊着要冲过去，却被剩余两名黑衣人拦住。
蒙面人走到孙医仙面前，一脚踩住他胸口：“老东西，把《青囊经》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孙医仙满嘴是血，却笑了：“想要...医书？下辈子吧...“他突然抬手拍在自己天灵盖上，顿时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蒙面人怒骂一声，转向秦墨兄妹：“杀了男的，活捉女的！“
秦墨挣扎着爬起来，挡在妹妹身前。他经脉寸断，内力全无，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剑：“小雪...跑...“
秦雪泪流满面，却坚定地摇头。她打开孙医仙给的锦囊，里面是几根金针和一张字条：“刺玉枕、风府、大椎“
这是孙医仙临终传授的救命之法！秦雪碧眼一亮，瞬间明白其中含义。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根金针刺入哥哥后颈三穴！
“啊！“秦墨仰天长啸，体内突然涌出一股热流。断裂的经脉被金针暂时桥接，沉寂的真气如洪水决堤，奔涌而出！
蒙面人见状大惊：“阻止他！“
两名黑衣人扑上前来。秦墨随手抓起地上断竹，以竹代剑，一招“怒剑“横扫而出！竹竿无锋，但灌注其上的剑气却凌厉无匹，两名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拦腰斩断！
蒙面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秦墨哪容他走脱，竹竿脱手飞出，如标枪般贯穿蒙面人小腿，将他钉在地上。
“谁派你来的？“秦墨一步步逼近，眼中杀意沸腾。
蒙面人咬牙不答，突然掏出一颗药丸吞下。眨眼间，他脸色转为青黑，口吐白沫而死——竟是服毒自尽！
秦墨皱眉，上前扯下蒙面人面巾，露出一张陌生面孔。搜遍全身，只找到一块铁牌，上面刻着“地“字。
“地字堂的人？“秦墨疑惑，“天宫四堂不是天地玄黄吗？“
秦雪走过来，碧眼已恢复正常：“哥，你的伤...“
话音未落，秦墨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金针续脉只是权宜之计，现在时效已过，伤势反而更重了。
“哥！“秦雪惊慌地扶起他，“怎么办...孙爷爷他...“
秦墨虚弱地看向孙医仙的遗体，心中悲痛万分。这位刚结识的老者为救他们而死，连遗体都来不及妥善安葬。
“先离开...这里...“秦墨艰难地说，“敌人可能...还有后援...“
秦雪抹去泪水，从孙医仙药箱找出几瓶丹药，又取下他的青囊——据说里面装着毕生医术精华。然后她费力地背起哥哥，趁夜逃离草庐。
刚走出不远，天空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秦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山路上跋涉，秦墨则因伤势过重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喃喃说着胡话。
“小雪...玉佩...守心...“
秦雪知道哥哥在担心什么。九劫玉佩和守心玉是他们最大的倚仗，也是天宫志在必得的宝物。现在孙医仙死了，哥哥重伤，前路茫茫，她必须坚强起来。
“坚持住，前面好像有灯光...“秦雪安慰哥哥，也安慰自己。
透过雨幕，远处山坳确实隐约有灯火闪烁。秦雪背着哥哥艰难前行，终于看清那是一座破庙。庙门半塌，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刚进庙门，秦墨突然清醒过来，低声道：“有人！“
秦雪一惊，定睛看去，果然见庙内阴影处站着个人影。那人缓缓走出，竟是个穿着蓑衣的老樵夫，手里提着条刚打的野兔。
“哟，这大雨天的，两位这是...“老樵夫惊讶地看着浑身湿透的兄妹。
秦雪警惕地后退半步：“我们遇了山匪，哥哥受伤了...“
老樵夫打量秦墨惨白的脸色，摇头叹道：“伤得不轻啊。老汉这儿有点烧酒，可以暖暖身子。“
他热情地招呼两人到火堆旁，又撕下半只烤兔给秦雪。秦雪虽然饥饿，但不敢轻易食用，只是假装接过，实则暗中观察。
老樵夫似乎看出她的顾虑，自己先咬了口兔肉，又喝了口酒：“放心，没下毒。这荒山野岭的，能遇见都是缘分。“
秦墨勉强坐起，虚弱地问：“老丈...这附近可有什么村镇？“
“往东十里有个柳河镇。“老樵夫往火堆添了些柴，“不过最近镇上不太平，听说有什么天宫的人在搜捕逃犯。“
秦墨和秦雪交换了个眼神。天宫的爪牙果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老丈可知道青州往西南方向，有什么重要城池？“秦墨又问。
老樵夫想了想：“西南...那得是两百多里外的云岚城了。怎么，两位要去那儿？“
秦墨不置可否，只是道谢。老樵夫也不多问，吃完兔肉就靠在墙角打盹，很快鼾声如雷。
“哥，你觉得...“秦雪小声问。
秦墨微微摇头，示意妹妹噤声。他取过孙医仙的青囊，借着火光翻看，里面除了医书外，还有张简易地图，标注着几个红点，其中一个正是云岚城。
“天劫碑...在云岚城方向...“秦墨若有所思，“师父可能在那里...“
秦雪担忧地看着他：“可你的伤...“
“必须去。“秦墨坚定地说，“一是找师父，二是云岚城有孙前辈标记的医馆，或许能找到续脉之法。“
正说着，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秦墨立刻示意妹妹熄灭火堆，两人躲到神像后方。老樵夫也被惊醒，困惑地看向门口。
“搜！每座破庙都不能放过！“一个粗犷声音喝道。
秦雪碧眼微闪，低声道：“七个人，都带着兵器...“
马蹄声在庙门前停下，火把光亮透过门缝照进来。秦墨屏住呼吸，手摸向腰间——虽然没剑，但还有几根金针可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樵夫突然站起来，主动打开庙门：“各位军爷，这么晚有何贵干啊？“
门外是个满脸横肉的军官，带着六名兵丁。军官不耐烦地问：“老头，可看见一男一女经过？男的受伤，女的十五六岁模样。“
老樵夫赔笑：“老汉一直在这儿避雨，没见什么人啊。“
军官狐疑地往庙里张望，突然注意到熄灭的火堆：“嗯？这火堆还有余温，刚才不止你一人吧？“
秦墨暗叫不好，正准备拼死一搏，却听老樵夫笑道：“军爷明鉴，刚才是有个猎户在这儿烤火，半刻钟前才走。“
军官将信将疑，正要下令搜查，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他脸色一变：“大人发信号了，走！“说罢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待马蹄声远去，老樵夫才关上门，轻声道：“出来吧，他们走了。“
秦墨和秦雪走出藏身处，警惕地看着老人。老樵夫叹了口气，突然挺直佝偻的腰背，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
“两位不必惊慌，老朽姓陈，是孙医仙的故交。“老人声音不再沙哑，“他下午飞鸽传书，说要求云岚城，让我在这条路上接应。没想到...“
秦雪半信半疑：“那你刚才...“
“天宫收买了官府，这一带关卡都有他们眼线。“陈老解释，“我常年在这片山区采药，官兵都认识，所以能搪塞过去。“
秦墨仔细打量老人，发现他太阳穴微微鼓起，确实是练家子，而且手上老茧位置符合常年采药的特征，这才稍微放心。
“陈老，孙前辈他...“
“我知道了。“陈老黯然道，“他最后用的'青囊绝命针'，是与敌同归于尽的招数。“他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这是孙兄托我准备的'续命丹'，能保你十日经脉不恶化。“
秦墨接过药丸服下，顿觉一股暖流护住心脉，疼痛大减。他郑重道谢，又问：“陈老可知云岚城现在情况？“
“不太平。“陈老摇头，“三天前开始，城里多了许多陌生面孔，都在打听一个白衣老者的下落。“
白衣老者？秦墨心头一震，莫问天师父常年一袭白衣！
“我们必须尽快赶去。“秦墨下定决心，“陈老能否指条安全路径？“
陈老沉吟片刻：“走大路太危险，我知道一条采药人走的小道，可以绕过关卡。不过...“他担忧地看着秦墨，“你这身体，恐怕经不起山路颠簸。“
秦雪突然开口：“我可以背哥哥走一段。“
“胡闹。“秦墨断然拒绝，“我还没废到这地步。“
陈老看看兄妹俩，突然笑了：“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我认识个贩药材的马帮，明日午时会经过山下河谷。他们常年与天宫作对，应该愿意帮忙。“
秦墨思索片刻，点头同意。眼下形势危急，必须尽快找到莫问天师父，弄清叛徒真相，同时寻求疗伤之法。
“那就这么定了。“陈老起身，“天亮前我带你们去河谷。现在先休息吧，我守夜。“
秦墨感激地点头，和妹妹靠在火堆旁休息。雨声渐歇，庙内只剩木柴燃烧的噼啪声。秦墨望着跳动的火焰，思绪万千。
孙医仙的死，天宫的追捕，莫问天下落不明，还有杜七临终的血字...一切线索都指向云岚城。而他和妹妹，两个身负重伤的少年，将要面对的是整个天宫...
秦雪似乎感应到哥哥的忧虑，轻轻握住他的手：“哥，我们会没事的。妈妈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
秦墨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是啊，他们不是孤军奋战。守碑人的传承，玉佩的力量，还有那些像杜七、孙医仙一样甘愿牺牲的义士...这些都是希望。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秦墨柔声道，同时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妹妹周全，揭开所有谜团。
庙外，一弯新月穿透云层，洒下清冷光辉。远处山峦如巨兽蛰伏，等待着黎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