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秘书生涯，对人生的思考

1598年，洛佩再次为佩德罗·费尔南德斯·德·卡斯特罗-安德拉德即当时的索里亚侯爵和未来的莱莫斯伯爵当私人秘书，他在给他的一封信里写道：“我曾那么多次像一条忠诚的狗一样睡在你的脚下，因为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洛佩既要为侯爵当秘书，又要为侯爵干某些一般的工作。侯爵当时只有22岁，有过人的天分，受过扎实的教育，喜欢文学写作，和许多杰出作家建立了深厚友情。为回报他的器重和恩惠，洛佩满腔热情地为他效劳，跟他的关系亲如一家。许多年后他出版《菲罗墨娜》（1621）时还不忘把1605年给侯爵的一封信收入书中，其中包括这些诗：

我们有着亲密的交往，

我把你当成并愿你成为

上帝、太阳神和大师。

……

我对你永远关心备至，

在为你穿衣、脱鞋中

我懂得了谦慕和亲密的另一种方式。

1598年5月间，费利佩二世以其女儿堂娜卡塔利娜过世为由，下令关闭了一切剧院。尽管这是主要原因，但是那些愚蠢的神学家和伦理学家对舞台艺术的鄙视对国王的决定也有影响，直到1599年4月27日才按照费利佩二世的指示，剧院的大门得以重新敞开。在剧院关门期间，洛佩开始写作和出版非戏剧作品。

1598年，洛佩出版早就结稿的长篇田园小说《阿卡迪亚》和得知英国海盗弗朗西斯·德雷克死讯后急就的叙事长诗《巨龙颂》。1599年年初，宗教史诗《伊西多罗》也出版。在这个时期，他写完了早在无敌舰队圣胡安号上就开始写的叙事诗《安赫利卡的美丽》，但是直到1602年才出版。

1599年，洛佩陪同索里亚侯爵前往巴伦西亚，费利佩三世正在那里等待他的未婚妻堂娜玛格丽塔。洛佩趁此机会上演了他的讽喻短剧《怀着神圣爱情的灵魂的婚礼》。同年他在报刊上发表了他的史诗《德尼亚的节目》。

1600年至1605年，他虽然住在马德里，却时不时去托莱多和塞维利亚小住。这期间，他的多部作品相继问世，有《谣曲总集》（1600）、《安赫利卡的美丽，和其他各种抒情诗》（1602）、剧本《朋友们的考验》（1604）和《谨慎的女恋人》（1604—1608）、《抒情诗集》（1604）和黄金世纪第一部拜占庭小说《在自己祖国的旅行者》（1604）。

1605年8月中旬，洛佩前往马德里，在那里逗留期间和未来的塞萨公爵堂路易斯·费尔南德斯·德·科尔多瓦-阿拉贡不期而遇，从而开始了二人之间的密切交往和持续多年的亲密友情。当时他是卡夫拉伯爵和波萨侯爵，年仅26岁，酷爱文学，怀着无比尊敬的心情和持之以恒的精神收藏西班牙著名经典作家们的作品。对爱情尤其痴迷之极，无疑是由于对文学的爱好所致。他还特别喜欢结交女士，给她们写信，以诗相赠，对她们说甜言蜜语。他一直在寻找一位知心朋友、参谋和秘书，结果找到了洛佩·德·维加。因为洛佩为人谨慎，具有丰富而可敬的智慧，在爱情方面具有成功的经验，他能够使他满意。在后来的许多年间，洛佩果然不辱使命，作为他的心腹和挚友为他效尽犬马之劳。主人多年间也是对他无比信任和关心，用各种荣誉、礼物和帮助补偿他，回报他。比如1608年，经过他的推荐，洛佩得到了“宗教裁判所的使节”的荣誉职位，洛佩把这一职位第一次印在《被征服的耶路撒冷》（1609）一书的封面上。但是，多年间，主人总是让他拉皮条找女人，即使他参加了圣体兄弟会和圣方济各会后，主人仍然指使他替他干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这种主仆关系和危险交往，使他陷入了污秽的境地，迫使他扪心自问：自己的良心和信仰到哪里去了？于是，他战战兢兢地给主人写了一封信，请求他解除加给他的为他写情书的任务，“我每天都为写这些信进行忏悔，如果我不答应停止做这件事情，我便得不到宽恕……我恳求阁下，你还是自己做这个工作吧，这样我就可以不用怀着这种顾忌走到祭坛前去，每天也不必和那些指责我的过错的人争吵了”。他在另一封信里不得不坚持地说：“这些不是顾忌，而是得不到上帝宽恕的罪孽，现在我所渴望的就是上帝的宽恕。”

大约在1608年，不知为什么，洛佩和米凯拉·卢汉关系破裂，开始了洛佩在精神上的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参加了圣体兄弟会，1611年又参加了圣方济三会。这个时期他的诗歌创作完全围绕他的内心问题和深入分析他个人的生活。这样，作为这些思考的产物，就从他的笔下产生了诗集《四首独白》（1612）。同年出版献给圣婴的，也是献给他儿子卡洛斯·费利克斯的田园小说《伯利恒的牧人们》，他在献词中希望他儿子从书中介绍的基本知识开始，学会应该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

1612年，洛佩的儿子卡洛斯·费利克斯发高烧不幸夭折，翌年8月他的妻子胡安娜·德·瓜尔多在分娩时死去。也许是为了寻求上帝的安慰，他于1614年宣誓当了教士。这时，他对自己的人生进行了深刻地思考，得出了一些令他不安的结论：

“我出生在两个极端，即爱和厌恶，我永远没有办法……如果我一生都为了女人的心和肉体活着，我就完了，上帝知道我的心情是怎样的，因为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事情会持续多久，我既不能感受它也不能享受它……”

这是一位唐璜式人物的忏悔，他爱过那么多女人，有过天伦之乐和幸福，但总伴随着痛苦。他于1604年出版的《神圣诗集》以文学的形式表现了他这种精神危机和悔恨的心情，诗中写道：“既然肉体想成为大地上的大地，/灵魂想成为天空上的天空”，两者就永远得不到统一，永远处在灵与肉分裂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哀叹“没有办法”，“完了”，恐怕连上帝也帮不了他。

这个时期，洛佩出版了一系列作品，有袍剑喜剧《傻大姐》（1613）、宗教剧《阿尔卡拉的圣迪埃戈》（1613）、爱情纠葛剧《园丁之犬》（1613）、宗教诗《神圣的抒情诗》（1614，包括100首十四行诗）和名剧《羊泉村》（1614）。