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的右眼在镜中泛起诡异的红光。
自从昨夜从地下密室逃出后,她的瞳孔边缘开始出现蛛网状的血丝,每当怀表逆转时,那种被撕裂的剧痛便如约而至。
她摸向梳妆台上的银质怀表,指针正以正常速度顺时针转动,但表盘内侧的家族徽章却在微微发烫。
“继承人的眼睛在流泪。“
女郎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带着某种病态的兴奋。
艾琳娜转身,只见透明女郎的右眼位置渗出黑色液体,正顺着苍白的脸颊流淌。
“你看,“女郎抬起染满黑液的手指轻触艾琳娜的面颊,“我们的眼睛正在交换。“
怀表突然发出刺耳的咔嗒声,指针逆时针旋转半圈。
艾琳娜的右眼瞬间爆开,剧痛中她看见自己的倒影正从镜中走出,皮肤下蓝色的血管开始发光,倒影的右眼位置浮现出与女郎相同的黑色漩涡。
“完成它,“倒影的声音冰冷刺骨,“否则时间会把你撕成碎片。“
当艾琳娜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下室祭坛前。
人偶的右眼位置空缺着,暗红色的宝石碎片散落一地。
怀表指针疯狂逆转,整个密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转——血潮退回地板裂缝,七具无头尸体重新漂浮起来,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血月将至,第七代继承人必须完成契约。“
女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次带着明显的痛苦,“你的血是钥匙,你的眼是锁孔。“
艾琳娜摸向怀表,表盖突然自行开启。家族徽章发出刺眼的银光,照亮了祭坛上倒写的拉丁文咒语。
随着光芒扩散,她看见自己影子正脱离身体,沿着血迹向祭坛爬去。
影子触碰到人偶的瞬间,人偶突然睁开双眼,血红宝石的眼睛与艾琳娜对视的刹那,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吸出身体。
当艾琳娜的意识坠入黑暗时,她看见了所有被囚禁的时间碎片。
百年前的女巫审判、外祖母自焚的夜晚、以及昨夜自己在密室中的尖叫
——所有记忆如破碎的镜子悬浮在虚无中,中央是那枚巨大的怀表,指针逆时针旋转时,现实的裂隙开始扩张。
“我们是时间的囚徒。“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代继承人都是怀表的齿轮,你们的血肉维系着时间的流动。“
艾琳娜的意识突然被吸入怀表内部。她看见无数代家族继承人的面孔在齿轮间穿梭,她们的右眼都缺失着,眼窝里流淌着维持时间流动的鲜血。
当她的意识触碰到百年前的女巫时,对方突然转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与她相同的血红眼眸。
“完成它,“女巫的声音如蛇信般冰冷,“或者成为时间的裂隙。“
当艾琳娜的意识回归时,发现自己正坐在那驾黑色马车内。
车夫的轮廓在暗光中逐渐清晰,当对方转头时,她看清了其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窝——那里正流淌着与自己右眼相同的暗红色液体。
“我们都是第七代。“
车夫的声音如来自地底,“百年前的献祭失败了,时间囚禁了我们的血肉,却无法囚禁记忆。“
马车突然停在悬崖边,外部传来血月升起的闷响。
艾琳娜冲向车门,却撞进一片虚无。
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站在祭坛中央,手中握着那枚铜钥匙,而钥匙正缓缓插入人偶的心脏位置。
人偶突然站起,苍白的面容与艾琳娜如出一辙,只是右眼位置嵌着完整的血红宝石。
当两人的目光交汇时,艾琳娜的右眼突然喷溅出暗红色液体,与宝石融为一体。
刹那间,整个庄园开始震颤,怀表的齿轮发出刺耳的尖叫,时间的裂隙在虚空中扩张。
“完成它。“
女郎、车夫、人偶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无法抗拒的威压。
艾琳娜的意识再次模糊,她看见自己的倒影正从镜中走出,与现实中的自己逐渐融合。
当两具身体重叠的瞬间,怀表突然发出刺眼的银光,照亮了祭坛上完整的拉丁文咒语:
“Sanguis Tempus Inversus,Oculi Clavis“
(血逆时间,眼为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