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门试炼

黑风山脉的雾气在黎明时分最浓，像一锅煮沸的牛奶，将山间小路完全淹没。

秦墨踩着湿滑的石阶向上攀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三天前他误入一片毒瘴林，差点丢了性命，现在右腿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只是用布条草草包扎着。

“应该快到了...“

秦墨抹了把脸上的露水，掏出地图再次确认。

青云子绘制的地图极为精细，连这条隐蔽的山路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转过一道山脊，雾气突然散去。

秦墨猛地停住脚步，瞳孔骤然收缩——前方百丈悬崖外，一座巍峨山峰悬浮在半空中！

峰顶殿宇楼阁若隐若现，七色彩虹环绕山腰，几只仙鹤在云间穿梭。

更令人震撼的是，一道由白玉铺就的阶梯从悬崖边延伸出去，直通悬浮山峰。

“这就是...玄天宗？“

秦墨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

虽然已经修炼了《玄天筑基诀》，但亲眼见到这等仙家景象，还是让他心跳如鼓。

正当他出神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秦墨悚然回头，看到一个蓝袍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三步之外。

青年约莫二十出头，面容冷峻，腰间悬着一柄带鞘长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

“前、前辈。“秦墨连忙行礼。

“在下秦墨，特来拜师学艺。“

蓝袍青年上下打量秦墨，目光在他腿上的伤口停留片刻，嘴角扯出一丝讥诮。

“练气初期？倒是有点底子。不过玄天宗不是谁都能进的。“

他指了指白玉阶梯，“能走过这条'问心路'，才有资格参加入门试炼。“

秦墨望向那道悬浮在云端的阶梯，喉咙发紧：“请问前辈，这问心路...“

“走过去就知道了。“蓝袍青年不耐烦地挥手，“要去快去，不去就滚。“

秦墨深吸一口气，向白玉阶梯迈出第一步。

当脚掌踏上第一级台阶时，整条阶梯突然亮起柔和的白光，同时他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扫过全身，仿佛连灵魂都被看透了。

“有点意思。“

蓝袍青年挑了挑眉，难得地多说了几句。

“问心路会考验求道者的心性，若心存恶念或意志不坚，走到一半就会坠入深渊——当然，摔不死你，只是会被送回山脚。“

秦墨点点头，专心向前走去。

起初几十级台阶平平无奇，但从第五十级开始，阶梯突然变得虚幻起来，仿佛踩在棉花上。

同时，耳边响起各种窃窃私语：

“一个乡下小子也想修仙？“

“你父母还在家等你呢...“

“修真界弱肉强食，你活不过三天...“

秦墨咬紧牙关，不为所动。

这些日子他早已想清楚，既然踏上修真之路无法回头，那就只能勇往直前。

第一百级台阶时，幻象骤变。

秦墨眼前出现了父母的身影，他们白发苍苍，跪在村口痛哭。

“墨儿，你去哪了？快回来啊！“

秦墨脚步一顿，心如刀绞。

但很快，他想起《修真入门浅谈》中的警告——修真无岁月，一次闭关可能就过去几十年。

若因牵挂家人而动摇道心，最终只会两头落空。

“爹，娘，对不起...“

秦墨红着眼眶，却坚定地迈出下一步。幻象应声而碎。

接下来的阶梯越来越难走，时而如履薄冰，时而如负千斤。

秦墨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右腿伤口也开始渗血，但他始终没有停下。

当踏上第三百六十五级台阶时，所有压力骤然消失。

秦墨踉跄了一下，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汉白玉广场上。

广场中央立着一块三丈高的石碑，上书“玄天宗“三个遒劲大字，笔划间似有灵光流转。

更让他惊讶的是，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近百人，大多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个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

相比之下，他这身粗布衣裳和腿上的伤显得格外寒酸。

“又来了个泥腿子。“

一个锦衣少年嗤笑道，他身边围着几个跟班模样的少年，都穿着统一的湖蓝色劲装。

秦墨没有理会，默默走到角落坐下，检查腿上的伤口。

布条已经被血浸透，伤口边缘开始泛白——这是感染的征兆。

“需要帮忙吗？“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秦墨抬头，看到一位白裙少女站在面前。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肌肤如雪，眉目如画，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瞳仁竟是罕见的银白色，在阳光下像两枚冰晶。

“谢谢，我...“

秦墨刚要婉拒，少女已经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

“伤口感染了。“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这是'清灵散'，能祛毒消炎。“

秦墨有些迟疑：“这...很贵重吧？“

少女唇角微扬：“入门试炼马上开始，你总不想拖着条伤腿参加吧？“

说着，她已经拔开瓶塞，将淡绿色药粉撒在伤口上。

一阵清凉感立刻取代了火辣辣的疼痛。

秦墨惊讶地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不禁脱口而出：“仙家丹药果然神奇！“

“只是最低级的药粉罢了。“少女收起玉瓶。

“我叫洛清羽。“

“秦墨。“

他连忙拱手，“多谢洛姑娘相助。“

洛清羽正要说什么，广场上突然响起洪亮的钟声。

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只见三位白袍老者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石碑前。

“肃静！“

为首的老者白须垂胸，声如洪钟，“老夫玄天宗外门长老周正阳，负责本次入门试炼。“

周长老目光如电，扫过全场：“试炼共三关。第一关，测灵根！“

他袖袍一挥，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从袖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依次上前，将手放在测灵玉上。“

周长老身旁的矮胖老者解释道，“灵根分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另有变异灵根如雷、冰、风等。品质分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

试炼者们开始排队测试。

锦衣少年第一个上前，手掌按在玉石上，顿时蓝光大作。

“水属性，上品灵根！“矮胖老者高声宣布。

锦衣少年得意地环视众人，目光在秦墨身上多停留了一秒，满是轻蔑。

接下来的人大多只能让玉石发出微弱光芒，偶有中品灵根出现就会引起一阵惊叹。

洛清羽测试时，玉石爆发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还伴随着片片雪花飘落。

“变异冰灵根，极品！“

三位长老同时动容，周长老甚至亲自走下台阶，和蔼地询问洛清羽的姓名来历。

轮到秦墨时，广场上已经淘汰了近半人。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在玉石上。

刹那间，异变突生！

测灵玉剧烈震颤，爆发出七彩霞光，光芒之盛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眯起眼睛。

更惊人的是，玉石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

“这...这是...“

周长老脸色大变，一个闪身来到秦墨面前，枯瘦的手掌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秦墨感到一股霸道的力量涌入体内，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混元道体！“

周长老松开手，声音微微发颤，“可兼容所有属性灵根，千年难遇的修炼体质！“

全场哗然。

锦衣少年脸色铁青，洛清羽则惊讶地睁大了银白色的眼睛。

三位长老凑在一起低声商议片刻，周长老高声宣布：“第一关结束，六十人通过。第二关，登天梯！“

他大袖一挥，广场边缘的云雾突然散开，露出一条陡峭的石阶，蜿蜒向上直入云霄。

“此梯共九百九十九级，前三百级考验体力，中三百级考验意志，后三百级考验道心。“

周长老严肃地说，“日落前登顶者，方可进入最后一关。“

试炼者们争先恐后地冲向天梯。

秦墨因为腿伤刚好，起步稍慢，落在队伍中段。

前三百级台阶确实如周长老所说，纯粹考验体力。以秦墨现在的身体素质，轻松通过。

第三百零一级开始，台阶突然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要对抗无形的阻力。

这是对意志的考验。

秦墨调整呼吸，按照《玄天筑基诀》的方法运转体内灵气，果然轻松不少。

他很快超过了许多人，包括那个锦衣少年。

对方见秦墨赶上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突然伸脚想绊他。

秦墨早有防备，灵活地避开，反而借机加速，将锦衣少年远远甩在身后。

第六百级台阶时，幻象出现。

秦墨看到了青云子惨死的场景，看到了自己被三个踏剑修士追杀的恐怖画面，甚至看到了自己因灵气反噬爆体而亡的惨状。

这些幻象直指内心最深的恐惧，但他咬牙坚持，不为所动。

当秦墨踏上第八百级台阶时，发现洛清羽正坐在台阶上休息，脸色苍白如纸。

“没事吧？“秦墨停下脚步。

洛清羽摇摇头：“我的冰灵根...在高温环境下会削弱...“

她指了指上方，那里隐约有红光闪动，“最后一百级是火系考验...“

秦墨想了想，从怀中取出青云子留下的小玉瓶，倒出一颗青色丹药：“这是'清心丹'，或许能帮上忙。“

洛清羽惊讶地看着丹药：“这可是二品丹药，你...“

“我欠你一个人情。“秦墨不由分说将丹药塞进她手中，然后继续攀登。

最后一百级台阶确实如洛清羽所说，热浪扑面而来，仿佛置身熔炉。

秦墨的皮肤被烤得通红，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发。但他凭借混元道体的优势，硬是扛了下来。

当秦墨踏上第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时，发现自己是第七个到达的。

先到的六人中有锦衣少年和他的两个跟班，看来他们也有特殊手段抵御火系考验。

山顶平台比下面的广场小得多，中央是一座古朴的石亭。亭中站着一位紫袍中年人，面容威严，双目如电。

秦墨只看了一眼，就感到眼睛刺痛，连忙低头。

“恭喜你们通过第二关。“紫袍人声音低沉。

“本座玄天宗内门长老赵无极，负责最后一关——问心。“

他一挥手，七人分别被引入不同的石室。秦墨的石室内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妪，手捧一盏青灯。

“孩子，告诉我“，老妪的声音温和，“你为何修真？“

秦墨早有准备，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最初是机缘巧合得到修炼法诀，后来发现一旦开始修炼就无法停止，否则会灵气反噬而死。我修真...首先是为了活下去。“

老妪眼中精光一闪：“你已知晓'长生劫'？“

秦墨心头一震——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他谨慎地点头：“只知道一旦引气入体，就必须不断修炼突破，否则...“

“很好，诚实是修真者最珍贵的品质。“

老妪微笑，“最后一个问题：若你修为大成，会做什么？“

秦墨沉思良久，“我想弄清楚为什么会有'长生劫'这种法则。如果可能...改变它。“

老妪闻言，手中青灯突然大亮。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墨一眼：“有趣的回答。你可以出去了。“

当七人重新聚集在平台时，赵无极宣布了结果。

“本次共五人通过全部试炼，成为玄天宗外门弟子。“

被念到名字的人欣喜若狂，锦衣少年和洛清羽都在其中。

当念到“秦墨“时，秦墨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三日后正式入门，现在各自下山准备吧。“赵无极说完，化作一道紫光消失在天际。

下山路上，锦衣少年拦住了秦墨。

“别以为有混元道体就了不起，我叔叔是内门长老，以后有你好受的！记住，我叫柳明辉！“

秦墨平静地看着他：“修真之路漫长，各凭本事吧。“

洛清羽走过来，银白色的眸子直视秦墨：“谢谢你的丹药。入门后若有需要，可以来药王峰找我。“

秦墨拱手致谢，心中却思绪万千。他终于成功拜入玄天宗，但这只是开始。

长生劫的阴影依然笼罩着他，而混元道体的秘密，似乎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